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叫他這忒亮堂的一身閃得睜不開眼，聽到話音兒，人就不見，都一起抿嘴兒笑。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繼續(xù)cao心指揮使的親事，查看各家女孩兒；紅石頭里的鬼魂們打架拉架的，都累了，都叫皇上這一身嚇瞎鬼眼；皇上和指揮使……開開心心地逛大街。

    指揮使一身紅色的寬袍大袖，簡單的兩根帶子束發(fā)。指揮使對皇上的打扮，那是使勁兒憋住沒笑出來，幸虧皇上壓得住。

    “小公子這身……氣象恢弘?！?/br>
    小公子對指揮使眼里的笑兒視而不見，昂首挺胸，牽著指揮使的大手走在大街上，那絕對是大明最亮堂的小娃娃的模樣氣度。

    此時此刻，大街上的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位小公子的打扮，親娘哦，這個好，我們怎么忘了腳后跟那？從頭到腳，腳也重要?。。?！

    他們圍著不動彈，皇上大方，發(fā)現(xiàn)很多人側(cè)頭看他的腦袋，他的腳，他就伸頭抬腳給他們看，嘴巴里還帶著解釋：“腳后跟穿帶子，走路要生風哦。遇到濕地要用內(nèi)力飄起來，不能臟了哦。”

    眾人：“！??！”有功夫的人跟中了頭菜一般：“小公子說得好。有那些人說火器起來不用連功夫了，都是瞎說。穿衣服就要功夫。”

    沒有功夫的人不服氣：“沒有功夫就不能穿？我一定能研究出來穿法?！?/br>
    還有的人說：“你看這位大公子，他也沒有功夫，大素大雅，這才是真功夫?！?/br>
    于是就有人反擊：“那你趕緊投胎吧，或者投胎好，能有大公子的一半兒長相?！?/br>
    皇上聽著，大眼睛瞇瞇成兩道月牙兒，皇上最喜歡聽人夸指揮使。

    皇上眼看這滿大街的紅云翻涌，綠柳招搖，高興。想起紅石頭里的太~祖皇帝，又有模有樣地感嘆：“以前的大明人，都是用生命在愛美啊。”

    太~祖皇帝：“?。?！”指揮使：“……”瞥一眼大著膽子偷聽的“太~祖皇帝”，指揮使心生一咪咪的同情：“……昨兒文老先生感嘆說：滿以為大明規(guī)矩分明，哪知道滿大街望去，分不清誰是老百姓。”

    皇上就更高興：“這是好事。”

    指揮使也覺得這是好事兒，大好事。

    太~祖皇帝感覺，他都不認識大明人了。太~祖皇帝擔心皇上和徐景珩說他們的事兒，大著膽子偷聽偷看，哪知道叫滿大街的不規(guī)矩氣得背過去，又叫皇上的一句話憋得背過氣，再叫徐景珩的一眼看得縮回去……

    可是徐景珩覺得這樣好，有活力。皇上也覺得好，好看，喜歡。

    說起來大明服飾的變化，開國年間，太~祖皇帝采取嚴格服飾制度，對任何“亂穿”都是零容忍。軍漢們擅自穿靴子在街上踢球，砍腳。畫家給圖畫里的平民錯用官服的紅色，剝奪畫家身份……

    物極必反。到成化年間，朝鮮使團來入貢，那一身馬尾裙，瞬間吸引滿朝文武的眼球。京城里大小官員紛紛效仿，衙門里“馬尾裙”招搖，刮了好一陣流行風潮。

    到皇上這個時候，大明人的骨氣和熱血燃燒，生活熱情驀然爆發(fā)出來，那就是洪水爆發(fā)一發(fā)不可收拾?；噬献约壕蛺勖溃讨L得好就愛各種搭配。所以皇上說，大明建國的時候的人，誰敢亂傳衣服，那絕對要命。

    紅石頭里面，開國的皇帝們都是搖頭嘆氣，說民風不古，奢靡浪費布拉布拉。中后期的皇帝太子都是默默不敢說話，只在鬼心里嘀咕。

    紅石頭外面，大街上，就見這元和五年夏天的北京城，大雨災剛過去，大明人就恢復他們的穿衣熱情。

    原本指定士紳們才能穿戴的峨冠方巾，大戶人家的雜役傭人，大搖大擺地穿。紫色紅色這類官員專用的顏色，平頭老百姓都穿，有錢人家沒有官身也穿華貴衣服，玉佩珠翠加身……

    女子們綾羅綢緞，頭上的一根釵子二兩重。男子們?yōu)榱硕菲G，比女子還講究涂脂抹粉，一個頭巾千變?nèi)f化，更有膽子大的男子身穿襦裙頭戴緋色頭巾，乍一看是女子。

    就連錦衣衛(wèi)的飛魚服，穿！反正我們穿著也不像指揮使，我們就是夢想有幾分指揮使的風采。

    “指揮使什么也不裝飾也是風流盡顯。等小公子長大也一定?！?/br>
    “這叫去繁留簡，指揮使披著麻袋也是指揮使。小公子學畫畫了嗎？”

    皇上因為他們的說話更開心：“小公子長大更好看。小公子學畫畫?！?/br>
    眾人呆愣，一起拍手歡呼：“好！好！大明人就是要小公子這份兒自信的氣度。”

    自戀·皇上眉開眼笑，接過來指揮使買的糖葫蘆，大口咬一口，特甜。

    今兒皇上和指揮使逛的地方，略遠一些，工部下屬衙役檢修京城防水溝，順天府下屬的衙役檢查路邊攤環(huán)境……街頭挑夫們泥瓦匠們?nèi)宄扇海飪苫飪盒』旎齑蚣苷嫉乇P……

    還有一些奇怪的街道，一家家店鋪，大白天的大門禁閉，街上也沒有一個人。

    “北京城的防水溝要大修了啊?！?/br>
    “小公子說得對。”

    “為什么挑夫們不合伙？”

    “因為人以群分，任何行業(yè)都一樣。都有競爭?！?/br>
    “那店鋪白天不開門？”

    “有些生意，夜里做，比白天做更好。”

    “我知道，刺客盜賊的生意就是?！?/br>
    “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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