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靠近，目光盯著發(fā)出響動的柜臺，看見一雙鞋子，黑洞洞的槍-口早已對準，只等人一出來，他絲毫未察覺，身后赤足的青年已經(jīng)舉起大扳手。

    沒有一刻猶豫，顧千歡狠狠砸下，男人咚地一聲倒在地上，被他拉進柜臺里，做完一切，顧千歡才反應(yīng)過來，他臉上濺著腥臭的血，手指顫抖，纏緊的白紗布沁出血色，傷口已然開裂。

    商場里空空蕩蕩，顧千歡走出一條線，他不能再坐以待斃，良好的記憶力使得他腦子里清晰印著商場的路線圖，一側(cè)是水產(chǎn)區(qū)，只有繼續(xù)往前走，應(yīng)該是員工倉庫，或許能找到一線生機。

    死亡的危險近在咫尺，他腎上腺素飆升，奇異的興奮壓在心尖，為什么要這么做，是不是說明，他們開始狗急跳墻了。

    程言也確實如此。

    因為z國政府反應(yīng)很快，他之前布置的場地并不是商場，而是另一處人流更對的地方，可惜很快被搗毀，連帶著損失了一部分手下，就連L交代的任務(wù)也推遲，他以為……會讓顧千歡毀滅，然而沒有，到最后，竟然只能親自出手。

    爆炸發(fā)生后，程言才發(fā)現(xiàn)竟然炸掉了電路，他所在的監(jiān)控室完全黑屏，已經(jīng)找不到顧千歡蹤跡，只能派出手下搜尋。而他自己，已經(jīng)走不了了。商場附近涌現(xiàn)出許多警察，武警很快趕到，圍在四周，他只能孤注一擲。

    程言鎮(zhèn)定一瞬，手-槍塞進懷里，他朝手下打了個招呼：“事成之后，我會通知你們離開。”

    說完坦然地走出去，他也是商場受難者一員。

    程言捏住領(lǐng)口的微型通訊器，手下傳來消息，他們已經(jīng)劫持了幾位來不及離開的民眾，程言擰著眉頭問：“目標人物呢？”

    手下瞬間失聲。商場是大型綜合場地，占地面積極其寬廣，擺設(shè)復(fù)雜，又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愈發(fā)雜亂無序，這種情況下，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們的人遲遲未見顧千歡的蹤跡，外面又有那么多警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顧風曜逆著人流，沒有找到顧千歡，卻碰上了送槍的便衣警察，對方不由分說間將手-槍塞給他：“這里魚龍混雜，務(wù)必要保護好自己?！?/br>
    顧風曜握著槍：“是L基地?！?/br>
    對方立即點頭，語速飛快，毫無隱瞞，和他所料無差，爆炸是對方一手安排，更像是一個前奏，連劉處長也始料未及，盡管已經(jīng)抽調(diào)人手，卻仍舊慢了一步。

    顧風曜沉下臉，越焦急越冷靜，他朝副食區(qū)走去，在柜臺里發(fā)現(xiàn)青年一雙鞋子已經(jīng)一個暈死過去的男人，顧風曜神色不變，他相信歡歡。

    而此時，商場內(nèi)濃煙未散，仿佛遮罩一層白紗，叫人看不清全貌，也方便了另外一些人的動作。

    幾個恐-怖-分-子看守著，語氣兇惡：“都別亂動，小心我手里槍走火！”

    普通人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種事任誰碰上也難以保持鎮(zhèn)定，驚懼交加地看著對方，人群里，某個面貌普通的男人低下頭，低聲匯報情況。

    這里是出去的必經(jīng)之路，劫持者想要平安出去，必需把守住，他們的接應(yīng)已經(jīng)在路上，如果這次成功逃脫，對整個z國都是一種侮辱。

    除了他們，還有幾人在商場排查，程言裝成了他們的漏網(wǎng)之魚，因為有通訊器存在，他可以完美“避開”那些人的搜查，以便自己行動。

    在此之前，他要找到顧千歡。

    當真是他運氣好，程言走了沒多久，轉(zhuǎn)身看見了顧千歡。他們隔著幾排貨架，距離不遠，程言朝他揮手，在顧千歡眼里，他像是松了一口氣，邊走邊說：“千歡，我終于找到你了?！?/br>
    顧千歡沒動，拎著的扳手滴答著往下滴血，淺色眼瞳看了眼程言，他看著鎮(zhèn)定放松，實際上心神緊繃。

    程言無害地笑了起來，驀地發(fā)現(xiàn)他半只袖子染血，他突然出聲：“你手上怎么有傷，在哪兒傷著了？”

    顧千歡低頭看了看，袖子上的傷口已近麻木，氧化后的血漬浸濕袖子，暗紅色的一截，血腥味隱隱滲透出來。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是他的手筆。

    大概是一個普通的深夜，失眠。郁抑癥發(fā)作時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在深夜來到畫室，看見那副才開始提筆的畫作，和他往日風格迥異，白顏料鋪陳一片，邊緣點綴寥寥兩筆的明黃，仿佛畫布燃燒起來，太艷麗，太熾盛，反倒逼仄得他喘不過氣。

    于是就有手上的傷，殘紅玫瑰又添兩筆。

    收斂好思緒，顧千歡抬眸看向程言，正對上黑洞洞的槍口。

    男人笑著說：“千歡，對不起。就當時報答之前我對你的照顧，你去死好不好？”

    顧千歡呼吸一滯，縱然早就料到這些，可他從來不知道，這一刻會來得如此之快，快到他措手不及。

    他要殺了我。

    如同父母的死亡，老師的背叛，程言的追殺不是第一根稻草，也不會是最后一根。

    他的目光越過程言，落在他身后：“程言，放下槍你還能活下去?！?/br>
    程言笑容一滯，持槍的手按上扳機，語氣里滿是目標達成的得意：“你在說什么傻話？再見了，顧千歡?！?/br>
    “砰——”

    程言不可置信地低頭，從后方射出的子彈穿透他的心臟，劇烈的痛楚，他抬起手想要按住槍-眼，手里的槍掉在地上，沒有支撐的力氣，他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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