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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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話音出口,良昭已經(jīng)接了下去:他是凌千的哥哥。 簡安寧的訕笑神色凝在了眼梢,許久再無動作,甚至連老友擦著他的肩膀下樓,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回到房間的良昭扔下手機,把身體摔進了柔軟的床鋪里,然后在黑暗中輕輕地攥上有舊傷的右腕,想起了自己在上一次見凌千時,說了個小謊。 其實,他以前見過凌千的。她曾是三年前一場城市綁架案中受劫持的人質(zhì),最終被一名年輕的特戰(zhàn)隊員拼死救了下來。 * 良昭安靜地睡著了,然后似乎做了一場夢,回到了久遠的少年間。 那時,母親已經(jīng)去世,阿和還沒有被領(lǐng)養(yǎng)回家,良昭身邊只有鄔澤、簡安寧、還有簡安寧同母異父的弟弟,仇珩。 雖然四個人有著四個姓氏,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 仇珩年紀最小,總是跟在其余幾個人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吵鬧不休。 我大哥成天都不務(wù)正業(yè),居然說長大之后帶我去非洲挖礦,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 二哥拿到了金融系的錄取通知書,好厲害??!如果我的成績能像他那樣該有多好。 三哥,聽說你不打算學棋了?啊你也做好以后的打算了,可我腦子這么笨,以后到底能干嘛呀? 清晰的少年音仿佛就從身后傳來,良昭努力地想要回頭再去看看小珩,可夢境始終無法自主,他只能聽到自己平淡的聲音傳出。 你要自己想啊。 我想不到嘛。 少年認真思考很久,忽然聲音又雀躍起來,不然以后我去入伍吧!當警察也行,專門制服歹徒的那種武裝特警,以后保護像我干媽一樣見義勇為的人! 這段熟悉的對話被重演,良昭幾乎聽到自己的心砰的一聲。 [我也要你保護自己!] 堵塞在心里的話還未能說出口,畫面便一轉(zhuǎn)。終于能看清仇珩的臉,可他已不再是少年模樣,留著滿口鮮血躺在那里。 哥你別,別難過,我不疼。 良昭甚至不記得他從什么時候起變成了這樣堅強的大男孩,明明小時候摔一跤都會紅眼睛的。 小珩你堅持住,別說話。 三哥,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行了他眼神堅毅,用盡最后的氣力抬起滿是傷痕的手,每說一個字都會嘔出血污。 最后答應(yīng)我吧,我不想看你們難過,哥哥們只要為我驕傲就好 畫面中的仇珩慢慢閉上眼,良昭卻猛的驚醒,眼前同樣是一片寂靜的黑夜。 再也睡不著,索性披衣走出去。返回樓頂時,發(fā)現(xiàn)簡安寧仍然一個人在那里看月亮。 今天的夜色,有點像圣誕節(jié)的那個晚上,半彎弦月在霧中皎潔而明亮。 你想他了?沉默許久,良昭朝著眼前的背影開口。 簡安寧依舊維持著仰頭的動作,手指卻摸上了自己胸口的項鏈,語調(diào)溫毅:他一直在我身邊。 片刻后,簡安寧回頭幽幽地望過來,你呢,又想起誰了? 良昭不語,他便繼續(xù)說下去。 其實沒有必要被因果循環(huán)所擾。如果你只是把他當?shù)艿艿脑捑彤斘覜]說,但喜歡就去試試,小珩也會替你高興的。 替我這樣的人嗎?良昭兀自嘲諷地笑笑,又不經(jīng)意地捏起了自己的手腕,眼神冷鷙,弟弟死在跟前都哭不出一滴眼淚。 簡安寧終于換了個更隨意的姿勢,疊起兩條修長的腿,斜斜地靠住墻壁,嘆了一口氣。 所以兄弟幾個里面,我最擔心你。就是因為冷漠生死見過太多,你才更應(yīng)該知道什么事值得熱烈。 我這種人,冷性又孤僻,激情和新鮮感磨沒了,剩下的只會是無趣。 良昭放下手腕,把十指交叉在一起,垂眸接道:覺得簡直是在禍害小朋友。 你想禍害誰,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估計人這會兒早就不要你了。行了,聽說固執(zhí)的人都挺深情,隨便你吧。 簡安寧輕聲嗤笑后,站起身拍了拍褲腿,這地方不錯,借你坐會兒?我去睡了,明天還得干活呢。 第23章 醫(yī)院舊址整修完畢后,良昭離開簡安寧的庭院,獨自搬進了這棟空曠冷清的五層建筑。 此后每日足不出戶,埋頭于實驗研究,幾乎過上了與世隔絕的孤寂生活。 時間推移到七月,G城已經(jīng)進入冬季。 良昭手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終日看著窗外僻壤人稀,才想起來了這么久還沒有出去走走。 在研究所收整了一些常備藥品和物資,裝進從老板那里要來的越野車,一路開出了G城城區(qū)。 簡安寧在那周邊的小鎮(zhèn)上有個私人農(nóng)莊,平常會救濟一些無處可去的貧民,留他們在那里做工。 長途只行至一半,良昭的手機上忽然收到鄔澤發(fā)來的消息。 [給你寄了東西,差不多今天會到,記得查收。] 路上的交通狀況很是糟糕,良昭略抿著唇角,單手打方向盤避開站在道路中央叫賣的小販,按了下耳畔的藍牙,用語音輸入回復(fù)了消息。 [收不了,先放著吧。] [鄔澤:?] [在去農(nóng)莊的路上,地方太偏。] [鄔澤:放不了,會壞。] 良昭見字甚覺疑惑,隨手從支架上取下手機,略有興趣地與其對話。 [到底是什么東西,你都寄到非洲了,還差這點時間?] 對面好一會兒沒再回應(yīng),良昭便收回注意力專心駕駛。 車子碾壓著裸露的土地而過,一路駛?cè)豚l(xiāng)野深處。從輪縫間被揚起的黃褐色沙土都深切顯示著這片秘境的狂熱與自然。 良昭在農(nóng)莊大門處停了車,在日光投射下,遙遙地見一個魁梧身影迎上前來。 Samuel是簡安寧聘請的異國安保人員,平常也負責農(nóng)莊的大小事務(wù)。 長久地與雇主待在一起,他的中文還是十足蹩腳,與良昭的客套話說了沒兩句就自動轉(zhuǎn)為了全英的交流介紹。 安保小哥口中的農(nóng)莊就像是一個微型生態(tài)圈,有許多個體互相依存著聚居在這里。 有工匠、攤販、農(nóng)夫,馴馬師一位善目慈心的白人老師,還有她十幾歲的小女兒。 良昭用帶來的藥品和簡單器械在這里搭起了義務(wù)診療室,不必掛牌,登門而來的病患便已不絕。 一番問診后,良昭揉了揉某胃脹氣小孩兒的頭,那些微硬的烏色發(fā)茬摸起來還有些刺手。 邊拿了健脾助消化的藥片給孩子母親,邊沉聲告慰:Don't worry. He'll be all right soon. Thanks for your favor.年輕母親重復(fù)道謝后,才抱著孩子起身離開。 啪嗒 診室的小木窗發(fā)出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人從外輕推了下。 倚在矮桌邊的良昭投目過去,在窗柩邊發(fā)現(xiàn)了一枚包裝精致的俄式巧克力。窗外不遠處,被大石遮擋的地方,還小心翼翼地露著雙明亮的眼睛。 給我的? 良昭捏起糖果,在指間晃晃,躲在窗外的小孩子卻嗖的一下跑開了。 良昭輕輕地嘆一口氣,抬起疏冷的眸子,透過木窗瞥著外面漸而黯淡的天色。 不知何時,一方紅彤已經(jīng)爬升到了頭頂?shù)奶炷簧?。煬和又治愈的風景讓良昭想到附近去逛逛,再消磨掉一段日落前的時間。 披衣登上農(nóng)莊后高筑的圍臺,沿著石階遠望平允的農(nóng)田時,剛巧可以看到有人在燒荒。 干枯的草芥被點燃,從曠野上漸漸漫出濃煙。晚風刮起,帶著灰塵彌溢。 咳 忽如其來的煤嗆味讓良昭瞇了瞇眼睛,握拳掩在唇邊輕咳了聲。 正要起身避開,一群不知從何處得了糖果的孩童笑嚷著追逐跑過。 有了剛才的經(jīng)歷,良昭不免有些好奇發(fā)散糖果的人。正想起身循著小徑過去,視線卻在狹路盡頭撞上了個觭夢般的影子。 漫天灰塵隱綽中,有人邁步走來。那道細高挑的身材在毀燒荒原的晃顫火光中,也極具辨識度。 他穿的是初見時的那件黑色修身外套,襯著一如既往的英俊樣貌,似野性燎原。 凌玄。 風中有微小的沙粒迷住了良昭的左眼,但他還是在瞬間就認了出來。 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燒荒造成的低質(zhì)量空氣不會很快散開。兩人相隔幾步面對面站立時,周身仍彌漫著些許煙嗆味。 畢業(yè)旅行啊。凌玄笑容平和,仿佛他所跨越的大洋洲際只不過是幾步之遙。 良昭低頭,看到這人手里還有剛才沒分完的糖果,眼角眉梢有掩不住的驚詫。 他居然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在這個距離貧民窟只不過三十公里的地方? 良昭剛要問路上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忽然想到早些時候鄔澤要地址的事情,還有某個據(jù)說會壞的郵件 出口的話,便換了一句。 工作不忙了? 累了,攢了六七年的假期想一次休完。某金融風向標笑得頑劣,并不肯好好答話。 簡直亂來。 寂靜兩分鐘后,凌玄耳邊只響起了這句不痛不癢的評價。 青年撫著自己有些凌亂的碎發(fā),誠實笑笑:別的都還能接受,只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旅途終點會偏成一塊燒荒地。 良昭眼底深杳,面無波瀾地抬手,從眼前人的頭頂撣下一塊被風吹來的土灰。 凌總能否介紹一下此次的旅行規(guī)劃? 凌玄忽略了這句問話里隱含著的復(fù)雜心情,一身正氣地笑答了句幾乎沒有后,十分坦然地自行削弱了語氣。 雖然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好像有點尷尬,但還是想問一句,可以暫時投靠你嗎? 熟悉的被掌控感讓良昭皺了皺眉,還未開口又被對方搶先。 剛下飛機不久,人都累死了,良工要不要先借我張床躺躺,然后再說教? 你說呢? 良昭蹙額。他當然清楚受幾十個小時飛機顛簸的感覺,然而現(xiàn)在身處的這個地方,水電供應(yīng)通通不便利,甚至連洗個熱水澡都成問題。 在這兒站著別動,我去取車鑰匙。 將近三個小時的夜路途中,雙方都沒有說幾句話。在安靜到詭異的氣氛中,良昭終于帶人返回了G城。 不是要在農(nóng)莊住一陣嗎?我怎么聽Samuel說你已經(jīng)回來了? 未等進門,簡安寧的查崗電話就打了進來。 嗯。良昭塞了一只藍牙耳機進自己的耳朵,邊帶著天降客人進電梯,邊接著開口:帶了個人回來,先留在你這里住了。 哈? 正在電話另一端搗鼓蝴蝶標本的人上揚著語調(diào):你這是唱得哪出?。恳粋€人出去,兩個人回來? 良昭沒有心思向簡博士解釋,聊兩句后直接掛斷。一路領(lǐng)著凌玄上到頂樓,推開了走廊內(nèi)的某扇門板。 現(xiàn)在這里能住人的屋子只有兩間,你暫時先在這兒睡一晚,明天我再過來幫你收拾。 凌玄點了點頭,表示聽從安排。 那你好好休息吧,玩夠了就早點回去。良昭微垂眼瞼,把情緒不分明的話語都咽了回去,只改換成如此一句叮嚀,然后轉(zhuǎn)身下樓。 良昭。 背后忽然響起連名帶姓的喚聲,良昭停住腳步,緩緩地擰身過去,剛好對上一雙清朗澄澈的眼。 獨身站在樓梯頂層的凌玄已正色款款,語氣也頗為認真道:良工,如果我17歲遇見你,我一定不顧一切跟你留在這里??涩F(xiàn)在我23了,理解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身上背負著不同的東西,不可能也不可以拋棄。 所以我來這里,只能算是跟自己打的賭,賭我已經(jīng)在你心里留下了痕跡。如果我輸了,那你就當我們是從現(xiàn)在開始正式告別吧。就算是小孩子也會有自己的態(tài)度,不是玩夠了,是我不陪你玩兒了。 入耳的話著實有些硬氣,良昭悄然挑起了眉端,并不避諱他投來的目光。 兩人就這樣隔著幾階樓梯對視了幾秒,然后凌玄抬腕看了一次表,語氣溫煦:我的假期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你還有5周時間可以慢慢考慮。 良昭沉默片刻只是盯著面前人皎然出眾的臉孔,隨后聲音低沉地啟唇:那凌總覺得,什么樣才算是贏? 與良工針鋒相對時,凌玄不自覺地收斂起了剛才放話的氣勢,十足乖巧的笑笑,完全不必考慮就能回答:要么是你的人,要么是你的心,我既然跨越洲際來找你 就必須要能帶一樣回去。 第24章 這場樓梯間內(nèi)的攤牌來得有些突然, 帶著幾分露骨的對白讓良昭瞳色愈深。 才兩個月不見,凌總的風格大有改變。比起從前的以撒嬌應(yīng)萬變,現(xiàn)在萬里突襲的氣勢確實更勝一籌。 凌玄自然不肯在話語上落下半城劣勢, 居高臨下,硬氣懟回:那也比某些人磊落干脆。 不問自取視為偷,作為一個帶著別人的心遠渡重洋的賊,良工以什么立場來教訓我呢? 偷心賊啊,評價很高。 良昭淡然地看著站在幾步之外淺笑著的人, 剛出口一個你字,話音就被對方打斷。 我剛才說過良工還有剩余時間,不用立刻就來回答, 反正你拖延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似乎是怕他想不起來,凌玄再次開口輕聲提醒:就比如,你欠我的滑板和西湖醋魚。 滑板我記得,會買給你的。對于此事, 良昭并不打算抵賴。 那我沒什么別的事情了。凌玄用手臂拉住房間的門板把手,率先對著良昭微笑道別:晚安。 房門緩緩地關(guān)合起來,走廊里的人被隔離在了另外一端。外部靜謐半分鐘后, 才隱約傳來了下樓梯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