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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曠野之中獨木成林的一株橡木苔,干凈柔和地散發(fā)著極具侵略性的清爽氣味,卻又沾滿了在槍林彈雨中沉淀出的野性和煙草香。 “別緊張,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不怕疼?!?/br> 穆京宸輕松一笑,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其實另一只手早就背在身后在衣服上攥出了褶子,畢竟手背直接撞在桌角上能不疼嘛。 “可你這里都腫了,” 渝棠捧起他的手,朝著他被撞得青紫充血的手背上徐徐吹了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把疼痛都吹走一樣,“要不然我還是帶你去醫(yī)務室處理一下?” “沒有那么嚴重,” 穆京宸扭了扭手腕,“特別是被小渝老師吹了口氣之后,一點都不疼了。” “這是我……哄弟弟的方法,不自覺就吹出來了,都是哄小孩用的,讓穆先生見笑了?!?/br> 渝棠立刻松開了他的手,有些局促地抓著自己的衣角。 “那你猜猜哄大人該用什么方法?” “啊?” 趁著渝棠發(fā)愣的瞬間,穆京宸已經(jīng)站起身順手將他也撈了起來,“走,我?guī)闳コ院贸缘??!?/br> “穆先生……!手上沒事了嗎?而且我不能在上班時間離開畫室,這算翹班?!?/br> “跟著我一起就不算,” 穆京宸笑起來的時候眼里含著彎彎的光,像是淋上了一層湖光的月牙,讓渝棠難以自禁地心跳加速。 穆京宸朝渝棠伸出手, “快來,我?guī)銖暮箝T溜,不然被鄒衛(wèi)伊逮住他又能絮叨半天?!?/br> “……嗯?!?/br> 渝棠搭上他的手,拋開利用與否,他無法否認自己確實不可避免地在被穆京宸的熱情所吸引,猶如飛蛾撲火,猶如繞月流螢。 二十分鐘后,渝棠和穆京宸二人在華衣堂門口展開了拉扯。 華衣堂,當初渝棠在攀花樓穿的那身貴重旗袍就是出自這里頭的裁縫之手,據(jù)說里頭一條普普通通的絲巾能買尋常百姓家半年的糧米,顯然不該是渝棠這種家里時常揭不開鍋的困苦人家該進的地方。 “請您放開我……” 渝棠拽著門口攬客用的廣告牌,“我們不是說好只是出來吃東西的嗎?” “反正時間還早,而且你身上濺滿了顏料,我賠你一套衣服有什么不妥?” 穆京宸說著便攔腰抱起渝棠,將他直接扛在肩膀上扛進了華衣堂。 小海棠的腰捏起來又細又軟,怪不得穿上旗袍會被人當成女人,想到這里,穆京宸開始盤算改天一定要去碧麟會把那幾個要拉著渝棠灌酒的混蛋找出來收拾一頓。 “穆先生怎么還騙人呢?!?/br> 渝棠扭不過他,只能氣堵堵抱怨。 “沒騙你,” 穆京宸展顏笑道,“買好衣服我就帶你去吃小吃,吃不完給你打包兜著走。” “穆少爺,稀客??!” 在門口迎客的店員一眼認出穆京宸,連忙恭敬伺候道,“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們去您家就好,怎么好意思勞煩您大駕光臨。還有您旁邊這位是……?” “我的貴客?!?/br> 穆京宸拍了拍渝棠的肩膀,將他交給店員,“衣服上沾了染料,換套新的,把你們這兒最暖和的料子都拿出來讓他挑?!?/br> “我就不自己挑了……” “沒問題!交給我們華衣堂!” 渝棠想要拒絕,但被帶進華衣堂的他就像一個香餑餑,因為身形好看骨架精瘦,幾乎是被店員們視作珍寶一樣爭來搶去地送進試衣間讓他試衣服。 “穆先生,你看這套,我們今年就進了這么一件白貂領子的大衣,穿在這位少爺身上合適得很呢!” “買?!?/br> “還有這件,純羊毛的外套,特別流行的駝綠色,誰都稱不起來的款式唯獨穿在少爺身上好看呢!” “買。” 穆京宸坐在沙發(fā)上撐著臉,似乎非常享受看渝棠換衣服的過程,店員向他推薦什么他都說買。 這樣的對話重復了好幾遍,直到渝棠開口叫停,求饒地看向穆京宸時,穆大少爺才抬手示意店員們停下, “不想試了?” “太多了,”渝棠點點頭,“而且我不能白收先生贈予,先生就別浪費錢了?!?/br> “可我覺得你穿著都好看,這錢花在你身上值得?!?/br> 穆京宸并不退讓,他在渝棠腳腕上作畫時注意到渝棠手腳都是冰涼的,冷風呼嘯,他的小海棠卻一直都只穿單衣,想來應該是不舍得買貴重棉衣。 “那也不能是這個值得法……” 渝棠執(zhí)意拒絕,向店員討要自己本來的衣服要去換上,誰料店員為難地看向穆京宸, “那個,穆少爺已經(jīng)讓我們把您的衣服送去干洗了,您看……咱們店里的衣服那么適合您,要不您就穿一套走?” “……” 渝棠不可置信地看向穆京宸,見穆京宸點頭后只得無奈妥協(xié),“那我只穿走一套,多的不要?!?/br> “那就身上這套吧,你穿著格外好看?!?/br> 穆京宸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反而上手幫渝棠整理后肩上的衣領。 “穆先生是故意要讓我欠你這么多嗎。” 渝棠小聲道。 “千金難買美人笑,我愿意哄你開心,而且還覺得花得不夠呢?!?/br> 穆京宸幫他將腦后的碎發(fā)攏好,店員看他對渝棠甚是親昵,給渝棠包衣服的時候便也格外上心,還從柜臺摸了兩顆陳皮糖送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