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

    畫舫里此起彼伏地響起妖怪的聲音，大家似乎帶著疑惑，但最終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行動。

    魚頭妖怪松了一口氣，悄聲道：油屋有自己的規(guī)矩，在這里是不能打架的，客人放心。

    多謝，風谷玉門笑了一聲。

    下一刻，畫舫停泊在了船塢上，油屋的燈牌亮起，旗幟在霓虹燈中熠熠生輝。

    已經(jīng)到了，客人。

    作者有話要說：　　請各位客人出示入場券入場，我們這里提供紅酒美容湯、火鹽暖身湯、養(yǎng)神草藥湯等多種湯底（不是）溫泉，請盡情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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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鉆石一樣的靈魂

    從畫舫上下來便是一條商業(yè)街, 兩邊是各種美食，但除了一些小妖怪，沒有人被這條街吸引, 大家不約而同的向街區(qū)的最深處行去。

    只有風谷玉門對一切都感到新奇，他離開了人群，踩著石板從一個店鋪逛到另一個店鋪。魚頭妖怪似乎有話要說，但對于尊貴的客人，似乎又不好打斷對方的行動。

    彩色的玻璃, 霓虹燈的展牌, 高聳的尖塔一樣的樓頂, 吐水的魚頭噴泉, 褪色的漆色的門，這條商業(yè)街是一種中西合璧的美妙配合，這不是妖怪的造物，而是完全符合人類的美學。

    風谷玉門低頭到：請問可以帶我去高一點的地方看一看嗎？

    魚頭妖怪道：那得請您去油屋了。

    這個街道最高的建筑就是油屋了。

    有勞。風谷玉門道。

    魚頭妖怪便引著風谷玉門一行人進入油屋，穿過石橋, 道旁是茂盛的花叢, 進入油屋, 湯女和仆從們紛紛低頭, 道：歡迎光臨。

    魚頭妖怪道：尊敬的客人, 您可以在油屋用餐和泡湯，這邊請。

    進了年代感十足的電梯, 魚頭妖怪拉下了手閘，電梯便朝上行去, 出了電梯，便是一個個屏風阻隔開來的包廂，這座油屋從外表看起來不大, 但內(nèi)部卻遠遠比想象的要寬闊。

    魚頭妖怪將風谷玉門一行人請入包廂，這便可以欣賞到油屋的夜景。

    透過包廂的玻璃，是燈火輝煌的樂園，鐘樓、雕像、商店街、游樂設施，風谷玉門看到了油屋的全貌。

    原來是主題公園啊。

    被開發(fā)商遺棄的主題公園漸漸被人類遺忘，被妖怪占據(jù)，拖進了神國，打造成了這座游玩一體的油屋。

    真是了不起。風谷玉門贊嘆道，你們老板是誰，可以請他過來聊聊嗎？

    魚頭妖怪臉色突然變了，目光有些恐懼，道：老板湯婆婆嗎？她在油屋的頂樓，沒有事情的話，一般不會出現(xiàn)。如果客人想要見她，我可以打電話幫您問問，但不一定會成功。

    從他的神色來看，風谷玉門就知道這位湯婆婆不是個好相處的角色。

    那請您幫我問問吧。

    魚頭妖怪擦了擦汗，應了下來，您可以先點餐，我去幫您問問。

    神明大人已經(jīng)在研究菜單了，呱太就站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兩個人對著菜單嘖嘖稱奇，這個看起來好好吃。

    這個也是！

    風谷玉門笑了一聲，道：想吃就點吧。

    神明大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道：真的嗎？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風谷玉門道：點吧，這是另外一位神明給我們的饋贈。

    之前就問過魚頭妖怪了，這枚貴賓入場券可以在油屋任意消費，并不是普通的入場券，不僅有專人服務，還可以消費任免。

    風谷玉門僅僅是請尋香行吃了一條路邊攤而已，尋香行竟然回贈給他一張這樣的入場券。

    啊，那位神明叫什么？櫻井神問道。

    是尋香行，一位到處旅行尋找自己喜歡的香氣的神明。風谷玉門道。

    這下子櫻井神和呱太他們都真心誠意的贊美道：感謝尋香行。

    風谷玉門搖了搖頭，任他們點了一堆東西。敲了敲桌邊的鈴鐺，一位青蛙男仆就走了進來，將菜單收下。

    不一會兒，魚頭妖怪也走了進來，看起來心有余悸的樣子，道：尊敬的客人，湯婆婆說等會就下來見您一面。

    風谷玉門道了謝，等著上菜和湯婆婆的到來。

    包廂向外是夜景，向內(nèi)則是圍欄，可以看到樓上樓下的妖怪，樓下是用墻壁隔起來的溫泉湯池。對夜景失去興趣的風谷玉門就看著上樓下樓忙來忙去的妖怪們。

    湯女和男仆都是妖怪，大部分是蛞蝓和青蛙，間或也夾雜著一些其他妖怪，比如身邊的這個魚頭妖怪，比如森林里的狐貍、貓鼬等。

    而泡湯的妖怪就很多了。牛鬼、土蜘蛛、八尺大人、付喪神，各種妖怪、神明。

    風谷玉門看著，忽然驚疑了起來，誒？那個是人類？

    魚頭妖怪伸頭看去，道：啊，您說的是千嗎？千是新來的湯女，因為意外闖入了這里，就留在這里工作了。

    魚頭妖怪小聲道：沒有工作的話是會被湯婆婆變成煤灰或者豬的。

    風谷玉門嗯了一聲，問道：這也是湯屋的規(guī)則嗎？

    魚頭妖怪道：是的，闖入這里的人類會被吃掉。但是湯婆婆會給每一個想要工作的人工作，所以千就因此活了下來。這個人類女孩很聰明，不然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死掉了吧。

    千的年紀很小，跟著一個長發(fā)的湯女跑來跑去，端茶送水擦地，盡管力量弱小，但是很認真也很堅毅。

    就像是一塊閃閃發(fā)光的鉆石，神明大人評價道。

    風谷玉門十分贊同，道：請問可以讓她來服侍我們嗎？我是人類，所以想讓人類來服侍，應該是可以的吧。

    魚頭妖怪遲疑了一聲，道：應該是可以的吧。

    魚頭妖怪立刻吩咐下去，很快，領班就把千叫了過去。

    誒？客人點名讓我服務？小千忐忑不安問道。

    小玲跟在千身后，頓時不滿地皺起眉頭，道：我們已經(jīng)很忙了，千再去服侍客人，我們的事情還做不做啊？換其他人不行嗎？

    領班道：客人點名要她，我有什么辦法？好好服侍神明吧，好歹是神明，隨便一點小費都了不得了。

    不得已，千只能跟著青蛙男仆上樓。小玲一把拽住了小千，皺著眉頭，瞇著眼睛，叮囑道：小心一點，放機靈一點。

    千點了點頭，坐著電梯就上了樓。

    敲了敲門，千推開門行禮道，您好，千為您服務。

    起來吧。

    千聽到了一聲溫柔的男聲，她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個好像人類一樣的神明，穿著棉麻的衣服，目光很溫柔。

    千心中松了一口氣，又去看那個房間里的其他神明，一個長著龍角的神明，長袍拖在身后，帶著笑容，看起來也很好相處。

    另外三個神明似乎是護衛(wèi)，一個看起來像是青蛙，一個跨劍的河童，一個拄著拐杖的老爺爺，神色也沒有異樣。

    千是有天賦的人，對于外界的危險感知十分強烈，進入到這個包廂里反而有一種放松下來的感覺。

    快過來，還在發(fā)什么呆？魚頭妖怪道。

    千連忙走到風谷玉門身邊，為他們滿上茶水，然后就跪坐在一邊等候吩咐。

    不一會兒，一道道佳肴便陸續(xù)上了桌，香氣也飄了出來。

    櫻井神和呱太他們食指大動，眼巴巴地看著風谷玉門。風谷玉門掃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便道：吃吧。

    千，來幫他們分菜。風谷玉門對著千說道。

    是！千立刻走到近前，用筷子為他們分餐。

    風谷玉門已經(jīng)吃過晚飯，吃了點嘗鮮之后就停下了。反而神明他們因為妖怪的體質(zhì)原因，肚子簡直是個無底洞，可以一直吃下去。

    千忙來忙去，服侍著他們用完飯之后便跪坐在一邊再次等待吩咐。

    餐盤撤下去，千又給他們續(xù)上茶水。

    櫻井神拉了她一下，取出一個杯子，從茶壺里倒出一股泉水。明明是同一個茶壺，卻沒有倒出茶水，而是和山間清泉一樣的泉水。

    可愛的姑娘，喝吧。

    千輕輕抿了一口泉水，發(fā)現(xiàn)甘甜可口，就一口喝完了，多謝客人。

    櫻井神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夏天到了，快樂一些。

    千乖乖地應了一聲。

    沒一會兒，包廂的門再次被敲響，魚頭妖怪拉開門，連忙鞠躬行禮道：湯婆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昏昏沉沉一天，咕了一天，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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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贈禮

    湯婆婆是滿頭銀發(fā)、穿著華麗西洋裙的老夫人, 她鼻子如同鷹嘴一般，戴著一副眼鏡，身材看起來有些臃腫, 臉上帶著笑，卻總遮不住眼神中的貪婪，看起來就并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尊貴的客人，是您要找我聊聊嗎？湯婆婆尖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種夜行的飛鳥。

    風谷玉門點了點頭，道：湯婆婆, 請坐。

    湯婆婆目視著風谷玉門和櫻井神, 一瞬間就看破了他們的身份這是神明與神官的組合。但神明似乎對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神官卻有著旺盛的求知欲。

    不管是貨真價實的神明, 還是明明是人類之軀，卻讓身為魔女的她都心驚膽戰(zhàn)的神官，這都讓湯婆婆看起來恭順又謙卑。

    油屋是為八百萬神明服務的，湯婆婆是油屋的主人，卻并不能凌駕于神明之上。

    不知道客人想要問些什么？湯婆婆道。

    風谷玉門道：和我聊一聊油屋吧, 或者這個世界。

    湯婆婆笑了一聲, 道：客人, 這是商業(yè)機密, 不能泄露的。

    唔, 風谷玉門也不勉強，轉(zhuǎn)而問道：油屋是您在管理, 為神明提供玩樂的場所，不知道您做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呢？

    湯婆婆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不知道想起來什么事情，但轉(zhuǎn)過念頭，便道：神明大人也是和辛苦的。人類占據(jù)了世界, 神明大人想要生活，也是很疲憊的。油屋就是為了洗凈疲憊，撫慰心靈而建立的。當然，我們這些人也可以借機掙一點小小的報酬。

    談論起報酬，湯婆婆的神色就有幾分得意，反而是前幾句所說的初心，然她有幾分不自在。

    風谷玉門旁觀著她的心情變幻，心里就有數(shù)了。

    為神明洗凈疲憊、撫慰心靈，這樣的初心與風谷玉門的愿望簡直不謀而合，甚至這個神國，都與風谷玉門的設想有五六分相似。

    風谷玉門原以為是遇到知音，誰知道原來只是一個竊取了遺產(chǎn)的守財奴，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頓時覺得興趣缺缺了。

    這位湯婆婆雖然也有幾分才干之處，但與此間神國的格局而言，還是太小了。

    風谷玉門失去興趣，便有了幾分冷淡，但臉上并不能看出什么。

    湯婆婆，如果下次再來，不知從何處始？

    湯婆婆便將一段咒語教給了風谷玉門，道：只需要找到一處水源，便可以借助咒語到達站臺，然后再乘船來就可以的。

    風谷玉門又問了尋香行的事情。

    湯婆婆頓時有幾分感嘆，道：尋香行大人嗎？原來是那位大人贈與您的貴賓入場券，看來他不會再來了。我對那位大人了解也不多，他從天外降臨，滿室生香。我見過很多神明，大多數(shù)神明都很疲憊，需要泡溫泉洗去疲乏，但尋香行大人渾身潔凈，精神飽滿，只在我這里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我知道這是一位上神，期待他能再次光臨，于是送出了這枚貴賓入場券，沒想到他將入場券轉(zhuǎn)贈給您了。

    雖然對尋香行的離去表示遺憾，但湯婆婆卻沒有對風谷玉門表示怠慢，而是吹捧道：也是托尋香行大人的福，我才能認識幾位大人。

    風谷玉門大概知道尋香行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這位神明以香氣為食，種種悲歡的氣息都會吸引到他。油屋便是一處歡樂氣，但這里的氣息卻有些駁雜，尋香行淺嘗之后，必不會久留。

    又聊了些話，見湯婆婆不肯再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之后，風谷玉門便知道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便道：勞煩您了，百忙之中還抽身過來與我們閑聊。

    湯婆婆便起身告辭，與您相識才是我的榮幸，您好好享受，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這富態(tài)的夫人如同飛鳥一樣，關上包廂的門之后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魔女嗎？也不太像。風谷玉門收回目光，看向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要去泡個澡嗎？

    泡澡嗎？櫻井神看著煙霧蒙蒙的樓下，高興道：好呀。

    千，請幫我們安排。風谷玉門笑著對一邊的千道。

    千應了一聲，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安排湯池。

    等風谷玉門他們的湯池安排好，風谷玉門又請千在門外等候傳喚。說是等候傳喚，其實就是躲懶。但有風谷玉門的名義在，躲懶可以躲得光明正大，哪怕是湯婆婆看到了也只會夸一句你好好服侍他們。

    湯池里的藥浴是很高級的香氣，醇厚的木香帶著一點甘辛，雖然是夏日，卻并不會讓人覺得煩悶，反而有一種流著汗全身通透的感覺。

    風谷玉門脫得只剩下短褲就鉆進池子里，呱太、菱角、龜仙人也很快跳進了池子里，靠在池子邊上舒服的吐氣。呱太更是在水里暢游了起來，開心地跳起了舞。

    神明大人將外套取下，風谷玉門才第一次看見神明大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