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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嬤嬤瞪了她一眼,斥道:“什么臟東西也拿出來污了姑娘的耳朵?!?/br> 小丫頭嚇得縮了縮脖子,閉嘴不敢再胡言。 卻見林黛玉皺緊了眉,滿面嫌惡之色毫不掩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登東府的門了?!惫蛢合眿D都能滾到一處去,還有隱約聽聞那秦可卿竟是懷了身孕活活將自己給逼死的,那這腹中胎兒……太惡心人了。 林墨菡見狀只寵溺一笑,“那咱們就再不去了?!?/br> 事實上又何止她們犯惡心呢?那惜春聽聞這些傳言后更是當場吐出了早飯,任憑旁人百般勸說,她都堅決不肯踏足自己家中一步,不愿送秦可卿最后一程,更不愿見她那沒人倫的兄長。 探春見她如此就勸道:“你何苦呢?你父親滿腦子只有飛升成仙,再是靠不住的,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那兄長和侄兒了,如今你這般不給臉面,豈不招人惱恨,將來可如何是好呢?” 迎春倒是不比探春功利,只是嘆道:“無論如何,終究死者為大,好歹去送一送罷?!?/br> “不去!”惜春堅決不肯,冷笑道:“我只恨不能自己選擇出身,若是可以,便是投生為那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孤兒都比這樣的身世好得多,好歹清清白白干干凈凈!那滿府上下皆爛到了根子里,簡直臭不可聞,莫說踏足,便是聽見了我都嫌污了我的耳朵,提起來都嫌臟了我的嘴!待我再長大些,我便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日后常伴青燈古佛,洗凈我這一身污穢!” “若你們真拿我當姐妹,就不必再勸我,總之我意已決?!?/br> 迎春和探春二人面面相覷,皆暗自長嘆,閉口不再言語。 屋外正要來勸她的王熙鳳也愣了愣,轉頭便離開了。 宮中 康熙氣得臉都綠了,“金絲楠木!賈家竟敢用金絲楠木!當真是膽大包天死不足惜!” 皇貴妃坐在床上,背后靠著軟枕,臉色顯得愈發(fā)憔悴了,卻還是打起了精神寬慰道:“皇上何必跟那等腦子不清楚的蠢貨置氣,這樣的蠢貨才更好呢?!?/br> 想收拾的時候隨便一抓便是一大把小辮子,想如何收拾就如何收拾,比起那等面忠心jian者可要好得太多了。 不怕你猖狂,就怕你不夠猖狂。 康熙自然也非常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還是有些氣著了,覺得皇室威嚴被冒犯了,止不住的咬牙切齒。 “朕記得賈家有個姑娘在你宮里當差?” 皇貴妃一愣,接著說道:“確是如此,只大抵是覺得在臣妾這邊當差沒什么前途,故而前些日子很是花了些銀子,另尋了出路,如今應當是在永和宮了。” 賈元春的野心皇貴妃心里清楚得很,是以一直也就不樂意重用她,只將她死死壓在下面不準冒頭,想來她也是看明白了不敢再在承乾宮耗著了,故而到處鉆營,皇貴妃轉念一想,甩了這個不安分的也好,省得哪天自己臨死前還要當一回笑柄,于是便松了松手,隨了賈元春的意愿。 康熙卻并不知這其中的內情,聽皇貴妃如此說,只以為那賈元春是眼看著皇貴妃快不行了,故而才迫不及待背棄了舊主去另尋高枝,一時心中愈發(fā)氣恨惱怒至極。 “這背主的狗奴才!”頓了頓,康熙又看向皇貴妃,難得解釋了一句,“這狗奴才朕有大用處,你別多心了?!?/br> 這是怕她別回頭看見賈元春被抬舉起來了再心里不痛快,畢竟是背棄了她的奴才。 皇貴妃溫婉一笑,“皇上放心,臣妾心里有數(shù)。” 愛妃如此善解人意,康熙心中自是滿意,臉上便帶出了笑來。 “朕政務繁忙不能常來陪你,你若閑著無趣,就去接了林家那兩個丫頭來說說話……朕先前仿佛聽你說起過,那兩個丫頭住進大報恩寺了?” “可不是?!被寿F妃面露無奈,道:“那賈家的男子愈發(fā)不像話了,滿京城都是他們家的臭名聲,倒不如躲到寺廟里去來得清凈。” 康熙也皺起了眉頭,眉眼間難掩厭惡之色,說道:“是太不像話了,沒得受牽連沾染污水,不過這總住在寺廟內也不成,朕記得林家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叫她們打發(fā)了下人去仔細收拾收拾,準備搬回去罷。” 言下之意,林如海已準備調職回京了。 林家姐妹二人得了皇貴妃捎來的口信兒,自是滿心歡喜雀躍,多愁善感的林meimei甚至當即喜極而泣。 “父親來了,咱們姐妹二人便再不必怕什么了。”寒冬臘月的硬是被逼無奈躲進了寺廟內,其中酸楚真真是有口難言,姐妹倆長這么大又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這些日子假裝沒事人一般,不過是不想jiejie跟著難過罷了,這會兒林黛玉卻是再忍不住,將內心壓抑的委屈惶恐都哭了出來。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是還要防著至親之人的算計……前幾日去寧府……外祖母看我的眼神都叫我感到毛骨悚然……”曾經(jīng)純粹的疼寵仿佛是一場夢,那樣摻雜著估量算計的眼神,讓她感覺如坐針氈如芒在背,便是相處片刻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林墨菡忙將她攬入懷中安撫,“玉兒不怕不怕,到時候咱們就住在自己家中,再不去他們家了,憑他什么魑魅魍魎陰謀陽謀,父親也總是能護住咱們的?!?/br> “賀嬤嬤,你去通知忠伯一聲,叫他再將宅子仔細里里外外收拾一遍?!碑敵醪胚M京后不久,忠伯便找了人將宅子修葺拾掇了一遍,直接住進去也是沒有問題的,頂多不過是不夠細致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