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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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澤川眉頭一擰,已然看出慎樓走火入魔的趨勢。他不敢激怒對方,于是只頻頻躲避,因為慎樓的攻勢雖看似狠絕,其實雜亂得毫無章法。 好像只是在漫無目的地發(fā)泄情緒,他為了遮掩魔尊的身份,耗時已久,若算上與賀聽風(fēng)決裂的一百年,成日壓抑瘋癲,滋長的心魔每天都在惦記他的性命,妄圖取而代之。 但此時,他師尊偏偏失了憶,讓慎樓重新回到他們曾經(jīng)互相依偎、互相扶持的日子。他終日沉浸在這一場美夢里,但現(xiàn)在有人告訴他,賀聽風(fēng)從來都覺得他良善。 真是可笑至極。 若真是良善,他就不會為了修為碰禁書,一夜墮魔。他不會手染鮮血,成為天下人人忌憚的十方獄魔王。 他的師尊,也不會在百年之前,對他棄之如履,一走了之。 慎樓頭疼欲裂,他雙手捂住腦袋,臉上難掩痛苦神情。心魔也在此刻竄出來為非作歹,或許就在他耳畔,在他周身瘋狂嘲笑:你聽見了嗎,你師尊說你良善。 笑話,他若真覺得你純良,絕不會撇下你一人獨自承受百年孤獨。 你閉嘴!慎樓怒吼,緊接著掌心迅速聚集一團魔氣,竟然想要直接蓄力,朝著自己的胸口襲擊。 澤川眼疾手快用靈力化解魔氣,同時手指在慎樓的后背疾點。慎樓猛地吐出一口淤血,閉眸往后墜去,然后被澤川牢牢攬在懷里。 他看著慎樓唇角的鮮血,眼中意味不明。即刻伸出手去,用指尖碾平。 隔了兩秒,方才頭也不抬對著空氣出聲:今日所見,全都給我爛在肚子里。 四周風(fēng)蕭蕭,偶有微風(fēng)吹拂葉片,發(fā)出唰唰的響動。好半晌,樹后才走出一個孱弱人影,顯然是面帶猶豫的董宜修。 他方才聽到動靜,以為大師兄跟救命恩人打了起來,這還了得,連忙丟下鄒意,想要跑來勸架。 可沒曾想,卻叫他目睹了眼前一幕。 澤川兄他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幾乎用氣音問道,我大師兄剛才身上的是魔氣嗎? 他其實根本不了解,最多不過江湖上那群狐朋狗友提過一嘴,有些感興趣。但五洲內(nèi)禁術(shù)相關(guān)皆早被焚毀,哪怕某一家書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卻因為見識之人頗少,書中所記錄的,最多也不過只是魔氣的模樣。 方才慎樓所使的靈力,癲狂般的姿態(tài),極像是書中所言:氣息不穩(wěn),走火入魔。 不是!反駁沖口而出后,澤川目光閃爍,似有些懊惱地咬唇。 等待半秒,恢復(fù)冷眼看他,似乎在暗示對方何必裝傻,慎樓身上的黑氣將他徹底暴露,任誰聽過魔氣傳言,都會成功識別。 從今往后,切記不可再提此事。他并不說肯定,只重復(fù)一遍。 話語中毫不掩飾地威脅讓董宜修縮了縮腦袋,也不知為何,他居然從這個陌生劍客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連忙狠點兩下頭,算作應(yīng)答。 見狀,澤川的臉色方才好上了一些,他輕招手,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似的:別害怕。過來,幫我把你師兄攙到寬闊地,我好替他輸送靈力。 他這般隨意的語氣,一點都沒有直面慎樓時的疏離。董宜修也不敢不聽,跑來接過他師兄的一只手臂,扛在肩上,哼哧哼哧地架回溪邊。 澤川扶著陷入昏迷的慎樓坐下,正打算直接運轉(zhuǎn)靈力,幫助對方化解淤血。卻看見對方右手握緊,從縫隙中凸顯出圓珠的模樣。 他湊近了些,試圖用手掰開,以免慎樓不小心捏碎珍寶。但不論澤川如何用力,這家伙的手都狀似鐵鉗一般,怎么都放松不了。 澤川不禁有些泄氣,忽而又想到什么,半跪著湊近慎樓,幾欲將自己的嘴唇貼上對方的耳朵。 只見他薄唇上下顫動,輕輕耳語一句,那原本緊皺著眉,右手攥緊的慎樓竟然緩緩放松,任由自己陷入黑暗。 澤川抿了抿唇,眸光中似乎有些心疼,他從慎樓手中取過丹藥。好在此乃天材地寶,并沒有那么容易毀壞,他便重新將其放入寶盒。 隨即起身,朝著鄒意和董宜修的地方走去。 在慎樓的輔助下,鄒意已無大礙,只是面色依然蒼白。他見澤川到來,忙不迭躬身行禮,這本是拜見仙君、長老才能行的大禮,澤川卻受得面不改色。 他微點頭,用靈力牽引,將寶盒推向鄒意。 這是饕餮爆出的寶物,內(nèi)有兩枚丹藥,你大師兄囑托我,讓你即刻服用一粒,另一顆便給董公子吧。 鄒意大驚,猛然抬頭,他對付饕餮差點丟了性命,完全是靠對方拯救,這般大禮如何能收:萬萬不可,還是澤川兄自己留著吧,或者交由大師兄,他應(yīng)當(dāng)比我更需要。 澤川面上極是不耐,直接撤去靈力,那寶盒就直接掉進鄒意的懷里,其中丹藥撞擊盒壁發(fā)出清脆響動,被對方手忙腳亂地捧住。 等再抬起頭時,面前早已經(jīng)沒了澤川的身影,只余留風(fēng)中一句:收下便是,不必擔(dān)憂,你大師兄有我。 慎樓仿佛重墮黑暗,自賀聽風(fēng)失憶以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做過噩夢。 在夢中,他又回到那頹喪的百年間,成日嬉皮笑臉,將五洲攪得天翻地覆。曾經(jīng)董拙董盟主要捉拿他去無上晴,慎樓原本是能逃得掉的,但他沒有。 當(dāng)時的賀聽風(fēng)已經(jīng)拒見他很長一段時間,任憑慎樓試了多次都無法。董拙將手壓在他的肩上之時,慎樓幾乎扭曲的想,要是委屈一點能溜進無上晴,倒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然后他看著無上晴的大門緩緩開啟,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師尊,身邊跟著那討人厭的段清云。賀聽風(fēng)還沒開口,他便率先走到董拙面前,自詡長輩般賠禮道歉。 但慎樓并不看他,而是將所有的視線都放在了他師尊身上。 然而,直到董拙被勸走,段清云摟住賀聽風(fēng)的腰,作勢將人往回帶時,他師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慎樓心里一酸,大喊:師尊。 聲音由小漸大,但直到無上晴的大門掩上,賀聽風(fēng)都再未回過頭來。 慎樓從縫隙中,只捕捉到了段清云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滿是悲憫與同情。 * 師尊,師尊。 睡夢之中,慎樓嘴里不斷重復(fù)喚著這個詞語,似乎有人輕輕嘆了口氣,將手掌觸上他的發(fā)頂,柔順地撫摸片刻,以話語誘哄:阿樓別怕,師尊沒走。 聽此一言,那冰冷的夢境似乎也不再凍人了,慎樓緊皺的眉漸松,竟然緩緩鉆進身邊人的懷里,看上去已陷入沉眠。 空氣寂靜了兩秒鐘,只聽澤川半是無奈半是妥協(xié)地開口,帶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別裝睡了,我知道你醒著。 他本無意拆穿,實在是對方抱得太緊,箍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懷里的身子猛然一僵,只見慎樓如同被踩到痛腳,避如蛇蝎似的,飛快從澤川胸前退出來,然后將整個人埋在腿間,縮成一團。 慎樓早在澤川叫他阿樓之時就清醒了,但也不知為何,這家伙的嗓音和賀聽風(fēng)極為相似,直接將他如墮冰窖的心捂熱。 實在是太像了,雖然神智清醒過后,慎樓便意識到兩人還是有很大不同。 他沉溺在這一場美夢中,根本不愿認同。 但此刻被對方光明正大拆穿,慎樓就沒辦法再裝作無辜。畢竟是他自己先將對方錯認為師尊,死皮賴臉在澤川的懷中不肯起來。 澤川哭笑不得,用手戳了戳那縮成團子的家伙:害羞什么,被抱的是我,不是你,現(xiàn)在還委屈上啦? 胡言亂語。慎樓從腿間抬起頭來,瞪了對方一眼,片刻沉默已經(jīng)讓他徹底冷靜,作勢起身想離開澤川身邊。 但他明顯就是沒理的一方,根本說不出什么狠話,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不走我走。 澤川差點笑彎了腰,那張原本貌不驚人的臉經(jīng)他舒展,竟然透出幾分驚艷。 他坐在地上,故意伸出手去,扯住慎樓的衣擺,不讓人離開。然后恐嚇小孩似的:走什么,還怕我吃了你不成?那你可真得小心著點,畢竟我呀,最喜歡你們這些細皮嫩rou的小家伙。 慎樓無語,直接用力,將澤川手中衣擺扯出來,忽而想到什么,他問道:那兩枚丹藥? 我已依你所意,交由你的師弟。澤川應(yīng)道。 慎樓方才點頭,他先前神智不清,雖對外界有丁點印象,但不能肯定那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 既如此,他被心魔所惑,直接當(dāng)著澤川之面使用魔氣一事,應(yīng)當(dāng)也并非他做的噩夢。 慎樓將眼神瞥過去,很自然的,澤川隨即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拍拍腿,站起來,緩慢邁步,行至慎樓身前。指尖冰涼,幾欲要摸上對方的下晗。 分明眼中清明一片,話語卻極其惡劣:至于你的秘密嘛,你求我呀,若是把我哄得開心了,說不定五洲之內(nèi)所有人人都不會知曉此事。 包括你方才一直念叨的,你親愛的師尊。 第二十三章 雖然慎樓心知,對方既出此言,定然會替他保守秘密。雖然他們才相識不過一天,但莫名其妙地,慎樓心頭對澤川有極大的信任感。 這人仿佛從頭到尾都散發(fā)著我很可信的金光。 然而聽聞師尊二字,慎樓隱隱又有魔氣外溢的征兆,不過現(xiàn)在,他稍作調(diào)息,已能控制得當(dāng)。 也不知為何,這禁淵古怪的很,似乎暗處有股怪力,試圖將人心底的戾氣逼出。因為哪怕他在外界,都不至于如此輕易就被心魔引誘,且百年間雖噩夢頻頻,卻從未有一次,比今日情形更為駭人。 往日里,被折磨得難受之時,他往往會戴上面具,直接將十方獄魔王的稱號昭告天下,然后為非作歹一番。 盡管他從未手刃正義之輩,久而久之,五洲內(nèi)竟然刮起一陣魔尊為害人間的謠言。 慎樓只覺得冤枉,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對于世人來說,到底是日常血洗江湖的魔尊,還是時常搗亂的仙君之徒更為可惡。 他此番壓抑魔氣實屬明目張膽,讓澤川想忽視都難。 眉頭輕蹙,語氣里是滿滿地不認同:你既然知道修魔會影響心性,最終可能嗜殺成性,無法挽救,為何還要走這一條不歸路? 慎樓不以為意,惡狠狠地出聲嗆道:不關(guān)你事。 任誰被多次冷落,恐怕都很難會心情平和。澤川眼底生了怒火,正準備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眼神卻被慎樓緊抿的唇瓣,和在微乎其微顫抖的手臂吸引。他突然福至心靈,明白對方所為,一定也深有苦衷。 沒有一個天性純善的人,甘愿承受天下人的唾棄,去翻開那本禁書,從此與正道徹底背馳,還要永遠承受心魔之苦。 這樣想著,澤川看向慎樓的視線不禁慈愛了幾分,覺得自己方才實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對不起嘛,阿樓,是我錯了,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責(zé)怪于你,你別生我氣。澤川語氣軟了一些,帶上些許誘哄的意味,一方大俠如此低聲下氣道歉,恐怕很少有人會選擇不原諒。 但很顯然的,慎樓就是那個意外,他眸光一沉,緊握拳頭時,幾乎能聽到骨骼碰撞產(chǎn)生的喀吱聲:阿樓也是你能叫得的? 趁我不備,好好過了把師尊的癮,就真把自己當(dāng)成仙君了嗎? 澤川一噎,看著慎樓眼中明顯的你配嗎,差點說不出話來。 目光閃爍了下,不敢再看他,因為害怕被人聽到,只低聲嘟囔一句,話語中很是不服氣:我比你大,不叫阿樓叫什么。慎兄?這也太難聽了吧。 怎么,難不成就準你師尊叫得! 慎樓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淡淡掃了他一眼,往巨石外走去,也并不在意,身后是否又跟了一條小尾巴。 子夜早過,時間流逝已久。天邊白晝即將破曉,從縫隙之中滲透出一抹黯淡的光亮。 阿樓,你去哪兒? 阿樓,別走得太快,等等我。 慎樓停下腳步,太陽xue突突直跳。一路上不知被多少個阿樓荼毒,但若真算起來,他覺得以自己全盛時期的武力,恐怕都打不過這個平平無奇的劍客。 轉(zhuǎn)過身去,似是妥協(xié)一般:你隨鄒意他們,喚我?guī)熜直闶恰?/br> 想得美。澤川心說,這小子是何等的惡趣味,但要他當(dāng)著小輩真叫出那個稱謂,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你少占我便宜。 既如此,你也別跟我套近乎。慎樓故意晾他。 澤川卻不惱,反而眼角微微向上挑起,余波蕩漾著溫柔的笑意。 慎樓竟從這個笑容中窺探到了一分他師尊的影子,近乎出其不意開口道:你與我?guī)熥鹗呛螘r相熟的,為何我從未聽他提起過? 他不肯放過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正如他預(yù)想那般,澤川再度脫口而出:你當(dāng)然不知道。 此言既出,澤川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下,微微偏開頭,像是擔(dān)心被慎樓看到眼中的波動。停頓半秒,隨即坦然繼續(xù)道出說辭,不慌不忙的模樣。你師尊還不能有幾個你不認識的好友了?他當(dāng)年云游四海,以天下為家之際,你應(yīng)當(dāng)還沒出生吧? 有理有據(jù),從容不迫,這個回答看似完全沒有差錯。慎樓垂眸,遮去眼中一絲流光。 但就是太完美了,又讓他沒辦法徹底相信。 他胡亂點了幾下頭,當(dāng)作自己已然知曉。暗地里,卻仍舊沒放棄,悄悄觀察著澤川的神情。 某一時刻,慎樓似乎清晰地注意到,對面看似臨危不亂的高人,見他相信自己的理由后,方才自以為沒人看見似的,小心翼翼地舒出一口氣。 * 傷勢如何了? 鄒意恭敬朝著慎樓拜禮,面上極為動容:已無大礙,還要多謝師兄和前輩贈予的丹藥。 慎樓并不否認功勞,淡定接受謝禮。 往常多話的董宜修今天也不知怎么,反常地沉默,眼神時而看看慎樓,時而瞥向澤川,興味非常。 澤川可不知對方心里所想,其實董宜修是昨晚起夜,聽到了他哄騙慎樓的話,誤以為他們二人玩起了什么有趣的角色扮演,這才收不回調(diào)侃。 他只當(dāng)是董宜修還未忘記昨夜一幕,慎樓所以有的發(fā)狂和走火入魔,皆被對方盡數(shù)收入眼底。澤川不得不防,但有慎樓在場,他的話語也不免委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