孩子是男是女這個問題從嘉禾有孕以來，沈云亭便時常會想。

    愈寶又乖又聽話，比較像嘉禾。

    嘉禾左手捏著小玉兔鐲子，右手捏著小錦鯉手鐲，先在愈寶跟前晃了晃小錦鯉手鐲，手鐲上的金玲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

    嘉禾問愈寶：“喜歡這個嗎？”

    愈寶似乎沒什么動靜。

    嘉禾又抬手晃了晃小玉兔，問：“還是喜歡這個？”

    愈寶“吧嗒”翻了個身。

    嘉禾張了張嘴，而后笑道：“原來愈寶是女孩子呀?！?/br>
    沈云亭：“……”

    竟然還能這么干。

    嘉禾抬眸朝沈云亭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愈寶他爹爹，可以給愈寶準(zhǔn)備小襦裙了?！?/br>
    沈云亭輕笑著應(yīng)了聲：“好?！?/br>
    雖然剛出生的奶娃娃也穿不了小裙子。

    嘉禾繼續(xù)摸箱子里的東西，不一會兒她從箱子里摸出了一把小木劍，隨手甩了甩。

    也不知怎么地，愈寶此刻格外興奮，連著在阿娘肚子里動了兩下。

    嘉禾眨了眨眼望向沈云亭：

    “我們愈寶似乎很喜歡這把小木劍?！?/br>
    沈云亭微愣，問了句：“誰送的？”

    嘉禾低頭去看禮單，在禮單上找到送禮人的名字。

    “駱遠(yuǎn)送的?！奔魏贪矒崃艘幌掠鷮?，“愈寶看起來很喜歡駱遠(yuǎn)叔叔送的東西。”

    沈云亭：“……”

    這種喜歡不要也罷。

    箱子里頭除了方才嘉禾摸出來的那些個東西，還有小撥浪鼓、小畫冊、玉墜子之類東西。

    是永寧侯、李詢及白子墨送來的。

    不過相比起這些，愈寶還是比較喜歡小木劍。

    嘉禾沉思了片刻得出結(jié)論：他們愈寶是個喜歡舞刀弄槍的女孩子。

    此時此刻的嘉禾還不知道，將來的沈愈小朋友完全跟她想的正相反。

    她低頭望著鼓起的肚子，期盼著愈寶平安來到這個世上。無論他將來是男是女，漂不漂亮，只望著他能康健安樂。

    夏日過去，入秋后不久，在爹爹為他準(zhǔn)備好了十幾條花色各異的小襦裙的時候，沈愈小朋友終于在一個放晴的早上，長熟透了要從阿娘肚子里出來了。

    第90章 番外5

    入秋后的一日清晨,太陽剛從山腳下升起，嘉禾剛睡醒便覺著小腹墜墜的，起初說不上有多疼,只有些不舒坦。未過多久疼痛慢慢緊促了起來。

    大夫算的臨盆之日就在這幾日,沈云亭提前告了假守在家中。見嘉禾開始發(fā)動了，心急火燎地去鎮(zhèn)上請了最好的穩(wěn)婆和大夫過來。

    穩(wěn)婆趕到之時嘉禾只剛見了紅,離孩子出生尚早。嘉禾疼得哼了幾聲,沈云亭一臉凝重坐在床旁拽著嘉禾的手顫著。

    二十余年傲立朝堂之上未露過半分怯,此時此刻額前慌得滲出汗來。

    穩(wěn)婆瞥了沈云亭一眼，拿著棍子將沈云亭趕了出去。

    察哈國的婦人個個健壯粗獷，抄著棍子一臉兇悍，大罵吩咐道：“別在這坐著礙事,趕緊去燒熱水過來，熱水不能斷。”

    沈云亭忙跑去伙房燒水,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認(rèn)真地?zé)^水,從水缸里舀水,添柴,平常到再平常不過的動作,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

    大鄴千古一相在妻子生產(chǎn)當(dāng)日被趕去伙房燒水之軼事,后被人記在野史流傳萬載。

    木屋里傳來嘉禾細(xì)細(xì)密密的喊聲,沈云亭心里焦灼萬分迫著自己沉穩(wěn)如常。與其沖動行事沖進(jìn)產(chǎn)房說些虛頭巴腦的安慰話，不如好好燒水替夫人和孩子做點(diǎn)實(shí)事。

    沈云亭往產(chǎn)房來來回回送燒開的熱水，等將第二十三盆水送到房里時，穩(wěn)婆忽不趕他走了。

    她來不及理進(jìn)來送水沈云亭，只坐在嘉禾身旁使勁喊：“用力點(diǎn)，出來了?！?/br>
    沈云亭心一滯托著水盆的手微顫。

    在聽到孩子那一聲啼哭的一瞬，手中的水盆“哐當(dāng)”一下從他手中滑落,濃長眼睫之上沾了些許水汽。

    幾輩子才同她修了這一次圓滿。

    孩子出來了，母子平安，穩(wěn)婆也不再攔著沈云亭了。沈云亭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捉住嘉禾的手，放在嘴邊低頭吻。

    “受累了，夫人。”

    嘉禾汗水濕了鬢發(fā)，半睜著靠在枕上休息。

    穩(wěn)婆抱著哇哇大哭的愈寶，忽問了一句：“孩兒他爹，孩子洗澡要用的熱水呢？不是讓你去燒嗎？”

    沈云亭噎了噎，熱水……熱水方才被他弄翻了。

    穩(wěn)婆抱著懷里的愈寶邊哄邊罵沈云亭：“怎么會有你這種當(dāng)?shù)?？還不快去重新燒！”

    沈云亭應(yīng)了聲，來不及看孩子，急匆匆又跑去伙房。

    嘉禾悄然抿唇笑了聲。

    穩(wěn)婆將愈寶抱給嘉禾看，愈寶稚嫩的小紅爪子在空中亂舞，嘉禾伸手將他的小手握在手心，方才哭唧唧的愈寶止住了哭聲，小腿在襁褓里蹬了蹬，乖乖地讓阿娘握著。

    方才太累了沒來得及問，待緩了過來，嘉禾問穩(wěn)婆：“是男孩女孩?！?/br>
    穩(wěn)婆笑容滿面地解開襁褓給嘉禾看愈寶兩條小粗腿間的那一小點(diǎn)，道：“夫人您看?！?/br>
    嘉禾：“……”

    嘉禾想起了放在柜子里那十幾條花色各異的小襦裙，抬眼朝窗外伙房望了眼正忙著燒水的沈云亭，一時噎住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在外頭燒水的沈云亭還不知道發(fā)生了這個巨大的變故。

    他端著熱水進(jìn)屋，穩(wěn)婆從他手里接過熱水，替愈寶擦洗了一番之后將干干凈凈的愈寶塞給了沈云亭。

    “來，給爹抱抱?！?/br>
    沈云亭身子一僵，伸手小心翼翼從穩(wěn)婆手里接過愈寶，抬手托住愈寶的腦袋。

    愈寶從穩(wěn)婆懷里到了爹爹懷里，不哭不鬧的，瞇著眼伸出又小又稚嫩的粉爪，抓住了爹爹的手指，發(fā)出咿咿呀呀的哼唧聲。

    愈寶的小手很柔軟，貼著沈云亭的手指，沈云亭觸動萬分。

    看著襁褓中自己孩子的小鼻子小嘴巴瞇瞇眼，從心底笑了出來。

    深覺夫人這名字取的真好，療愈的愈。愈寶就像一味藥，從此讓他心里又多了一道溫暖。

    “思謙……”嘉禾低低的喚了聲。

    “在?！鄙蛟仆けе鷮毜郊魏谈?。

    愈寶夾在爹娘中間，小嘴巴張了張，哭了幾聲，聲音細(xì)細(xì)的。

    沈云亭笑了，對嘉禾道：“愈寶長得像你，漂亮。將來穿裙子定然好看。”

    嘉禾：“……”

    不知道他哪里看出來愈寶長得漂亮，這皺成一團(tuán)的臉，丑兮兮的哭像……

    最重要的是愈寶他穿不了裙子。

    方才沈云亭忙著燒水，眼下剛將愈寶抱在懷里，心里還沒緩過勁來。

    正如她方才一樣，剛生完看見愈寶的樣子心里麻麻的，好久才緩過神來，記起要問愈寶是男孩女孩這件事。

    “愈寶爹爹?！奔魏逃杂种沟赝?。

    沈云亭愛不釋手地抱著愈寶，望向嘉禾：“嗯？”

    “我們愈寶他怕是穿不了小花襦裙?！奔魏绦α寺?，輕輕抬手撩開愈寶裹在腿上的襁褓道，“愈寶他是個男孩子?！?/br>
    愈寶張著小嘴哼唧了一下。

    沈云亭愣了愣，低頭看了看愈寶笑了笑。

    哦，原來你是個臭小子。

    這可難辦了，先前一直以為愈寶會是個小丫頭，準(zhǔn)備的都是小襦裙和花棉鞋，這些東西愈寶用不上的話，可就浪費(fèi)了。

    雖爹爹是當(dāng)官的，家中也尚算富足，但浪費(fèi)是萬萬不成的。切不能讓孩子從小養(yǎng)成奢靡之風(fēng)。

    待出了月子，嘉禾將原先沈云亭為愈寶準(zhǔn)備的那十幾條花色各異的小襦裙用剪子針線改成了小花開/襠褲。

    花棉鞋上縫了只小虎頭繼續(xù)穿。

    等愈寶稍稍長大些，便穿著阿娘親手縫的小花開/襠褲和虎頭花棉鞋，咯咯笑著在爹爹身上爬。

    愈寶長大了，五官長開了，眼睛又大又滾圓，像極了他阿娘。小小年紀(jì)唇紅齒白，好看得緊。

    配上小花褲的愈寶特別可愛，總讓人忍不住想親親抱抱他。他自己也喜歡得緊，每日早晨醒來就抱著爹爹的大腿說要“發(fā)發(fā)”。

    發(fā)發(fā)就是花花，指的是嘉禾縫的小花褲。小朋友單純，就只喜歡顏色鮮艷好看的。

    愈寶乖乖巧巧吃奶不鬧也容易哄，皮膚瓷白像了他阿娘，性子軟也像了他阿娘，笨笨好騙的樣子也像了他阿娘。

    沈云亭想除了愈寶這張肖似他的臉，其余地方都更像嘉禾。

    不過這樣也好，天真無邪無憂無慮過一輩子比什么都好。

    愈寶不會說話那會兒就已經(jīng)懂得發(fā)出“嗯嗯啊啊”的聲音逗阿娘笑了。

    待到愈寶會說話時，他儼然就是一只甜心暖寶。

    兩三歲的愈寶，口齒不怎么清晰，但撒起嬌來一口一個順嘴。

    最常有的便是眨巴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張開小胖手向爹爹阿娘邀寵。

    “阿涼美，愈寶親親?！?/br>
    “要疊疊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