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當初慎樓修魔吃了多少苦他已無法得知,現(xiàn)如今,就更加不能讓徒弟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賀聽風凝視慎樓半晌,突然伸出手去,摘下了自己的玉冠。 慎樓神情有些茫然,懵懂地看著師尊的動作,突然莫名其妙地口干舌燥起來。意識尚存的前一秒,他親眼見著對方主動俯下.身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啵啵每一個追更的小天使,感謝你們陪著我度過每一個沒榜的孤獨日子_(:з」)_ 第八十二章 慎樓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腦海中好像有煙花迸射,現(xiàn)實太過令人震驚,讓他時隔兩秒才反應過來賀聽風干了什么。 他的瞳孔微微散開,幾乎陷入云霧之中,無法清醒,眼眸紅得可怕。 他們明明什么話都沒說,賀聽風卻從對方眼里讀懂了什么:住手,再這樣下去,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 殘暴因子占據(jù)了大頭,眼中再度被紅紋包裹。只覺得大腦嗡地一聲,徹底炸了。 仙君覺得,現(xiàn)在的他實在過于不像自己,又聽慎樓道。 師尊,你該叫我郎君。 賀聽風腦海中的弦徹底崩斷,這個詞他無論無何都叫不出口。 直到最后,仙君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聲郎君,至于到底是被迫還是自愿,兩人都分不太清。 只是夜晚太長,聲息久久不停,不愿看清晨曦。 抱抱我。 第八十三章 悠悠轉(zhuǎn)醒,眼前短暫地模糊過后,慎樓條件反射看向身旁。 師尊正抱著他的胳膊,睡得很熟。平日里常常緊鎖的眉頭此時完全散開,眉眼間的媚態(tài)一覽無余,直到現(xiàn)在,賀聽風的眼角都帶上些淺紅。淚痕已干,只是在臉頰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昨晚他實在是太累,做到最后就昏睡過去。慎樓施了個小小清潔術(shù),替師尊沖洗身體后,就摟著心上人沉沉睡去。 仙君是不常入睡的,換句話說,其實這百年來,賀聽風都醉心于修煉,夜以繼日打坐運功。 這或許是慎樓頭一次看到,對方在自己的身邊睡得這樣安穩(wěn)。 他沒能忍住,悄然伸出手去,隔著虛虛的空氣,臨摹賀聽風的睡顏。但慎樓又舍不得將其喚醒,昨夜的翻云覆雨太過激烈,讓師尊多睡一會兒也無不可。 然而,由于習慣的緣故,賀聽風根本不可能賴床賴得長久。只見仙君指尖微動,輕輕蹙眉,隨即顫動著眼睫,緩慢睜開眼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想要尋找慎樓的蹤跡,隔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徒弟正被自己抱在懷里。 慎樓黝黑的眼眸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賀聽風有些初醒的惺忪,無意識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身旁人的胳膊,湊上前,同人討要了一個親吻。 等到他最終從床榻上起身,記憶回籠,才后知后覺地臉紅起來。 手指攥緊床單,于是昨夜那些顛鴛倒鳳就重新貫入腦海,瘋狂的愛意注入內(nèi)心,賀聽風只覺得全身都跟著guntang起來。 慎樓附贈了一個早安吻,率先下了床。但他沒有著急其他,而是取過賀聽風的足靴,另只手則自然地捏住師尊的腳踝。 連腳踝上都殘留了大片青紫痕跡,慎樓回想起他昨夜如何在其上捉弄,師尊覺得有些癢,止不住地蜷縮。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凝神,緩慢將足靴套入其中。 待雙腳都穿好之后,慎樓才微微抬起頭來,意料之中的,仙君用手背擋住半張臉,暴露出來的另半張已然通紅一片。 慎樓心中軟了一下,即刻伸出手來,直接將賀聽風抱在懷里,不肯放手。 陡然騰空,賀聽風還沒有反應過來,隔了好幾個節(jié)拍才小聲責怪:別鬧放我下來。 師尊身體不適,徒兒理應代勞。慎樓說得擲地有聲,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活像是在陳述事實。 賀聽風: 這到底有什么值得代勞的?。?/br> 最后仙君實在拉不下臉,輕微掙扎著想從徒弟的懷里退出來,慎樓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下。 他動作極輕,但賀聽風還是感覺到了異樣,他們實在太過瘋狂,兩人都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于是第二天總是十分難熬。 這可比不得平日里練劍受的傷,難以啟齒的部位所散發(fā)出的疼痛,時時刻刻都在刺激仙君的神經(jīng)。 但他尚且能忍耐,緩步走著,隨意般轉(zhuǎn)過頭: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回應他的,是手掌被輕輕握了握。 心魔消失了,師尊。慎樓的喜悅溢于言表,若非師尊是第一次,承受不住他連日的沖擊,魔尊大人肯定舍不得這么快就把賀聽風放下床。 沒有什么問情沙,也沒有什么鏡月玉。一切杜撰的寶物,都是裴頌的借口。其實他早已經(jīng)將額解決方法告知仙君,只是賀聽風到現(xiàn)在才真正明白。 慎樓的心魔很大程度上來源于他,一百年來的忍耐讓污濁趁虛而入,從前的慎樓可以把危險值降到最低,但自從他失憶以來,一切都天翻地覆。 其實賀聽風根本沒有做好準備,但他肯這么快就獻出自己的原因,極大程度上是為了消除徒弟的心魔。 不過換言之,如果不是真心相待,他斷不可能妥協(xié)得如此輕易。 慎樓這才知道師尊為自己舍棄了什么,雙眼亮晶晶的,rou眼可見的心情愉悅。他恨不得讓師尊黏在自己身上,一切瑣事都交由自己處理。 可仙君向來能忍,強勢地無聲阻止徒弟的行為。 曖昧的氣息散盡,原本躲在底層的光暈也疊羅漢似的滾上來。它們一個蹲在一個的頭頂,像是光滑圓潤的元宵,只是顏色偏黃而透明。分明沒有五官,卻憨態(tài)可掬。 昨日才被仙君無視過,擔心被再次丟下,光暈只能卡在階梯上,企圖用這種方式阻止賀聽風的遠離。 這一次,賀聽風倒是沒再視若無睹,而是抬起手來,將光暈收進自己的袖口。 那團裝的小東西,在臨近衣衫的前一秒,紛紛憑空消失不見。慎樓知道,它們已經(jīng)化作了師尊積累的功德,再不必以實物形態(tài)出現(xiàn)。 兩人行在階梯之上,慎樓牽著賀聽風的手,輕聲問道:師尊,您的功德積累如何了? 他記起師尊對其很是看重,哪怕失憶,都不忘記點化平安符。雖然他多年來也暗中替師尊銷毀了許多,但對數(shù)以千萬計的倍數(shù)而言還是杯水車薪。 莫名的,慎樓回憶起從前的那一幕,賀聽風親手將唯一的平安符交予段清云。他自知自己不應該多想,就算師尊從前如何如何,現(xiàn)如今段清云重傷了師尊,按照賀聽風的性子,是斷不可能回頭的。 即便如此,嫉妒心雖遲但到,讓慎樓心如火燒,他的五臟六腑都被焚燒得一干二凈,近乎失去理智。 心魔消除掉又如何? 他本就是這般斤斤計較的小人。 模模糊糊中,慎樓好像聽到了賀聽風的回答:數(shù)量已經(jīng)足夠,原本為師打算用作替你洗凈經(jīng)脈,但如今看來,你應該不需要了。 慎樓愕然抬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給他的? 這兩千三百萬功德,都是為了他? 霎時心火燎原,被暖陽包裹。慎樓牽著賀聽風的那只手失了力道,重重地捏了一把,隨即可見賀聽風微微皺眉。 他這才回過神來,討好似的揉了揉師尊的指節(jié),一根一根,精細地揉捏。慎樓還是有些疑問開不了口,只能裝作隨意道:那師尊辛苦已久,豈非做了無用功,徒兒現(xiàn)在還可以重回正道,師尊大可尊崇本心。 話雖如此,慎樓卻心若擂鼓,暗中觀察賀聽風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實在太想知道師尊對修魔是怎樣的看法,上次匆匆一別,他們之間其實有太過的謎團沒來得及解開,又撞上了其他的事情,耽擱至今。 為何要有正魔之分呢?修行全靠自身,修魔修真只是兩種不同的途徑罷了,只是前者易受心魔蠱惑,于世間有所危害,才多年被人輕蔑。說著,仙君摸了摸徒弟的發(fā)頂,好似在盡力為對方解惑,為師觀察過,十方獄的弟子個個勤懇,沒有心魔叨擾,想來是阿樓你改動了禁術(shù)的步驟,你做得很好,循序漸進才是修煉根本。 慎樓聽得愣神,他多年默默無聞,從沒想過會有一日會被師尊記掛在心。 不禁熱淚盈眶,將師尊摟進懷里,隱下通紅的眼眶,吸吸鼻子,繼續(xù)問道:那師尊準備用功德做些什么? 賀聽風將下晗擱在徒弟的肩上,緩慢地撫摸慎樓的后背用以安撫,語出驚人:聽起來或許有些異想天開,我想用它們復活宜修。 慎樓愣了愣,然后抱緊對方,語氣帶著自己都沒想到的欣喜。 師尊有辦法救回師弟? 不。但賀聽風卻搖了搖頭,出言否定,為師沒有把握,復生之事千百年來都是先例,只不過,我打算試一試。 不論如何,宜修自爆都是間接形成于你我,我想贖罪。 慎樓聞言,不禁抱得更加用力,應聲開口:師尊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論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徒兒都會陪你。 誰知,他這般情真意切卻將賀聽風逗樂,仙君忍俊不禁,捏住慎樓的耳垂,湊近:沒有這么嚴重,只是過程未知,我會盡力。 慎樓只是堅定應聲,并不說其他。 他說不出口其實他也有點想那個小家伙了。 兩人抱上小會兒,賀聽風才從徒弟懷里退出來,眨眨眼,不經(jīng)意間手心凝結(jié)了一塊金色紙狀物:為師什么都想起來了,你當初可是在說這個平安符? 慎樓的眼神在其上滑過,意識到眼前的平安符正是常年令他夢魘那塊。魔尊大人的眼神少有的茫然,看上去還有些手足無措,只能胡亂地點頭,想讓自己吃的悶醋翻篇。 當初,當初。 這是本君替阿樓求的平安符。出關(guān)遙遙無期,我不知自己何時會再次清醒。仙君用指腹摩擦了下手中的平安符,感慨嘆息,最終還是遞上前去,現(xiàn)在交給你,請千萬收好,替我保存。 段清云有些訝異,但還是從容的接過,將平安符在手中來回翻看片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他猶豫著開口:可你在暗地里替他做了這么多,那小子可不一定會領(lǐng)情啊。 賀聽風只是搖頭,并不在意,他眸光溫柔,仿佛在看千帆過盡的百年后:那便希望他,別辜負本君一片心意吧。 慎樓看著賀聽風的眼睛,其中沒有一絲退縮和怯懦,滿滿盡是真摯。他胸腔突然有鼓聲敲響,清脆徹耳,讓他連思考都困難。 只見師尊將平安符遞給他,好似在無聲地說著:你若不信可以打開看看,上面到底寫的是誰的名姓。 我從未替任何人求過平安。 唯一一次,只是為你。 第八十四章 慎樓翻來覆去地看平安符,確信其中的名字是自己,他像是直接傻在原地,被狂喜沖昏了頭腦,動彈不得。 這么說,他多年的妒忌不過是對著自己,好一場可笑的烏龍。 不過慎樓現(xiàn)在沒閑心去處理自己的小心眼,他捧住師尊的臉,開始瘋狂地親吻對方,將唇落在賀聽風的額頭、鼻尖乃至臉頰。因為過于用力,分開時還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啵。 怎樣都親不夠,怎樣都愛不釋手。 賀聽風被吻得發(fā)抖,于他而言,這樣的親密實在太難承受。比起更加直接的接吻,這般炙熱的愛意逼襲,令仙君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 他只能拍拍徒弟的手臂,示意自己即將喘不上氣,慎樓才留流連不舍地放開來,終于對準了那處備受冷落的薄唇。 與賀聽風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最終退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困擾邊境千百年的風暴被徹底清除,從此以往,再不會有異象□□侵擾,但百姓看上去并沒有那么開心。 風暴去除,這也就意味著,仙君所言的所有承諾都將化作泡影。雖然明面上,大家對此并不在意,覺得連祖宗都能忍受下來,自己在這里長久的生活也沒有什么不可以。 但仙君許諾過后,沒有人不對未來的生活產(chǎn)生向往,內(nèi)陸有多么富庶,地大物博,氣候溫和,欲.望就像發(fā)芽后瘋狂生長的藤蔓,在他們的心頭開了花。 這一晚上,幸存下來的人都沒怎么睡著,思索明日太陽升起后該編什么謊話,以騙得仙君回頭。 可是當賀聽風真正走出鐵屋,站在他們面前時,原本胸有成竹的百姓們都頓時啞火,目光閃爍。 風暴來臨之時,某些人丑陋的嘴臉還歷歷在目。慎樓漫不經(jīng)心地瞥過去,果不其然在這些人眼中看見了退縮。 他本就無情無義,對民生保障沒有什么大的抱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好師尊。但是這些過河拆橋的家伙,確實讓他連看一眼都嫌惡。 慎樓不想再管,打算抱著師尊離開。但賀聽風的腳步卻在門外停下來,看上去還有些猶豫。 本以為師尊沒有聽見昨日那些責怪,慎樓太閑,不介意幫對方回想一番。然而,賀聽風的臉色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好看,很顯然記起了片段。 百姓們你擠擠我,我推推你,都不敢率先打破平靜。 事到如今,他們也覺得自己的所為惡意滿滿,若是仙君收回承諾,也不能怪他。 以后若是有需要,大可以來無上晴,本君不做空頭許諾,但從頭開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賀聽風嗓音有些沙啞,是昨夜瘋狂導致,但更多的,還是難以遮掩的冰冷。 百姓們啞口無言,都沒想到仙君竟然如此大度,扯了扯衣擺,下等布料制成的衣裳觸感極為粗糙。 昨日替賀聽風引路的那位農(nóng)夫突然撲通一聲跪地,兩行濁淚從眼中滾落。 仙君寬宏大量,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他之后,越來越多的人跪下來,哭聲蔓延開來,他們或許是在真誠地懺悔,或許是假意地抹眼淚,但那都不重要了。因為等他們從長久的沉默中抬起頭來時,面前早已經(jīng)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仙君的主殿雜亂無章,無數(shù)叢書被推倒,花瓶也滾落在地,墨漬在地面上鋪開,漆黑一片。 內(nèi)室書房中,還有個略顯矮小的身影在來回游走,與此同時,他翻找東西的手也沒有停下,時而在書桌上找尋,時候游蕩至書柜。 到底在哪里?。刻绽踵洁炝艘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