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超過預算了?！?/br>
    她對著老爸吐吐舌頭，章知誠都被她弄笑了，揉揉她的腦袋瓜：“買吧，六十塊爸爸給你補上?！?/br>
    章翎喜滋滋地讓營業(yè)員去拿180的號子，章知誠皺眉：“要買這么大嗎？175就夠了吧？”

    章翎搖頭：“蔣赟長高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170，我怕買175，他明年穿會不夠大?！?/br>
    章知誠失笑：“你對他這么有信心??？”

    “他校服都是180的號！”章翎努努嘴，“不管，就買180，寧可買大也不買小，里頭還要穿校服和毛衣呢，寬松點好?！?/br>
    章知誠跟著女兒去結(jié)賬，無奈地搖頭，心想，寶貝女兒對他這個老爸都沒這么上心，從沒給他買過衣服。這頭一回給異性買衣服，居然是給小卷毛。

    他酸溜溜地問：“翎翎，你以后工作了，會給爸爸買衣服嗎？”

    章翎一愣，立刻回答：“當然會啦！我給你去一樓買，就那些大牌！買新款，一點兒不打折的！”

    章知誠哈哈大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買完羽絨服，章翎連袋子都不讓老爸提，自己拎在手里快樂地走。

    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喜歡上蔣赟。

    其實，在蔣赟問她“咱倆什么關系？你也可憐我嗎？”的時候，章翎就已經(jīng)有點懷疑了。

    她就是不太能接受，畢竟，她的理想型一直是章知誠這種溫柔體貼、聰明博學、高大英俊、又有責任心的好男人。

    蔣赟……差得實在有點遠。

    后來，想著想著，章翎就想通了。

    他們家的氛圍一直開明，章翎從沒有因為什么事而感到壓抑過，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范欣言初中都喜歡過五個男生呢！她自己之前不還喜歡喬嘉桐嗎？

    蔣赟，也是一個很可愛的人。

    章翎知道自己不會早戀，所以，絕不會對蔣赟說什么，如果蔣赟對她說了什么，她也一定不會同意。他們兩個，保持現(xiàn)狀即可，誰要是學習退步了，那就徹底死了這條心吧。

    想通以后，章翎越發(fā)坦然，連著給蔣赟買衣服都不對老爸遮遮掩掩了。

    她只是不想蔣赟再感冒發(fā)燒，就他住的那個屋子，要是老媽過去，非得昏過去不可。楊醫(yī)生有點兒潔癖，搞不好會讓章翎離小卷毛遠遠的，怕她染上什么細菌。

    上車后，章知誠問：“你打算什么時候把衣服給蔣赟？”

    章翎想了想，說：“文藝匯演以后，元旦吧，你給他上完課，去咱們家吃飯，我拿給他，就說是新年禮物。”

    “安排得不錯啊。”章知誠笑，“對了，你們節(jié)目排練得如何？”

    “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闭卖嵝Φ煤茏孕?，“我真是很久沒登臺唱歌啦，爸爸，看我大展身手吧！”

    ——

    蔣赟在家休息了一個周末，按時吃藥，多喝水多睡覺，周一早上完全退燒，精神抖擻地去了學校。

    小少年完全不知道，他的同桌在這個周末經(jīng)歷了怎樣的心理變化，見到章翎就打招呼：“早上好！”

    章翎從書本里抬起頭來，沖他笑：“早上好！”

    他們已經(jīng)在第三大組坐了一個月，蔣赟進座位需要章翎讓座，他瞅瞅窗邊，問：“元旦過了，咱們是不是又要換到第四組去了？”

    “是呀，都輪過四個月了?！闭卖嵴f，“下個學期開學后會換座位，咱倆估計做不了同桌了?！?/br>
    蔣赟大驚：“為什么？我不會去勤勉班的！”

    章翎笑死了：“不是，你沒發(fā)現(xiàn)你都擋著李婧了嗎？她都和我抱怨好幾回了，你總是坐得筆挺，她都得歪著腦袋看黑板?！?/br>
    蔣赟：“……”

    哦，no！長高原來是有利有弊的。

    一周后，元旦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下午，錢塘五中在區(qū)藝術劇院舉行了迎新年文藝匯演。

    高三生不再參加表演，只做純觀眾，高一、高二加上教師代表，一共有二十六個節(jié)目，需要三個多小時才能演完。

    高一因為全是大合唱，后臺就擠滿了人，連著走廊上都有人在化妝，吵鬧得就像菜市場。

    演出快要開始，章翎看著別班的準備，有班級唱中國風歌曲，全員飄飄欲仙的漢服，有班級唱革命老歌，全員紅軍軍裝，更多的班級像他們一樣，就是穿正裝校服。

    走廊上，有人拿著小提琴在練習，估計要在大合唱里伴奏，也算是個亮點，還有人拿著一把劍在舞，章翎就有點納悶了。

    蔣赟走過來，和她一樣納悶，問：“那人在干嗎？高一的嗎？大合唱還舞劍？”

    章翎猜測道：“可能是那個唱中國風歌曲的班級，這個就和伴舞差不多了。”

    “還能這樣？”蔣赟恍然，“那我也行啊，我還會翻跟斗呢！”

    章翎斜眼看他：“我們那個歌需要翻跟斗嗎？又不是唱西游記?！?/br>
    蔣赟笑了：“我真會翻跟斗，可以從舞臺這頭一直翻到那頭，不帶停的?！?/br>
    “行啊，那明年你去表演?！闭卖崤九九镜毓恼疲拔曳浅Ｆ诖?。”

    蔣赟揮手：“算了算了，明年還是聽你獨唱吧，我更期待?！?/br>
    章翎眨了眨眼睛，說：“明年，不知道咱倆還能不能在一個班?！?/br>
    她的語氣并沒有多遺憾，分班是必定的，章翎的目標就是實驗班，全年級理科前四十八名才能進。而蔣赟，還在為考進全班前三十名而奮斗，實驗班對他來說算是遙不可及。

    蔣赟卻愣住了，想到運動會時姚俊軒說的話。

    是哦，章翎，姚俊軒，吳炫宇，甚至是蕭亮，都是以實驗班為目標的人，高一結(jié)束，他大概率就要和章翎分開了。

    （6）班來了四位會化妝的mama，各自拎著化妝包，流水線cao作，第一個打粉底和畫鼻梁，第二個畫眉毛、眼影和眼線，第三個涂口紅、打腮紅，第四個弄頭發(fā)。

    幾個半大孩子被搞成了夸張的猴屁股，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都笑個不停，還拿手機自拍合影。

    許清怡的妝是自己化的，貼了假睫毛，臉上還有水鉆和亮粉，精致得像個小明星。

    相比其他完全不會化妝的女同學，章翎的表演經(jīng)驗算豐富，也會點兒化妝，但她沒有化妝品，只能讓mama們幫她化。

    mama們忙不過來，尤其是第二棒眼妝，女生眼妝復雜，隊伍排得老長，章翎就自告奮勇去幫忙，拿著眉筆喊人：“有男生沒化眼妝的嗎？到我這兒來！”

    劉陳飛頂著一張打了粉底的大白臉探頭探腦：“學委，你會不會??？”

    章翎說：“會不會，你試試就知道了。”

    “我不要，我怕你公報私仇?！眲㈥愶w一推蔣赟，“蔣赟也沒化呢，讓他做你的小白鼠?！?/br>
    蔣赟也頂著一張大白臉，青春痘都被遮得看不見了，章翎沖他招手：“你過來，快！我給你化眼妝，都要來不及了！”

    蔣赟不情不愿地走到她面前，一臉的懷疑：“你真的會嗎？”

    “我會，男生眼妝不復雜?！闭卖嵬嶂^打量蔣赟，大家都是頭一次穿正裝校服，男生們是白襯衫，藏青色西裝，配同色領帶。

    女生們就是褲子換成藏青色百褶裙，考慮到很多人沒有黑皮鞋，大家就統(tǒng)一穿著白色系運動鞋。

    這么一打扮，包括蔣赟在內(nèi)，所有的男生都變得精神很多，只是蔣赟的衣服稍微有點大，袖子和褲腿都長了點。

    章翎心想，幸好他瘦，這套西裝很修身，像湯子淵那樣個子不高、又有點壯的男生，肚皮上扣子繃得很緊，才叫辣眼睛。

    章翎讓蔣赟坐下，說：“閉眼?！?/br>
    蔣赟閉上眼睛，章翎給他掃眼影，畫眉毛，蔣赟皺眉：“癢?！?/br>
    “你眉毛別動?！?/br>
    章翎的臉離蔣赟很近，他閉著眼睛，感受到她指腹的溫度，還有呼在他臉上的氣息，渾身骨頭都要酥了，只能硬撐著坐得筆挺。

    蔣赟的眉形還不錯，挺凌厲的，就是眉毛顏色和發(fā)色一樣，不黑，章翎給他用了咖啡色的眉筆，又掃了點大地色眼影，為了更醒目，稍微暈了點藍色。

    她說：“睜眼，我看看?！?/br>
    蔣赟睫毛一顫，睜開眼睛，章翎就笑了：“你眼窩深，我不給你畫眼線了，這樣就可以啦?！?/br>
    蔣赟轉(zhuǎn)著腦袋照鏡子，化過眼妝后，果然比之前的白色鬼臉精神不少，他問章翎：“這玩意兒能洗掉嗎？”

    “能啊，我?guī)疵婺毯托秺y水了，一會兒借你。”章翎說著，又補充一句，“哦，我那瓶洗面奶是祛痘的，你拿回去用吧，我都不長痘?！?/br>
    蔣赟生氣：“你什么意思？”

    章翎瞥了他一眼，蔣赟立刻蔫了：“也……行吧?！?/br>
    他被第三位mama招過去了，開始化唇妝，章翎看向劉陳飛：“飛哥，你來不來？”

    劉陳飛只能在章翎面前坐下：“學委，我當初年幼無知，如今請你手下留情。”

    章翎“噗”一下笑了：“說什么呢？”

    許清怡把自己打扮完，跑了過來，一見章翎在給人化妝，問：“學委，你怎么還沒換衣服？”

    章翎轉(zhuǎn)頭看她，許清怡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穿一件銀色緊身背心，腰細得嚇人，背心上綴滿亮片，在舞臺上被光一打，會非常耀眼。

    她底下是一條黑色蓬蓬裙，露出白皙纖瘦的胳膊和腿，十二月底的天氣，像是完全不怕冷，在后臺活蹦亂跳。

    章翎身上裹著羽絨服，說：“我衣服已經(jīng)穿里面了。”

    他們四個領唱是穿銀黑色系，章翎剛巧有一件灰色襯衫，四舍五入也算銀色，就沒買衣服。下裝是黑色緊身牛仔褲，她把襯衫扎在褲子里，穿起來給爸媽看過，他們都說還不錯，顯得青春又精神。

    （6）班的簽抽得不好，第四個出場，許清怡很泄氣，章翎卻覺得不錯，早點兒唱完還能早點兒下去看表演。

    這一場文藝匯演一共四位主持人，高一、高二各一男一女，喬嘉桐是其中之一。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非常帥氣，在后臺走過時，被許清怡叫住：“喬學長！”

    喬嘉桐走過來，夸贊許清怡：“喔！你今天好漂亮啊，是領唱嗎？”

    “是呀。”許清怡嗲嗲地說，“喬學長，你要幫我們?nèi)ピu委老師那里說說話哦，我們班排練得特別好，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的?！?/br>
    “行，我會讓他們重點聽你們班唱?！眴碳瓮┛聪蛘卖?，問，“章翎，你也領唱嗎？”

    章翎正在給一個男生畫眉毛，抬頭回答：“嗯，我也是領唱。”

    喬嘉桐笑著說：“期待你們的節(jié)目，加油！我先去忙了。”

    沒一會兒，演出正式開始，后臺已經(jīng)能聽到臺上主持人們抑揚頓挫的開場白。

    在第一個班級大合唱時，章翎溜去臺邊聽了一下。

    高中文藝表演沒有彩排環(huán)節(jié)，章翎要知道現(xiàn)場音響的質(zhì)量，關系到她對麥克風的控制。

    聽過一會兒，她心里就有數(shù)了，回到班里對另三位領唱說，話筒不要離嘴太近，容易產(chǎn)生噪音。

    第三個班級唱完后，喬嘉桐和一位高一女主持上臺，為高一（6）班串場報幕。

    女主持：“青春的標簽是肆意笑容，沸騰熱血?！?/br>
    喬嘉桐：“青春的態(tài)度是勇敢追夢，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