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誓，我志愿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獻(xiàn)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yè)，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wù)人民、執(zhí)法公正、紀(jì)律嚴(yán)明，矢志不渝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建設(shè)者、捍衛(wèi)者，為維護(hù)社會大局穩(wěn)定、促進(jìn)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yè)而努力奮斗！”

    八月初，蔣赟發(fā)到人生中第一筆正兒八經(jīng)的工資，金額不算少，找著一個休息天，他拖著章翎、章老師和楊醫(yī)生直奔商場，說要給他們每個人買一份禮物。

    章知誠勸他：“不用啦，小蔣，你自己把錢存著吧?！?/br>
    蔣赟說：“不行，一定要買的！叔，我掙錢了！”

    章翎在邊上笑：“爸爸，這是蔣赟的心意，你就隨他吧?！?/br>
    “就是，小卷毛的禮物我是要的。”楊曄很開心，“買買買，我先來，要一罐護(hù)膚霜?！?/br>
    章知誠妥協(xié)了，挑了一條領(lǐng)帶。

    兩位長輩買完東西，說去看電影，讓兩個小的慢慢挑禮物。

    蔣赟和章翎牽著手在商場里逛，蔣赟問：“媳婦兒，你想要什么？我給你買?！?/br>
    章翎反問：“你好像發(fā)了很多錢似的，口氣這么大呀？”

    蔣赟說：“我發(fā)多少你不是知道么？不夠，還有存款呢。”

    他現(xiàn)在的生活真的寬裕許多，但章翎知道，一線刑警雖然收入還行，工作強(qiáng)度是真的大，與他們的付出相比，這些收入就不算什么了，都是拿命換來的。

    “我想買這個?！闭卖嵯蛑Y赟伸出左手，修長的手指動一動，“可以嗎？”

    蔣赟眼睛睜大了：“戒指？”

    章翎笑著點頭：“嗯，對戒，你一個，我一個，可以嗎？”

    蔣赟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當(dāng)然可以啦！”

    他們在飾品柜臺挑選了一對鉑金對戒，亮閃閃的光戒，式樣很簡單。就在柜臺上，蔣赟就扯掉小吊牌，把女戒戴到章翎左手無名指上，一邊戴一邊笑：“這下可真是套著媳婦兒了。”

    章翎也把男戒給蔣赟戴上：“你出外勤的時候，如果不能戴戒指就摘下來，沒關(guān)系的。”

    蔣赟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點頭：“嗯?！?/br>
    章翎見他沒抬頭，摸摸他的臉，問：“怎么啦？又哭啦？”

    “沒有?！笔Y赟抬眸，眼尾的確有些紅，他看了章翎一會兒，又把頭低下了，“就是舍不得你，你這一走，得圣誕節(jié)才能回來。”

    “很快的呢?！闭卖岜ё∷?，“圣誕節(jié)能回來，明年暑假也能回來，接著又是圣誕節(jié)，然后我就畢業(yè)啦！”

    蔣赟想一想，說：“也是，很快的，就兩年?！?/br>
    兩只左手緊緊地牽在一起，蔣赟摩挲著章翎的手指，微笑：“真好看呢。”

    章翎出發(fā)去美國的那天，蔣赟有任務(wù)，不能去送她。前一天晚上，小蔣警官下班后趕去金秋西苑，最后和章翎見一面。

    他沒上樓，戴著頭盔騎一輛小電驢，丟給章翎另一個頭盔，章翎坐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蔣赟便啟動電瓶車，載著章翎出了金秋西苑。

    他們說好了的，要騎車去五中舊址，再往回去袁家村舊址，最后再折返回章翎家。

    五中那個地塊要造一所民營醫(yī)院，已經(jīng)快要竣工。

    袁家村很大，被一家實力雄厚的房企拿去建造新樓盤，現(xiàn)在已經(jīng)交付了，一幢幢高層住宅拔地而起，很多窗子都亮著燈。據(jù)說這里有兩棟樓是專門給拆遷戶的，造得不如商品房漂亮，蔣赟抬頭望向那高檔小區(qū)，說：“不知道，暉哥和鐘叔他們，是不是住在這里?！?/br>
    騎車回金秋西苑時，章翎拍拍蔣赟的背：“停一下，去天橋那兒走走吧?！?/br>
    蔣赟把電瓶車停在天橋下，和章翎一起晃晃悠悠走上天橋，并肩趴在天橋中段的欄桿上。

    這座天橋，對章翎來說意義深刻，她認(rèn)為，這是她和蔣赟初識的地方。蔣赟也不和她爭，其實，她說得也沒錯。

    天氣依舊炎熱，第四人民醫(yī)院高大的住院樓燈火通明，楊醫(yī)生不在家，正在里頭忙碌著。

    天橋下車來車往，車燈匯成一道道長龍，街邊的店招也都亮著霓虹燈光，晚歸的社畜行色匆匆，吃過飯出來納涼的人們倒是腳步悠閑，小孩子舉著雪糕蹦蹦跳跳，一不小心雪糕掉到地上，那孩子一愣，接著就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切，都被蔣赟和章翎看在眼里。

    蔣赟說：“姚俊軒開公司了，你知道么？”

    章翎點頭：“我聽許清怡說了?！?/br>
    蔣赟轉(zhuǎn)頭看她，略微驚訝：“他倆還有聯(lián)系么？”

    章翎笑：“有吧，搞不清楚，我沒問太多?！?/br>
    蔣赟很有些惆悵：“啊……”

    他們又說到別的同學(xué)畢業(yè)后的去向。

    蕭亮考上了公務(wù)員，算是從政的路子，蔣赟說：“這人上學(xué)時官癮就賊大，你看他去年同學(xué)會勸酒那架勢，以后可別貪污受賄被我抓?！?/br>
    章翎樂壞了：“被他聽見非打死你不可?！?/br>
    蔣赟很嚴(yán)肅：“我說真的，做官可以，別做貪官，我是真希望他能好好干?！?/br>
    林師妍和方家豪開學(xué)后會在清華繼續(xù)讀研，方家豪為了考上研究生也是拼上一條命，據(jù)說整個人都瘦了十幾斤。

    許清怡已經(jīng)小有名氣，微博粉絲都有大幾百萬。

    梨子要去英國，邱遠(yuǎn)峰在廣州繼續(xù)讀研，郭駿驍回到錢塘進(jìn)外企工作，金盞去了北京一家私企，薛曉蓉要考司法考試，暫時沒參加工作。劉陳飛很讓人意外，他大學(xué)念的師范，成了一名小學(xué)數(shù)學(xué)老師，還有李婧、孫妙嵐、杜善杰……大家曾經(jīng)在五中同窗上課，現(xiàn)如今，已是各有各的去向。

    “哎你知道么？”蔣赟說，“我二哥，就呂晨捷，和你那室友，叫什么來著，蘇，蘇什么的，好像真好上了?！?/br>
    “蘇以晴?！闭卖嵴f，“他倆都在南昌嘛，很正常，你二哥好像考的崗位比較偏文職，沒你這個危險。”

    蔣赟說：“是，他體能什么的沒我和老大厲害，特愛cao心，的確更適合坐辦公室?！?/br>
    他們在天橋上待了好一會兒，蔣赟伸手過去，手掌覆在章翎的手背上，熱乎乎的大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

    章翎轉(zhuǎn)頭看著他，蔣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立體深邃的眉眼五官在此刻顯得格外溫柔，章翎注視著他的眼睛，似乎能從他眼底一直望進(jìn)他的心里。

    分別在即，好像沒什么要說的了，這段日子，他們已經(jīng)說過很多叮囑的話，也說過很多親熱的話，做過很多次親熱的事。

    蔣赟還不想說那三個字，想留到章翎回來再說，他垂下眼眸，低低開口：“翎翎你知道么？我沒有什么特別大的理想，不像蕭亮那樣想當(dāng)官，也不像姚俊軒那樣想賺很多錢，我其實……我就是……”

    章翎說：“我知道的，你想要一個家?！?/br>
    蔣赟猛地抬頭看她，章翎笑了：“等我回來吧，蔣赟，相信我，你會有家的?！?/br>
    蔣赟一把把章翎擁進(jìn)懷里，死死地、死死地將她的身體摁向自己。

    天橋下，一輛公交車緩緩進(jìn)站，車載廣播開始播報：市第四醫(yī)院站到了，市第四醫(yī)院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有序下車……

    ——

    錢塘某鬧市區(qū)，看似一片平靜，小店小鋪都在營業(yè)，馬路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一個高個子年輕外賣員騎著一輛電瓶車等在路邊，腳下是一個大大的外賣保溫箱。他隨意地看向不遠(yuǎn)處一家小賣店老板，那人三十多歲，正在搖扇子，眼神并未與他接觸。

    小賣店隔壁是一家盲人按摩店，按摩店隔壁是一家水果店，水果店老板四十多歲，正在門口切西瓜。

    時間差不多了，外賣員屏住呼吸，凝神戒備，突然，耳朵里傳來一聲：“目標(biāo)出現(xiàn)，行動！”

    幾乎同一時間，外賣員摘掉頭盔，姿態(tài)自然地走下電瓶車，小賣店老板和水果店老板也都放下扇子和水果刀，眼睛望向按摩店。

    按摩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一個中年男人勾著脖子走出來，他舒展了一下身體，似乎剛做完按摩，很是舒服的樣子。

    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左右一看，兩個男人正在向他靠近，多年逃竄經(jīng)驗令他反應(yīng)迅速，一眼就看中正對面那輛停著的電瓶車。

    男人向電瓶車沖去，就要跨上車時，斜刺里一條腿橫掃而來，男人直接被他掃得趴在地上，求生本能令他飛快地爬起，又拔出匕首刺向那外賣員。

    然而那外賣員一點都不慌，直接迎了上去，側(cè)身避過后一個漂亮的擒拿就扣住男人拿匕首的胳膊，手下一使勁，匕首就“當(dāng)”地掉到地上，被外賣員一腳踢開。

    小賣部老板和水果店老板已經(jīng)來到面前，也不加入戰(zhàn)團(tuán)，就好整以暇地旁觀。

    外賣員反剪男人的雙臂，膝蓋一頂，男人就趴下了，外賣員扣住他，亮出一副手銬，眼神犀利，厲聲喊：“不許動！我是警察！”

    兩位“老板”一齊捂臉。

    路人們都已嚇得停下腳步，馬路上連汽車都停下了，有人拿出手機(jī)來拍照，小賣店老板拿出證件，指著喊：“別拍啊，警察執(zhí)法！”

    警車開過來，穿著外賣服的蔣赟和幾位前輩一起把嫌疑人押上警車，“小賣店老板”樂壞了，學(xué)著蔣赟的聲調(diào)喊：“不許動！我是警察！”

    “水果店老板”：“哈哈哈哈哈哈……”

    蔣赟撓撓頭，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對。

    兩位“老板”攬過他的肩：“小蔣啊，電影看多了吧？”

    蔣赟：“……”

    “有沒有受傷？”

    蔣赟搖搖頭：“沒有。”

    “老板”們開始夸他：“小伙子身手真不錯??！”

    “走了，收隊！押回去還要審呢！”警車?yán)锏母标犻L探出頭來，給兩位“老板”各丟了一支煙，又給蔣赟丟去一瓶冰飲料，“這龜孫，老子逮了他一年多總算是逮到了，強(qiáng)/jian搶/劫，等著牢底坐穿吧！”

    大家樂樂呵呵準(zhǔn)備上車，就在這時，頭頂響起一片“轟轟”聲，蔣赟倏地抬起頭，看到一架飛機(jī)從藍(lán)天飛過。

    他的視線跟著那架飛機(jī)移動，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副隊長喊他：“小蔣，愣著干嗎？走啦！”

    蔣赟收回視線，坐上車：“噢！來了！”

    “累了半個月，今晚要吃頓好的?！?/br>
    “你們想吃什么？”

    “燒烤?！?/br>
    “火鍋阿昏！”

    “小蔣說，今天小蔣是功臣，小蔣，晚上想吃什么？”

    蔣赟看看他們，認(rèn)真地說：“我想吃紅燒rou?！?/br>
    “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