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上雙手抱膝的男孩背負大大的書包，聞聲抬頭，看著顧風(fēng)曜眨眨眼，臉上幾道紅印，沒緩過神來，他呆呆地出聲：“哥哥?！?/br>
    顧琛猛地跳起來，像個小炮彈沖過來，到了跟前他反倒又頓住，垂下頭攪著衣角：“哥，我來找你了?！?/br>
    顧千歡有點驚訝，這是顧風(fēng)曜的弟弟？

    就看見他偷偷看向自己，眼露害怕。

    *

    深夜，兵荒馬亂的顧家終于平靜，得到人平安無恙的消息，顧父顧母心里重石終于落地，因為時間太晚，顧琛就這么留在洋房。

    他打開書包，掏出了一堆零食，推到顧風(fēng)曜跟前：“哥，我從家里給你帶的吃的?！?/br>
    顧風(fēng)曜懶懶抬頭，一只手扯開領(lǐng)帶，看見桌子上的東西，眉頭一挑：“書呢？你最近不是在補習(xí)嗎？”

    顧琛動作一僵，突然哭了起來，這么一來，身上更是臟得不行。不知道他從哪里蹭的一身泥，外套已經(jīng)結(jié)塊，里面也有灰塵。

    毫不意外地，被顧風(fēng)曜領(lǐng)去洗澡。

    顧琛站在浴室門口，抓緊臟衣服：“哥，我不想洗澡?！?/br>
    顧風(fēng)曜抬眸，看他臟得成了個泥猴子，眉頭緊蹙：“你洗不洗？”

    顧琛不說話，看著他光搖頭。

    顧千歡在安置小貓，聞聲看了眼，一大一小在門口僵持不下。他揉了揉小貓腦袋，喝完羊奶粉的小梨花在貓窩里蜷成一團，已經(jīng)舒服得打起小呼嚕。

    對的，小梨花，貓崽崽的名字。

    顧千歡做完一切再看，小孩兒紅著眼，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垂下眼簾，走到顧風(fēng)曜跟前：“顧先生，給他收拾哪間房？”說來好笑，這些瑣事，顧風(fēng)曜從來不做，反倒是自己，做得甘之如飴。

    卻聽顧風(fēng)曜突然出聲：“你看著辦吧，另外，”他頓了頓：“收拾兩間房。”

    顧千歡愣住了，看向他。

    對方眼神淡淡：“挑間自己喜歡的?！?/br>
    顧千歡滿腦子胡思亂想：這是家人來了，要避嫌嗎？事實猶如一記重錘，叫他喘不過氣。

    顧千歡啞著嗓子：“好。”

    “等等。”顧琛目光在倆人中間游走，突然指著顧千歡，越說越泄氣：“要、要洗也行，我要跟你男朋友一起……”

    “什么男朋友？”顧風(fēng)曜眉眼一肅，語氣凌厲：“誰告訴你這些的？誰跟你說他是男朋友？”

    顧琛嚇著了，抖了抖肩膀：“媽、mama說的。”

    “沒斷奶的孩子嗎？人云亦云?！?/br>
    顧?。骸啊?/br>
    他聽不懂。

    這句話顧琛聽不懂，顧千歡聽懂了，腳下像扎了釘子，定在原地，冷意從腳下蔓延，他又聽見男人說：“歡歡，你帶他去洗澡吧?！?/br>
    顧風(fēng)曜起身，不再關(guān)注這里，毫不留戀地離開客廳。

    *

    浴室，顧千歡試試花灑放出水溫，正好，他叫著身邊的小孩兒：“溫度調(diào)好了，你快過來洗澡?！?/br>
    顧琛慢吞吞地走了兩步，像只小烏龜：“哥哥，我能不能不洗澡啊？”

    比起剛才，他大膽一點：“你放心，我哥肯定已經(jīng)睡覺去啦，我今天不洗澡的事，只有你不說，我不說，他肯定不會知道。”

    顧千歡差點笑出來，板著臉：“不行?！?/br>
    “你們……都這么兇嗎？”顧琛嘟囔一句，顧千歡沒聽清楚，微微蹙眉，隨口問了句：“你剛才說了什么？”

    顧琛連連后退，縮在浴室一角，只搖頭不說話，像是嚇著了。

    顧千歡很不解，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好像很怕自己，可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面，說不上來，就隱隱覺得這中間有什么不對勁兒。

    顧琛突然抬頭，看著他很認(rèn)真地說：“哥哥，你身上也會有痕跡嗎？”

    “同性戀，是不是都喜歡給人身上留下痕跡??？”

    “哥哥，你要幫我保守秘密?！?/br>
    顧千歡猛地滯住。

    手里花灑掉在地上，砰地一聲，周遭一切聲音遠去。

    他看著男孩脫掉衣服，大腿內(nèi)側(cè)，一點尚未消退的紫紅色痕跡。

    大腦嗡地一聲，炸裂了。

    “這是什么？”

    顧千歡聲線顫抖，無數(shù)灰白色的蝴蝶在視網(wǎng)膜前翩飛，留下沉晦的陰影，他重復(fù)一遍：“這是什么？”

    在問顧琛，在問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對不起，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嗚嗚嗚，我前面一直有鋪墊，好難受，不止是他，還有歡歡。

    對不起，嗚嗚嗚。

    第25章

    “一點點東西?！?/br>
    顧琛低下頭,并攏雙腿，顯得很難為情的樣子：“就像你跟我哥哥，悄悄告訴你，我也有個男朋友?！?/br>
    顧千歡閉上眼,再睜開：“他是誰？”

    “小琛,告訴哥哥，他是誰？”

    顧琛像是嚇著一般,不說話。

    顧千歡不再逼問,不著痕跡地問起倆人的進展。期間,他的胃隱隱翻滾，眼前一層淋漓的黑，夾雜潑墨般的暈眩。

    厭仄的浴室和另一個布滿潮氣的房間重疊,高高的小天窗上,一道暗淡的月光照進來,潮濕的室內(nèi),粗重的腳步聲響起,乘著晦暗夜色，房間門被他打開。

    顧千歡縮在房間一角,抬起頭,只看見地上一層薄霜似的月光，酒臭味和腳步聲一齊涌來,他往后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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