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盛星燃讓進(jìn)屋，他隨意地問：“午餐我做多了點(diǎn)，還沒收，你要將就著吃點(diǎn)嗎？”

    “要啊?！笔⑿侨紦Q著拖鞋，忙忙點(diǎn)頭。

    林序“嗯”了一聲：“我去熱熱?！?/br>
    林序去了廚房，崽崽卻跑來了玄關(guān)，對著盛星燃甜甜的叫“星燃爸爸”，又貼近坐在玄關(guān)換鞋凳上的盛星燃，拍著小胸口心有余悸地說：“剛剛有個好兇的jiejie來找了序序爸爸?！?/br>
    “哦？”盛星燃壓低聲音，伸出手蓋在耳邊，示意崽崽更貼近他，“jiejie？很兇嗎？”

    “很兇很兇?！贬提袒卮?，“她還用水潑了序序爸爸！”

    盛星燃皺緊眉頭，“崽崽知道那個jiejie是誰嗎？”

    “不知道?！贬提虛u頭，“序序爸爸讓我進(jìn)房間不要出來，我擔(dān)心序序爸爸，從門里面偷看到j(luò)iejie潑水的。然后jiejie走了，序序爸爸去洗澡，星燃爸爸又來了?！?/br>
    家常飯菜的香味飄進(jìn)玄關(guān)，盛星燃抱起崽崽，走進(jìn)客廳。

    林序正在餐桌上放下筷子和碗，聽到盛星燃走近的聲音，他沒回頭：“剩了些牛rou，我熱了，然后炒了個青菜，你將就一下吧?！?/br>
    “不將就?！笔⑿侨及厌提谭畔?，又把手里捏著的三明治準(zhǔn)確地扔進(jìn)不遠(yuǎn)處的垃圾桶，“我愛吃你做的東西?！?/br>
    崽崽到午休時間，林序把他送進(jìn)房間，陪著說了會兒話，才回到客廳。

    盛星燃已經(jīng)吃完了午餐，正在收拾餐桌。

    “我來吧?！绷中蛘f。

    “不用，你休息一下。”盛星燃姿態(tài)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把碗碟收進(jìn)廚房，開了洗碗機(jī)，又洗干凈沾了油的手。

    林序的頭發(fā)已經(jīng)半干了，盛星燃順手拉下他脖子上那條毛巾，仗著身高優(yōu)勢把毛巾蓋在林序頭上，輕輕揉了揉林序的發(fā)：“不吹干？雖然是夏天，空調(diào)開著也要當(dāng)心偏頭痛?！?/br>
    “沒事?！泵砩w住了眼睛，林序看不見盛星燃，他抬起手拍了拍盛星燃揉著自己頭發(fā)的手背，示意他放開，“沁沁說《星辰大海》已經(jīng)確認(rèn)好了，林風(fēng)來也跟你說了吧？”

    盛星燃拿走毛巾：“說了?！?/br>
    “《星辰大海》是九月開始……”

    “在家里就別談工作了?！笔⑿侨及衙碛稚w在林序的頭上。

    “那在哪談？”林序愕然，又抬起手想要拿走擋住自己眼睛的毛巾。

    抬起的手卻被盛星燃輕輕握住了手腕。盛星燃拉了一把林序，順勢把他按在沙發(fā)上坐好，自己站在背后輕輕給他擦起了頭發(fā)，“不如先談?wù)劷裉煺l來找你？”

    第33章 不讓。

    “和我說說?！笔⑿侨几┫律? 一邊給林序擦著頭發(fā)，一邊貼著他耳邊，用最溫柔的聲音, “我和你是一邊的?！?/br>
    林序無奈笑：又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哪有誰和誰一邊兒的說法。

    但盛星燃揉著頭發(fā)的動作輕柔得讓林序無法不放松。他的視線被毛巾阻隔，視野的變化帶來了奇異的安全感，像是被盛星燃帶到了一個純白色的、毫無壓力的空間里一樣。

    他忽然覺得能夠傾訴，也并不是一件他做不到的事情。

    “是我姨媽的孩子, 應(yīng)該叫表妹吧。”林序說，“她通知我，我媽病了, 在醫(yī)院，讓我去看看，把住院費(fèi)結(jié)了，再簽個公證文件?！?/br>
    “公證？”

    “財(cái)產(chǎn)公證。我媽……要把她和我爸買的老房子贈予我表妹?！?/br>
    盛星燃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

    林序：“你剛剛是不是想說臟話？”

    “我……”盛星燃心虛一瞬, “你怎么知道？”

    “因?yàn)槲耶?dāng)時就說了?！?/br>
    即使看不到林序的臉，盛星燃也仿佛鮮明地看到林序挑眉淺淡一笑的模樣。

    他也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林序濕潤的發(fā)已經(jīng)被柔軟的毛巾擦干，盛星燃收起毛巾, 在林序?qū)γ孀聛恚骸肮C, 你簽字嗎？”

    “不簽。”理了理額前的發(fā), 林序不緊不慢地說，“那是我爸爸的房子。我可以把另一半的產(chǎn)權(quán)買下來, 錢她們愛給誰都行，但房子，我不讓?！?/br>
    沒有經(jīng)過造型打理，林序的頭發(fā)有些野蠻生長的意思，襯著眉眼里寸步不讓的銳利, 更顯出幾分少年氣。

    盛星燃出神地看著這樣的林序，像是看到了那個十二歲的少年，提著僅有的行李，和“mama”這個詞，和過去的自己，做了宛如凌遲的切割。

    “我和她沒有瓜葛，我是和她不相關(guān)的存在，這原本也是她的希望。”林序表情平淡，語氣也平淡，像是真的已經(jīng)切割完整，再無關(guān)聯(lián)。

    但是盛星燃知道，過往是扭曲的多面體。

    它會一直把求而不得的缺憾，延伸成淡不去的黑色陰影。

    林序的有生之年，那影子會一直存在于他的心中被凌遲割出的傷里，永遠(yuǎn)不肯消失。

    盛星燃握緊拳頭，又感覺到指甲在掌心嵌出的痛。就著這股痛，他輕聲喚：“林序?！?/br>
    “嗯？”林序看向盛星燃，安靜清冷。

    “你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庇乔謇涞难凵?，盛星燃一字一句，“我和崽崽，和你。我們有一個很好的家?！?/br>
    看著盛星燃，看了很久，林序忽然輕輕地吁出了一口氣：“是嗎？”

    “是的?！笔⑿侨剂⒖袒卮稹?/br>
    不容置疑的肯定和堅(jiān)持，很像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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