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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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為頗深,行事有道,于是久而久之,五洲內(nèi)的人大多都只曉了這位高人有一徒,名慎樓。 只不過很可笑的是,賀聽風身居大乘期高位,其徒弟卻只是個最末等的煉氣層。據(jù)說多年來都無法突破,根本查不出原因。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一傳十,十傳百。直到最后,眾人竟然都信了,說什么賀聽風誤人子弟,對待徒弟都不肯傾囊授之。 對此,慎樓倒是有些生氣,甚至想上街找尋謠言源頭,與人理論一番。但賀聽風及時攔住了對方,因為他覺得,其實這些人所言并非毫無道理。 也許慎樓多年不能突破,很大程度上的確是因為他有一個沒有能力的師尊。 有些時候,流言蜚語往往最能重傷他人,哪怕說話人最初的想法并非是要指責,不過只是為了調(diào)侃。 但只要傳得遠,傳得離譜,便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出現(xiàn)。 賀聽風雖自詡不為世俗煩憂,唯獨在涉及到慎樓的事情上,總是會失去分寸。偶爾也會產(chǎn)生自我懷疑,莫非當真是自己害了徒弟。 慎樓不想看到師尊心焦,便只能夜以繼日拼命修煉。但修煉一事最忌諱急于求成,cao之過急終遭反噬。 直到某一日,慎樓當著他的面吐血昏迷。賀聽風才后知后覺,自己無形之中給徒弟施加了多大的壓力。 于是從此之后,他再不強求其他,只想看著對方平安到老,護其一生。 為了讓徒弟不再受世人嘲笑,賀聽風只能加緊自我修煉。在他看來,也許只有成為五洲最強者,才會將那些輕蔑都狠狠壓制下去。 機緣巧合間,他找尋到了飛升機遇,歷時一年成功飛升成圣,當上了五洲晉升速度最快的圣者,被天下人尊稱為仙君。 好在過程雖然艱難,賀聽風成功飛升之后,連無上晴的地位都有所提升。而作為仙君唯一的徒弟,往日里那些嘲笑慎樓的修煉者,都只好將怨氣憋在心里,至少明面上那些冷嘲熱諷慎樓很少有耳聞。 賀聽風以為,這就是結(jié)局。從今往后,他將與慎樓辛??鞓返厣钤跓o上晴,再不會有任何人叨擾。 但仙君從來沒有想過,慎樓會趁他閉關(guān)的時候,修煉禁術(shù)墮魔。 若是賀聽風能提早得知,在他找尋飛升之極時,慎樓也在偷偷摸摸看著他不知從何得來的禁書,妄圖以魔道提升自己。他絕對不會放任對方如此行徑,哪怕不能飛升,也要將禁書燒毀干凈。 這是一條不歸路,慎樓不可能不清楚。 但正如賀聽風所為那樣,他也不想一輩子拘泥在煉氣層。外面的人嘲笑和謾罵經(jīng)久不絕,慎樓很是清楚,那些人其實是打著辱罵他的幌子來肆意嘲笑師尊的。 他絕不可能愿意看到師尊受辱,于是不得已出此下策。 兩人分明都是為了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卻一個往南,一個向北。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是背道而馳,毫無交集。 第六十八章 那時的慎樓才剛剛修魔,根本不懂得如何掩飾魔息。賀聽風又恰好得道,飛升成圣,自然是目光如炬。 只消一來一回比試過后,仙君便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不過起初,賀聽風也只是懷疑,畢竟他不愿意將徒弟想象成萬惡的魔修,于是一直在心中替對方辯解。 因賀聽風成為五洲唯一的圣者,其仙君稱謂廣為流傳,連帶著無上晴都被民間封為第一神殿,足以見得世人對飛升一事有多么看重。 如果慎樓修魔一事敗露,民間也許會驚起大片反抗之音,甚至連賀聽風的仙君身份都會遭受懷疑。 圣者首徒為魔修,可想而知,無上晴之藏污納垢不知會在江湖上驚起多大的波瀾。于是乎,時間就在慎樓的躲避,和賀聽風的自我催眠中度過。 那么仙君是如何得知慎樓修魔之事的呢,自然還是因為最開始的懷疑。 慎樓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每每會在師尊面前硬撐。修魔本就與正道有沖突,強行煉氣會遭受反噬。 多日以來,他承受著無邊痛苦,但哪怕全身都破開無數(shù)裂痕,也只能如同受傷的小獸,在夜間舔舐傷口。 當時的慎樓可沒有如今這般會撒嬌,遇事只要掉幾顆眼淚,仙君就絕對不會多加懲罰。他私以為給賀聽風帶來的麻煩已經(jīng)足夠多,萬萬不能因此再讓師尊經(jīng)受磨難。 于是長久以來,只學會了忍耐。 在煉氣止步不前的同時,他依靠禁書晉升迅速,短短一年之內(nèi),便直接躋身五洲佼佼者的行列,不過慎樓的身份隱瞞得極好,從未有一人真正發(fā)現(xiàn)。 也就是在那時,他開始了自己的復仇計劃。從前那些曾經(jīng)侮辱過師尊的人,大多被他一一斬殺。 慎樓從來不是什么好人,換句話說,他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觸碰禁書,其實并非只是不滿足于現(xiàn)狀,而是單純地想要報復。 他是個十足的瘋子,甚至每次作案之后,還會正大光明地留下自己的名諱,就好像生怕別人猜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過慎樓也不傻,知道如若自己的身份暴露,會讓賀聽風再次陷入兩難之地。于是每次冒險留下的名姓,不過只是一個十字。 血案頻起之處,人們擔驚受怕,對這個陌生的提示完全摸不著頭腦,直到數(shù)月之后,江湖上突然多出了個所謂的魔修宮殿,名十方獄。 將前因后果串聯(lián)起來,世人輕易就得知了屢屢犯下命案的兇手。 慎樓也算是大膽,當時的他,不過只是孤身一人,根本沒有任何輔佐。也不知他是如何承受住千萬人的討伐,硬生生挺過多年的。 但最終,他的身份還是被仙君發(fā)現(xiàn)了。這是慎樓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可事實已經(jīng)擺在面前,便只留下心慌意亂。 本君最后再問一遍,十方獄魔頭究竟是不是你?賀聽風居高臨下地問他,話語中完全沒有半分感情,只剩下冷漠。 慎樓狠狠咬牙,心知他不能承認。如果現(xiàn)在將罪行盡數(shù)應(yīng)下,師尊絕對不會留情,說不定不發(fā)一言,就直接將他從無上晴中驅(qū)趕。 于是他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選擇了否認:不是。 慎樓不曾抬頭,自然也沒有看到,賀聽風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仿佛覺得徒弟無可救藥了一般,微不可見地搖頭。 他之前已然詢問過慎樓數(shù)次,卻依然只能從對方口中得出這個結(jié)果。 賀聽風不合時宜地心想:他就這么好騙嗎,所有人把他當成傻子糊弄。 仙君嘆了口氣,遮去眸中的落寞,嗓音寡淡卻毫不留情:我原以為你不會騙我。 魔修煉氣會受的反噬之傷,已在你身上一一靈驗,你還想騙我到何時?阿樓,你真的讓師尊好失望。 慎樓愕然抬眸,完全沒想到竟然是傷口將自己暴露,也許是鋪天蓋地的慌亂將其包裹,讓他連思考都變得極為艱難,狡辯的話語近乎脫口而出:師尊,徒兒沒有!師尊,我真的沒有。這些傷這些傷都是徒兒出門歷練導致。 話到最后,就連當事人都覺得這解釋太過蒼白無力,全然盡是欺騙。 賀聽風只是看他,并不答話,良久,方才漠然地轉(zhuǎn)身,只留下一句你走吧,隨即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 當初的慎樓怎么也沒能想到,此時師尊留下的背影,將成為自己延續(xù)一生的夢魘。 被趕出無上晴后,慎樓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面前的大門依舊緊閉,仿佛永遠也不會為他開啟。 那時已是初冬,當年的冬天似乎提前到來,早冬前幾日天上便已飄雪。 這三日,積雪近乎將道路覆蓋,街道上裹了一層厚厚的銀白。然而,慎樓仍舊跪在原地,不曾挪步。 甚至他周身都被冰雪縛裹,手指都凍得僵硬,除他以外,世間都被染成了相同的雪白,唯獨他在其中,成為為數(shù)不多的一抹新綠。 當時的慎樓覺得,這次是他過于大逆不道,師尊或許真的動了怒,甚至不惜將自己趕出無上晴。 第一日的慎樓還能勉強說服自己,師尊只是一時在氣頭上,說不定很快就會領(lǐng)他回去。 但足足三日,寒風刺骨,他連四肢都無法動彈,面前的宮門依舊緊閉,沒有絲毫開啟的跡象。 慎樓的視線模糊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眩暈還是水汽,只在雪地中苦笑,心道這次,恐怕師尊真的不會再原諒他。 他身處宮外,自然完全想象不到,無上晴內(nèi)是什么樣的狀況。 在得知徒弟魔修身份,又接二連三被對方頂撞,賀聽風怒極攻心,竟然直接吐了血。 這倒是把湊巧趕來的段清云嚇得不輕,連忙將好友扶穩(wěn),躺在床榻上。他以靈力替仙君療傷,很是不贊同道。 你飛升本就是機緣巧合,換句話說,就是走了捷徑,現(xiàn)如今竟還被自己徒弟氣出病來,你這也是頭一人了。天道從未放過對你的監(jiān)視,只要露出丁點虛弱的假象,他都會降下懲罰。聽風,你不會不知。 賀聽風不發(fā)一言,只是默默運轉(zhuǎn)靈力,替自己紓解壓力。段清云說得沒錯,他能夠成功突破圣者,很大程度上是運氣加持,于是常年受到天道壓制,而慎樓修魔,更是反其道而行,為天道所不齒。 兩人的責罰相當于落到仙君一人身上,在雙重的壓力之下,賀聽風沒有當場崩潰、爆體而亡,已然是剛毅。 待到好不容易緩和過來,他伸出手去,攥住段清云的手臂,分明吐息都有些困難,說話聲也有氣無力,臉色蒼白,完全看不出半點血色,可他仍舊擔心慎樓的現(xiàn)狀:清云,我想到辦法了。 天道命我終生點化心愿,積累功德。此事做起來雖十年如一日枯燥乏味,但總歸是有利有弊。天道輕慢我,但所積累的功德卻能夠與其進行交換,或許我能利用功德借機洗凈阿樓的骨髓,令其脫胎換骨,重修正道。 段清云難以置信,從未想過這世間有人竟能率先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反過來考慮他人安危:值得嗎?他修魔本是自作自受,根本與你無關(guān),那些功德本可以被用作提升你的修為,甚至長生不死,可你現(xiàn)在竟然為了慎樓,心甘情愿放下一切? 是我害了他。賀聽風只是搖頭,周身帶著令人無法感同身受的頹廢,清云,你是知道的,我飛升是為了阿樓,如今的功德亦是。聲譽和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并不需要。 我這個師尊做得實在是失敗透頂,怪我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飛升成圣也不是無所不能,如今只想要阿樓一生平安。 段清云忿忿不平,只覺得荒謬:你為了那小子,多年來四處奔波,如今更是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幅鬼樣子,難道還不夠嗎?我現(xiàn)在就去宰了他,看你要如何幫他。 哪怕對方所言句句皆為威脅,但賀聽風只是淡笑,目光中夾雜著期盼和信任。 清云,我只信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嗎? 段清云手心握緊成拳,咬牙切齒一番,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緊接著,續(xù)聽仙君接口道:望你助我,銷毀無用平安符。我要閉關(guān)一段時間,這些時日里,阿樓便交由你來照看,請務(wù)必護他周全,我愿用一生答謝。 于是就有了慎樓記憶中的場景。 他在冰天雪地之中,跪得四肢冰涼,身體麻木,可賀聽風還是沒能施舍一個眼神。最終開啟無上晴宮門的,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段清云。 那人近似趾高氣揚地、慢悠悠地走近,目光中帶著可笑地悲憫,看在慎樓眼中,則更像是在鄙夷,最后只不過輕俯身,輕描淡寫就判了他的死刑。 你走吧,他不肯見你。 慎樓毫不意外,若非自己那時幾乎凍得成了冰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對方一定會施展他想象中的行為,一腳將人踹倒,然后洋洋得意般,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六十九章 自無上晴一別后,慎樓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容身之所,也從不將十方獄當作自己的家,對于慎樓來說,這個地方不過只是他偶爾的棲息地。 與其待在沒有師尊的十方獄,慎樓多日流連古道酒坊,一坐便是一天。他往往會點上整桌的清酒,獨自酌飲,喝道頭暈?zāi)垦R膊桓彝V埂?/br> 慎樓心中很是明白,像他師尊那般光風霽月的人物,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怎可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徒弟修魔。他已然犯了賀聽風的大忌,卻還想著死皮賴臉求原諒,確實可笑。 于是乎,他就在著熱鬧的街巷中渾渾噩噩多日,企圖通過這種方式,把自己心頭那些瘋狂的思念壓抑下去。 也許就是在此時,也許更早。慎樓清晰地察覺到自己對于賀聽風的旖旎心思,比起從前那些師徒情誼,似乎還有一種額外的,無法言說的隱秘,呼之欲出。 在得知這份心思的時候,慎樓只覺得可笑,這份注定無疾而終的感情,也只能被他永遠藏在心里。 他終日買醉,為的就是逃避現(xiàn)實,但很奇怪的,五洲并沒有流傳出師徒二人決裂的言論。偶爾有膽大妄為者聚集在茶樓,每每提到無上晴,還會對仙君那個廢物徒弟調(diào)侃一番完全沒有任何額外的交談。 連日來醉生夢死,幾乎讓慎樓頭腦陷入昏沉,無法順利思考,也完全不理解師尊的用意。 賀聽風究竟是在施舍,還是不想再與自己有任何交集? 等到他成功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已是日上三竿。慎樓看上去冷漠而不自知,仿佛性情大變。 與以往在賀聽風面前的乖順不同,也許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才是慎樓真正的樣子。 他幾乎把自己逼成了個瘋子,想要真切落實自己魔頭的稱謂。慎樓曾在短短一月之間鏟除數(shù)十仇敵,鮮血覆蓋了整個五洲,令無數(shù)人膽寒。 正道討伐的聲音越發(fā)激烈,但當他們屢次想到這個從血海中走下的魔鬼,腳步還是頻頻退縮,只能互相推搡著,想要讓其他人打頭陣,最終面面相覷。 在這些所謂的正道中,或許只有董拙,當真糾集了一眾江湖俠客,浩浩蕩蕩地闖上山去,卻被滑稽地攔在了十方獄外,連屏障都沒能打開。 然而,五洲因為魔頭之事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無上晴卻置若罔聞,就好像完全漠不關(guān)心。 天下人不知魔頭的身份,賀聽風卻不可能不知。有些時候,慎樓會覺得,師尊是不是只是在跟他開玩笑,也許第二天就會讓他再回無上晴。 可他等了一天,一年,那宮門依舊緊閉。或許是為了防止慎樓透入,連小廝都不常外出,常年封閉,教外人窺探不到絲毫內(nèi)里情況。 慎樓以為,自己這輩子應(yīng)該就這樣了,終有一日,要么死在正道亂刀之下,要么自尋荒墳掩埋罷了。 反正這世上他唯一的牽掛,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他。 十多年后,第一屆崇陽峰會舉行。那是慎樓時隔多年,首次與仙君重逢。 而令慎樓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崇陽峰會上,他竟親眼所見賀聽風將魁首收做弟子。仙君雖并未直言收徒,但再見便看到眼前一幕,還是深深刺痛了慎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