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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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沒忍住,拿出匣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端詳那條紅繩手鏈。 也是貔貅,與他的相同又不太相同,木玉質(zhì)的小瑞獸額間點了一線金,似乎是為了陳里予特意加上的他喜歡的人天生貴氣,適合這樣亮晶晶的東西。 這時候坐大巴返程的人很多,車廂里鬧哄哄的,有孩童的啼哭也有老人高聲的談?wù)?,夾雜著這樣那樣的味道,香火或食物,融成一派嘈雜的、忙碌的、平淡又不那么平淡的煙火人間。 從前江聲以為,這樣的生活就會是他的歸宿了。他不挑剔,又沒有太多野心,對萬事萬物總保持著某種近乎平和的熱情,好像以后從事什么職業(yè)、過什么樣的生活,他都能既來之則安之以前江聲以為這是生性平和,直到陳里予出現(xiàn)在他生活里,他才恍然意識到,不是的。 他不是天生溫吞,只是所有的莽撞、沖動、貪念與野心深埋在靈魂深處,沉睡于日復(fù)一日的平淡順?biāo)熘?,直到遇到陳里予,才一朝萌芽,自顧自地瘋長起來。 那是他的引線,他的煙花,他的星星。 從那天起他有了明確的方向。他的心之所向,是陳里予在的地方。 他看著那條紅繩,出神良久,終于藏著私心低下頭,輕柔在那枚小小的貔貅上落下一吻,然后做賊心虛般合上木匣子,倉皇又小心地放進書包里。 隱秘的喜悅漫上來,帶著讓他耳廓發(fā)燙的臆想關(guān)于陳里予那截纖細(xì)又白凈的手腕,腕骨分明地突起來,磨蹭著衣袖會隱隱泛紅,如果真的親吻上去 他不敢再想了。 明明是最純粹的祝福,護佑對方順?biāo)炱桨驳?,他不該摻雜進穢念私心,就像陳里予這個人,這么干凈又矜貴的少年,他不該有非分之想的。 江聲深吸一口氣,按下心底蠢動的幻想,克制地伸了個懶腰,定好鬧鐘,決定閉眼小憩片刻。 車搖搖晃晃地駛?cè)氤菂^(qū),乘客越來越少,等江聲再睜開眼的時候,最后一排終于只剩下他一個人上車時候照顧老人腿腳不便,他將原本靠近車門的位置換給了一位老爺爺,自己窩在大巴車末排,束手束腳地縮了一路。 遠(yuǎn)遠(yuǎn)能看見學(xué)校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給陳里予發(fā)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快到了,又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 吃了,聽話的陳里予這樣回復(fù)他,破天荒地跟著一個表情,是個毛茸茸的小貓腦袋,眼睛像藏著海的玻璃珠,和他小時候家里養(yǎng)過的那只很像。 作者有話說: 抱我 第27章 獨占 比起獲取禮物的坎坷過程,送禮物反倒顯得有些過于簡單了不用想也知道,江聲這樣的直男,當(dāng)然想不到什么浪漫的送禮方式。 把小木匣子和幾小袋蛋卷、紅糖糍粑之類的小吃一起放進陳里予懷里,然后放下書包、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到對方肩上,對上陳里予疑惑的視線又恍然解釋一句這是生日禮物這就是他送出禮物的全過程了。 相較之下,還是校門口的大榕樹更浪漫些,郁郁的葉片被風(fēng)拂動,窸窸窣窣地窺視他們,枝梢映著路燈光,像是落了雪。 陳里予一手插兜,聞言有些驚訝地嗯了一聲,眼底盛著些許近于受寵若驚的復(fù)雜情緒:不是說沒有禮物了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江聲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打開看看吧我審美不行,嗯你別嫌棄。 陳里予愣了愣,依言打開,視線觸及匣子里的東西,像是被什么燙了一下:這是 這算什么,情侶手鏈嗎。 剛才去山喜寺買的我媽說我這根是山底下什么高人手上易來的,我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她說的人,江聲解釋得一臉認(rèn)真,可能是時間過了太久人已經(jīng)走了吧不過我看到一個求緣看相的攤,鬼使神差地走過去一看,居然真的賣這種紅繩,而且你知道嗎,攤主老婆婆說它定價隨緣,我是有緣人。 陳里予不信鬼不信神,聽完卻還是皺了皺眉,眼神復(fù)雜地抬頭看向他:你求什么緣? 話一出口便后悔了,這個問題太直白,直直越過了攔在他們之間若有若無的曖昧,如果江聲語氣平常地和他說起別人,他所有的幻想便戛然而止了可以江聲的性格,如果心里想的是他,就這么說出來,他好像也還不能接受。 他的社交年齡停留在七八歲不諳世事的時候,凡事非黑即白,總要分個明確的是與不是,或者索性避之不談。然而直到這一天,陳里予才隱隱約約地開始明白,有些東西并非定義了、明說了就是十成十的結(jié)果,也并非所有未曾出口的東西,都是晦澀不明。 就像對方躲閃的眼神,隱隱發(fā)紅的耳廓和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音,輕聲說不求緣,我哪有喜歡的人他草稿紙上重復(fù)千百次的名字,分明就是答案。 不是都打包送給你了嗎,江聲看著他手里的紅繩,吸了吸鼻子,語氣不太自然,哪還有別人。 陳里予咬著下唇,堪堪止住了險些脫口而出的追問,沉默著戴上那根手鏈一只手不方便,最終還是伸出去,讓江聲替他代勞了。對方的手比他大一圈,骨節(jié)是這個年紀(jì)該有的修長有力,動作卻小心翼翼的,像在伺候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或者給金貴的娃娃戴最后一件首飾。 他垂下眼睫,視線靜靜地落在江聲的發(fā)頂,又貪戀地緩緩下移,撫過那長長的睫毛與挺直的鼻梁。 怎么會看上他呢陳里予想,他這樣滿身破毛病的人,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做人,一臉?biāo)罋獬脸恋哪?,還看不見前途,江聲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可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他再是多疑偏激,再是自我否定,也不得不承認(rèn),對方的眼神與心跳里,盛著明晃晃的喜歡。 他不敢信那是百分之百,但至少十有七八。 紅繩很好看,給他原本蒼白的手腕添了一絲血色,像一截精雕細(xì)琢的白玉。江聲說是辟邪送福的,這他倒相信直男成那個樣子,大概不會知道紅繩還有別的意思,哪怕現(xiàn)在江聲在他無名指上套個戒指,說只是因為覺得好看適合他,他也不覺得有什么。 比起這些身外之物來,少年人藏不住心動的眼神,更加明目張膽。 知道了,最后陳里予點點頭,語氣里帶著些許不熟練的笑意,輕聲道,這個禮物也很好,謝謝。 江聲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像個被自家小貓寵幸了的卑微鏟屎官,素來傲嬌的貓咪偶爾沖他喵喵叫一聲,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來蹭他,就像是到了春天。 十月過半,他們剛剛結(jié)束了月考,結(jié)束了被這樣那樣的補課和作業(yè)壓榨到只剩三天的國慶假期,一起度過了四舍五入只剩下彼此的高三第一個月,四十五天,卻已經(jīng)熟悉得像要相伴一生的人。 江聲看著小貓輕輕眨動的睫毛,想起算命婦人那句分別兩年,往后再無分離來,心底便隱隱升起些復(fù)雜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的,讓他看不明白。 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刻也不想和陳里予分開;可如果分開一段時間就能換來再無分離的一輩子,似乎也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畢竟和對方比起來,他的前十七年過得太順?biāo)?、太幸福了,除去一場早已痊愈的大病,他想不出還有什么籌碼,讓他配得上這么早遇見陳里予,照顧他獨占他、陪他一輩子了。 回家路上江聲還是和陳里予說起看相的事,他藏不住話,卻還是略過了大部分內(nèi)容,只說不完全是好事語氣里帶著些許自嘲,可憐巴巴的:兩年也太久了,我受不了怎么辦 裝得真像,就跟在說什么完全與他無關(guān)的事似的,要不是偶然看見他草稿紙上那一團自己的名字,陳里予都要被他糊弄過去了。 然而陳里予想到江聲嘴里的心上人可能不是他盡管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得裝聾作啞到成真了才能計入考量就還是酸,說話也沒好氣的:真遇見了再說吧,母胎單身了十七年,不差這一年兩年的。再說了,已經(jīng)打包送給我了,你上哪遇見別人去。 那要是江聲頓了頓,還是將那句憋了很久的拙劣試探說出來,要是我們要分開兩年呢? 他滿心喜歡的男孩子難得有些失落,聲音也低下來,那么認(rèn)真又那么可憐巴巴地問他,你以后不要我了怎么辦。 又沒人規(guī)定禮物就一直會被帶在身邊,江聲說,說不定以后你會遇到喜歡的人,然后 話沒說完就被陳里予打斷了,捂著他嘴唇的手心冰涼,手的主人分明矮他一個頭,眼神卻像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帶著罕見的略顯灼人的不悅:閉嘴我不可能喜歡別人。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比起否定更像某種粗暴的安撫,短短幾個字里藏著太多情緒,以至于江聲一時間忘了追問,什么叫不可能喜歡別人。 是不可能喜歡江聲之外的別的什么人,還是除了陳里予自己,誰也不喜歡。 哦對了,陳里予的失態(tài)往往只有幾秒鐘,很快便恢復(fù)到貓似的冷淡里,收回手,語氣無波無瀾地岔開話題,我其實不叫這個名字。 江聲果然給臺階就下,眨了眨眼,問他那叫什么。 陳瑾瑜,周瑜的瑾和瑜,他面無表情道,戶口本上的名字。 曰瑾曰瑜,稀世美玉。 生來金貴無暇,合該福祐伴身;伶俐聰慧,美不自知。 江聲愣了愣,才從周瑜字公瑾所以是周瑜的瑾里繞過彎來,又細(xì)細(xì)回味片刻,誠懇道:這也太好聽了 哪里好聽,聽起來就女氣,寫名字要比別人多花一倍的時間。陳里予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那天之后就改了,玉石易碎,這名字克我。 哪有什么克不克的,不過是寓意太過美好,總讓他想起過去的好事來。 江聲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不太高興,連忙瘋狂撤回:我不是那個意思現(xiàn)在的名字也很好聽,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還想是哪兩個字,是不是池塘里的鯉魚,沒想到是這么寫的,很好看。 他是見過陳里予寫名字的,筆勢利落又流暢,恰到好處的潦草,一眼看去是驕矜又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讓人無法與字跡主人那死氣沉沉的眼神聯(lián)系起來。 只有真的相處下去,才能發(fā)現(xiàn)字如其人,是有道理的。 陳里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說起這件事,按理說江聲不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了草稿紙上的字,他也不想打草驚蛇的,可鬼使神差說出來了,卻還是松了一口氣他身后太多蕪雜不見光的過往,疤痕丑陋,慢慢地一點一點坦露出來,讓對方慢慢接受他,似乎不是壞事。 等到哪天他真的痊愈,變得像夢里那樣平和溫潤,也能像談笑般坦然面對過往,而不是狼狽地創(chuàng)傷應(yīng)激,讓對方手足無措那時候他大概就不會妨害對方,能直白又正常地喜歡江聲了吧。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陳里予說,喜歡就行。 都可以,現(xiàn)在的我或是從前的我,只要你喜歡。 江聲點點頭,有些感慨:我都喜歡,不過還是叫現(xiàn)在的名字吧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是轉(zhuǎn)學(xué)前幾天改的吧,那以前你認(rèn)識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名字,反正平時除了老師也沒什么人這么叫你,四舍五入只有我能這么叫,總覺得很高興。 莫名其妙的獨占欲,像個小孩子。 隨你,陳里予想了想,決定滿足他的小小私心,以前我家里人會叫我小瑜,你要是想叫的話反正認(rèn)識這么久了,還直呼其名也很尷尬。 作者有話說: 昨晚忘發(fā)了 江江,如果我是你,直接自信(????)??嗨老婆(?) 抱我 第28章 傷口 小瑜,這個要洗嗎? 陳里予聞言抬起眼皮,掃了一眼江聲手里的畫筆,點頭道:要,溫水洗,掛起來晾干。 一開始聽江聲這么叫他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習(xí)慣,總要恍惚兩秒才能反應(yīng)過來對方的語氣總是明朗的,尾音上揚,帶著自然而然的笑意,與他從前聽過的所有聲音都不盡相同。 嗓音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念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略微拖長了,又與夢里親昵的稱呼不謀而合,讓他耳根一癢。 本就略顯越線的稱呼牽連出更多臆想來,便害得他有些反應(yīng)過激。 所幸他們之間沒有太多需要以稱呼啟言的場合,以前江聲叫他陳里予,漸漸熟稔之后便不再叫名字,有話說話,反正只有彼此在,也不會被誤解至于他,十次里有八次用喂開頭,剩下兩次叫江聲,直呼其名的。 多聽幾次也就漸漸習(xí)慣了,就像一切不言自明的親昵,總會逐漸變成習(xí)慣。 江聲幫他跑腿的時候總是樂在其中,聽完便乖乖抱著一桶筆去了洗手池,過了幾分鐘又跑回來,將每根畫筆細(xì)致地分開,用紙巾吸去五成的水分,然后依照粗細(xì)和材質(zhì)分門別類地掛起來,倒懸在陳里予帶來的筆架上。 最開始做這些的時候他還很不得要領(lǐng),偶爾會忘記分類排序,或是沒有吸水便直接掛上去被前來檢查工作的陳里予皺著眉瞪一眼,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摸著鼻子乖乖返工。 幫化好妝的女朋友收拾化妝品,分不清誰是誰的蓋子,刷子也弄混了,被敲著腦袋要求重新來過大概是這種感覺吧。 對此江聲倒是毫無異議,尤其是當(dāng)他知道陳里予的一套筆能夠他交三年學(xué)費之后,他對待畫具的態(tài)度便愈發(fā)尊敬,梳洗伺候的手藝也日漸嫻熟,直到現(xiàn)在陳里予檢查之后已經(jīng)會滿意地點點頭,不無調(diào)侃地問他怎么照顧它們比照顧我還上心了。 這天下午下過雨,傍晚又轉(zhuǎn)晴了,太陽趕場似的匆匆露臉片刻,又西沉進清淡云霞里。畫室已經(jīng)通暖氣了,陳里予嫌悶,雨停后又開了一隙窗,夜風(fēng)清冷地吹進來,拂過筆架,筆桿便磕碰出輕而脆的響動來。 陳里予視察完工作,站在窗前透了一會兒氣,又坐回老位置去削鉛筆只有這件事他不會讓江聲代勞,露出一截鉛芯的長短和筆尖的尖頭角度都有慣常熟悉的定勢,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代勞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