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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歡猛地睜開眼,“你哪里來的一千億?” 阿帕忒舌尖滾出一聲輕笑,扣到頂端的領(lǐng)口遮住脖頸:“相信我,我不會騙你,我感覺到了,”他的手指著顧千歡鎖骨下一點殷紅小痣,“你動搖了,宿主?!?/br> 顧千歡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離開的,他太累了,好累啊,為什么還要活著,他蜷縮起身體,慘白的臉已接近透明。 臥室外,徐媽端著飯敲門,忐忑不安。 顧先生離開前讓她給顧千歡送飯,不知道他們鬧了什么,她在樓下布置餐桌的時候都聽見了極為響亮的摔打聲。 徐媽敲了一會兒,沒有丁點兒回應(yīng),她再遲鈍也察覺不對了,慌忙拿出備用鑰匙開門,看見眼前一幕,半邊身子都嚇軟了。 “顧少爺!” 青年倒在一片血泊里,冷白手腕上一道猙獰可怖的劃痕,刺目的腥甜的鮮血汩汩流出,淺色的毛絨地毯吸飽了血水,鮮紅的一大灘陷進去,發(fā)出咕嘰咕嘰的水聲,徐媽扯著嗓子:“來人啊,救命啊!出人命了!” 顧千歡艱難地撩起眼皮,失血過多導(dǎo)致他頭腦暈眩,隨著血液流出身體的還有另一種情緒。 他喝止對方:“徐媽,別說話?!?/br> 他沒劃多深,只是外翻的皮rou看著猙獰,深度不足以割斷動脈,冰涼的手腳沒有半點熱意,慘白的臉,殷紅的唇,妖異地像一只艷鬼。 徐媽嚇了一跳:“顧少爺你千萬挺住,我去叫醫(yī)生。” 顧千歡看她一眼,目光冰冷不摻絲毫情緒,看得人一剎涼了半顆心,徐媽聽見他說:“幫我拿來藥箱,這件事不準告訴任何人?!?/br> 徐媽張了張嘴:“可……”顧先生那里怎么辦? 顧千歡深黑的眸子看著她,仿佛看穿她所思所想:“現(xiàn)在我才是洋房的主人,去拿藥箱?!?/br> 徐媽恍惚地做完一切,顧千歡早已纏好繃帶,她看著青年離開的背影,轉(zhuǎn)身收拾臥室。 那么多血,她的手都在發(fā)抖,顧少爺是怎么下得去手,至于通知顧風(fēng)曜,這心思是徹底打消了。 她不敢。 * 之后的日子里,顧風(fēng)曜不常出現(xiàn),他像是躲著顧千歡,直到六月底,由顧氏科技一力承辦的畫展正式宣告開始,比賽一二三名由鄭中胥為首的各位評委一同審核,結(jié)果揭曉的當天,恰是一個艷陽天。 冷氣十足的賽事大廳里,烏泱泱地人群薈聚各方名流。顧千歡也在其中,他兩手空空,略長的袖口遮住手腕,臉上神色淡淡,和四周興致勃勃的選手對比鮮明。 這一幕落在某人眼里,便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是,顧總可是他的——“男朋友”。 葉舒晨用盡全力才控制住臉上表情,端著酒杯主動靠近顧千歡,他寒暄道:“真是好久不見?!?/br> 他招呼服務(wù)生端來一杯紅酒,遞過去,顧千歡掃了眼:“我不喝酒?!?/br> 他的拒絕讓本就憋著氣的葉舒晨越發(fā)惱怒,引著對方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才冷笑一聲:“47號,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訴顧風(fēng)曜?” 顧千歡默不作聲。 低垂的眼睫眨了眨,竟是笑了起來,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 葉舒晨卻以為他怕了,前進一步,咄咄逼人道:“既然知道有把柄被我攥著,就別那么高高在上?!彼徍拖抡Z氣:“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只要你幫我一件事,之前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br> “我不管你是怎么認識鄭中胥的,幫我引薦一下,懂不懂?” “說啊。”顧千歡抬眸:“你說啊,全部告訴他。” 葉舒晨懵了,心虛一瞬:“你在說什么?” 下一刻,他的頭抵在廊柱上,冰涼的觸感和疼痛齊齊涌來,他被人掐著脖頸,濕粘的液體從額頭沁出,葉舒晨睜開眼,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悚然冒出一身冷汗。 他的聲音卡在喉嚨里,轉(zhuǎn)了個彎兒,顧千歡扯著他的脖子又是幾下,砰砰砰地震動,手腕傷口迸裂,他恍若不覺,一絲絲粘稠的血滴在葉舒晨臉上,那些黏膩的血液照得他眼前一片血紅。 從葉舒晨的視角看去,他狀若神魔:“沒有下一次,葉舒晨,你猜我敢不敢殺了你?!?/br> 葉舒晨腦子嗡嗡作響,連聲音都發(fā)不出,打心底里后悔他到底招惹了什么。 顧千歡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在葉舒晨驚懼交加的目光中,踱步離開。 走出視線范圍,他才撥開手腕上的銀白色鐲子,黏膩的血沿著手腕滲進袖子里,白袖子染紅半截,被黑色外套遮住。 顧千歡眉頭微不可察地輕攏,臟了。 他沒走幾步,又被人叫住。 鄭中胥刻意避開人群,慈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千歡。” 顧千歡眼神微閃:“老師?!?/br> 鄭中胥打趣他:“你還知道叫我老師啊,當初一聲不吭地跑了,我還是你老師嗎?千歡,你在瞞著我什么?”他說著,眉頭緊皺:“放棄m國的成就,隱姓埋名拿著一個交換生的身份,拼了命地要回來,千歡,你到底在找什么?” 顧千歡瞳孔緊縮,傷口裂開的那只手在不停發(fā)抖,他沉默下來,乖馴地低下頭,可在那一刻,鄭中胥莫名感覺到一股酸楚。 他最引以為傲的弟子,最光芒四射的徒弟,被人敲斷了一身傲骨。 不該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