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規(guī)定的典章制度，大明的匠戶一為輪班，二為住坐，按照法令全國工匠都必須輪班到京服役，外府有工部管轄，內(nèi)府由宦官統(tǒng)領(lǐng)，可對？”

    后面兩個工官不敢說話，有一個大膽的，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王爺問話，對?！?/br>
    “大明一些工匠，因為做活好，受宦官賞識而直接傳奉入仕，可對？”

    “……對。”

    “太~祖皇帝對工匠有明確的功勞認(rèn)知。永樂皇帝營造北京城，研究火器大炮，更是重用工匠。

    工匠們于大明有大功勞。弘治八年，修隆善寺，工竣，孝宗皇帝驚喜，授工匠三十人官，尚寶卿任道遜等，以書碑亦進(jìn)秩……文官們上疏切諫，工匠授官，已濫觴于此。

    正德初年，劉健等閣老上疏，有畫史、工匠濫授官職，多至數(shù)百人，豈可不罷。

    宦官劉瑾擅權(quán)，《通鑒纂要》成，先皇授京卿者又?jǐn)?shù)人，裝潢匠役亦授官秩。到劉瑾下去，內(nèi)閣掌權(quán)，宮廷匠人多退回江南，可都對？”

    “……對?！?/br>
    定國公高舉朝笏，高聲吶喊：“皇上，大明的工匠，一直以來，不管有多大的事情，都有文官管轄，功勞都是文官的。就連給工匠們授予閑職，文官們也不同意，見到機(jī)會就打壓。

    皇上！文官們天天喊著祖制，他們能不知道，太~祖年間，徐興祖、井杲，以廚役授光祿卿。杜安道、洪觀以櫛工官太常卿、禮部左侍郎。蔡春、王興宗，以皂隸官布政使……”

    定國公的功課做得非常足，十足的足。大明一百五十年，從營造宮殿，修造河堤，修繕長城等等等等，凡有名字的工匠他都記得?；噬献匀慌鯃觯骸盎卦捴耍墒切礻?？”

    工官徐杲“撲通”跪下：“皇上，小臣徐杲。”

    “徐杲，修繕乾清宮、文華殿、豹房，有功。參與豹房附近房屋營造，南北城防水溝渠修繕，有功?！?/br>
    “皇上……小臣，不敢，小臣……做本分?！毙礻焦蛑黄鹕恚ü删锏酶吒叩?，身體趴在地磚上直抖。

    皇上心里不舒坦，言語冷厲：“你是朕的臣子，朕的子民，你做了事情，有了功勞，何來不敢？起來！”

    徐杲嚇得直接趴下，身體軟的面條一般。定國公和武定侯一人拉他一只胳膊，硬拉起來。皇上就更氣。

    “你家學(xué)淵源，技藝高超。朕問你，朕要開辦工科學(xué)院，你們工匠，可有書本？四書五經(jīng)那樣的書本！文人有孔孟圣人，有老子莊子，你們也有墨子，你們的老祖宗，沒給你們留下一本書，自己會不會寫？”

    “朕要你們打破家傳，傳授技藝給大明所有的天賦之人，學(xué)子遍天下，可敢？回答朕！”

    朕的話里透著殺機(jī)。你有什么不敢，你是大明人，是朕的臣子，你有什么不敢？發(fā)現(xiàn)其他兩個工官都要昏倒，皇上的眉眼都豎起來，大喝一聲：“徐杲，你敢不敢？午門斬首，教書育人，選！”

    徐杲一個激靈，嚎啕大哭：“皇上……皇上……小臣敢，小臣敢……皇上……”

    可憐徐杲，叫定國公和武定侯抓著，想暈暈不成，想死不舍得，想活怕文臣們報復(fù)，面對皇上的殺氣，只能哭著答應(yīng)。一句“臣選教書育人……皇上……”出口，徐杲真受不住暈了。

    皇上挺滿意：“帶三位工官下去，工部尚書，他們的筆墨紙硯給準(zhǔn)備好，朕要看到工匠們寫的書。”

    皇上目光一撇工部尚書，那意思，工匠們的安全出來問題，朕砍你腦袋！

    可憐工部尚書，含淚接旨，也要暈。

    錦衣衛(wèi)侍衛(wèi)們扛著三位暈倒的工官下去，朝堂上再次安靜下來。楊廷和知道，他作為內(nèi)閣首輔，必須出面，他的一顆心泡在黃連里，苦不堪言。

    楊廷和出列，面對皇上那雙眼睛，手里朝笏一抖一抖，他的心也一抖一抖。

    “皇上，開辦工科學(xué)院，宗列圣以來臣未之前聞也。臣知道皇上關(guān)心大明匠藝發(fā)展，然自古國家財盡必取于民，民窮必至于變。若官賞既濫，則俸入不得不增，恐有限之供輸不能給無涯之用度。皇上……為祖宗保天下，為天地養(yǎng)生民，不宜有此?！?/br>
    楊廷和先說明，文官們阻止工匠做官，不是為了私心，而是為國為民。

    “我朝舊制武階專以待軍功，管事必由于推選，自正德年間為權(quán)jian所壞，幾危社稷，今厘革未幾，而內(nèi)臣乞升之奏隨請隨得，如祖宗成憲何？如天下公議何？況小人之欲愈縱愈貪，若不早賜禁絕，恐將來無復(fù)底止?！?/br>
    再說明，先皇時期，內(nèi)閣六部抗擊劉瑾擅權(quán)，也是為國為民，不得已而為之。

    “國子監(jiān)的學(xué)風(fēng)嚴(yán)重偏移，內(nèi)閣毛紀(jì)自請去整頓國子監(jiān)，臣相信，國子監(jiān)一定會慢慢整改。臣只想著，皇上要改革，切莫著急。華夏士農(nóng)工商，四大階層，不是大明獨一份，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皇上，我們大明，對待工匠農(nóng)戶，已是歷朝歷代的最好……皇上！”

    楊閣老老淚縱橫，已經(jīng)說不下去。皇上從善如流：“工匠們的俸祿已經(jīng)夠高，不需要授予官職?？??！?/br>
    “科舉之人手里的田地，瞞報的，掛名的，偷稅漏稅的，有戶部和……武定侯統(tǒng)一清查?！?/br>
    楊閣老身體一晃，真要暈。定國公一把扶住，武定侯麻利地跪下接旨：“吾皇天縱圣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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