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止舟抬眸睨著褚邊笑：“螞蟻的家被大水沖走了，可憐的螞蟻們變得無家可歸，眼前是汪洋大海，淹死的兄弟姐妹不計其數(shù)。可誰能想到這只是一個孩子往地上滑了瓢水呢？有人自‘汪洋大海’走過，其實螞蟻眼中的汪洋還沒一個成年人的鞋底大，而這個成年人一腳踏至，甚至都不會感覺到地面的不平整?！?/br>
    褚邊抿著唇：“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當(dāng)年還在崇州時，金尊玉貴，當(dāng)然連磕破點皮都是大事?！奔o(jì)止舟享受地喝了口咖啡，往后略傾身，雙手交疊落在膝蓋上，繼續(xù)說，“可當(dāng)一個人連溫飽生計都成問題，再和性命比比，你就會覺得只是一條疤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褚邊的呼吸一窒：“你究竟想說什么？”

    他的盛居……當(dāng)年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那個從不缺錢花的少爺，他怎么會連溫飽都成問題？

    “就算他爸媽離婚了？那也不至于……”

    “可他mama后來死了呀。”

    “什么？他……他沒告訴我……”

    “哦，那看來褚先生是真的不知道他曾經(jīng)過過什么樣的日子了?！奔o(jì)止舟盯著杯中漂浮的奶沫道，“想聽一聽嗎？”

    褚邊望著紀(jì)止舟，一字一句道：“告訴我?！?/br>
    紀(jì)止舟舔了舔唇上的咖啡才開口：“他來崇州時他mama就過世了，他去投奔他的遠方親戚，可人家家里也不富裕呀，誰也不想白白養(yǎng)別人家的孩子。他親戚家里有個比他大一歲的哥哥，還常常欺負他……哦，你可別這樣看著我，我比他小一歲，這惡哥哥不是我?！?/br>
    “后來他就賣了一些衣服鞋子，林林總總算是湊夠了學(xué)費，可生活費也沒有啊。他又把鋼筆給買了，他大約沒干過這種事，被坑了好多錢，還收了幾張□□?？伤I了，把假的一百塊花給了一個眼睛不太好使的賣小吃的老奶奶。”

    “事后吧，又良心作祟，他不敢說出實情，所以每天放學(xué)就去幫老奶奶收拾小吃攤，幫她洗碗倒水?！奔o(jì)止舟笑得苦澀，“我和他就是這樣認(rèn)識的，這位老奶奶是我奶奶。我和他也沒有親戚關(guān)系。”

    褚邊整張臉陰沉得厲害，呼吸聲也越發(fā)沉重，眼底滿是錯愕震驚，一時間似乎并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盛居離開崇州后過的日子。

    紀(jì)止舟吐了口氣道：“他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其實我奶奶摸到那張紙.幣的那一刻就知道那是張假.鈔了。我本來想去揍他的，可奶奶說，那孩子怪可憐的。他太餓了，都吃了兩碗餛飩了，看起來那么瘦。”

    褚邊的胸口堵得厲害，他還記得當(dāng)年在崇州，鐘一奶奶的小吃店經(jīng)常被小混混敲詐勒索，盛居當(dāng)年給鐘奶奶交保護費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樣一個人……這樣不可一世的盛居怎么可能連一碗餛飩都吃不起！

    “所以現(xiàn)在你覺得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的蕭綽與人打架還有什么奇怪的？”紀(jì)止舟失笑道，“褚先生，我告訴你這一切只是為了讓你知道，你認(rèn)識的盛居已經(jīng)不在了，我哥和你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難道還不明白這些年他為什么不去找你嗎？你難道感受不到他站在你面前的自卑嗎？如果你連這都感受不到，又談什么你們是朋友？”

    褚邊有些沒辦法思考，只喃喃問：“他爸爸呢？”

    紀(jì)止舟冷冷道：“他父母的事我不知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還有工作。”

    褚邊見他起了身，忙站起來問：“是那個大他一歲的哥哥弄傷了他的臉嗎？”

    “不是?！奔o(jì)止舟站住步子回頭，輕蔑笑道，“褚先生還不明白嗎？你很在意的東西，他早就不在意了，比起他的夢想，他有更在意的東西?！?/br>
    他更在意的，是你啊，褚邊。

    但這句話，紀(jì)止舟不會說。

    ……

    紀(jì)止舟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直到服務(wù)員上來收拾，褚邊還愣站在原地。

    服務(wù)員起初沒在意，后來一瞥整個人呆了呆，接著興奮道：“你……你是邊哥嗎？啊，我的媽呀，真的是邊哥！邊哥，能給我簽個名嗎？”

    服務(wù)員慌慌張張地找了張紙巾出來：“就、就簽在這兒是不是？”

    褚邊恍惚回神，給她簽了名才匆匆下樓。

    比起夢想，盛居更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可不管是什么，他都會滿足他的！

    這些年，他一直很后悔那年的寒假回了寧城，他后悔到了今天。

    而今天紀(jì)止舟的話，讓褚邊簡直后悔得想去死。

    如果那個寒假他沒有離開崇州，是不是一切就都不會變成這樣？

    至少……至少他不必自己湊學(xué)費，不必為了花了假.鈔而自責(zé)不已。

    盛居今晚大約不會去瀾庭了，但褚邊想見他。

    他徑直驅(qū)車去了那個舊小區(qū)，后來想了想，覺得還是去他家門口堵他更保險。

    等褚邊到了二樓門口卻發(fā)現(xiàn)門關(guān)著，可門上居然插著鑰匙！

    褚邊伸手一轉(zhuǎn)，門就打開了……

    第18章 吻我，不要停

    褚邊伸手一轉(zhuǎn)，門就打開了，他一眼就看見了蕭綽經(jīng)常穿的球鞋脫在門口。

    褚邊下意識愣了愣，人在家里嗎？

    他遲疑了下，進門的同時順手把鑰匙拔了放在玄關(guān)處。

    這套房子特別小，他這樣188的大高個往玄關(guān)一站都顯得有些逼仄。目光所及，廚房、餐廳、客廳都小得只能用剛需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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