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走到那瘦高男人身邊，這里踢踢那里看看，對黎秋說的話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噢噢噢，梨子——黎哥，牛逼啊。一人戰(zhàn)二豬，別人是雙龍戲珠，你是雙珠戲龍。啥時候也讓我馳騁一下那個沙場，我們黑白無常一起混跡常陽?！?/br>
    黎秋罵道，“你知道放倒這倆傻逼花我多大功夫嗎？就你最不靠譜，我差點交代在這兒了。要不是那小孩幫我……嗯？怎么倒了？”

    小孩不知什么時候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不是吧？你讓小孩幫你擋刀，心也太壞了吧。”

    “去你的，我敢發(fā)誓我絕對沒對這家伙做什么?！崩枨飸械美硭叩叫『⒚媲?，頓時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小孩很久都沒有洗過澡了，身上臭的很。衣服黑黢黢的泛著油光，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黎秋忍住嘔吐的欲望，把他抱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這小家伙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謝承走過來，聞到氣味忙沖到一邊干嘔。緩了一會后，他撫著胸口，“怎么這么臭……這孩子嘴唇蠻干，是不是太久沒喝水？”

    “應(yīng)該是吧?！?/br>
    “我去給他買瓶水，你等等我?！敝x承沒等他回話，沖出了院外，不一會拿了瓶礦泉水過來，遞給黎秋。黎秋接過水，用水潤濕了紙巾，沾了點水在小孩唇上。

    如此反復(fù)幾次，小孩才悠悠轉(zhuǎn)醒。發(fā)覺自己躺在黎秋懷里，他顫了顫，縮動著身子，好像有些不自在。

    謝承關(guān)心著這邊，黎秋示意他先報警，又把整瓶水遞給小孩。小孩接過，舌尖無意識舔過嘴唇，便大口將水往嘴里灌。不一會兒，一整瓶水竟被他喝得精光。他喝得很快很急，有水順著嘴角流出來，但他不予理會，又直直地盯著黎秋。

    黎秋被他看得發(fā)毛，只得試探著問他，“餓？”

    小孩眨眨眼睛，對他點頭。

    “我?guī)闳コ詵|西。在那之前，你得把錢還給我?！?/br>
    聞言，小孩頓了頓，好似經(jīng)歷了一番掙扎，終于下定決心，從衣服兜里掏出來一疊錢來遞給他。黎秋數(shù)了數(shù)，算上王老九那的錢，也就齊了。他也沒道理再和一個小孩較勁，更何況人家還幫了他。

    黎秋于是讓謝承看守那兩個還沒醒的人，自己帶著小孩去找吃的。

    他自顧自地走在前面，吹著口哨，在小巷里拐來過去，到了一家小食店前。在進(jìn)門前，黎秋余光瞥見小孩正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小孩動作極其緩慢，走路顯得極其不易，黎秋于是放慢了些腳步，在門口等他。

    黎秋走進(jìn)店里，從廚房里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見是黎秋，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道，“小秋啊，還沒吃中飯？”

    黎秋搖頭，指指旁邊別扭站著的小孩，“張叔，給這孩子上碗粥?！?/br>
    “粥上午就賣完了，廚房里還有點rou——吃不吃青椒rou絲，我給他炒碗來?！睆埵遄チ俗ヮ^發(fā)，“這是哪家的孩子，看著怪可憐的。小朋友，你幾歲啦？”

    小孩抬眼看看他，不應(yīng)聲。

    黎秋道，“有吃的就行。張叔您別管他，我路上碰見的?！?/br>
    “行，馬上給你炒。小秋吃點？”

    “不用了張叔，我吃過了?！?/br>
    張叔應(yīng)了聲，又走進(jìn)廚房里。黎秋讓小孩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面。黎秋輕車熟路地走進(jìn)廚房拿了個碗，接了些溫水放到桌上，“還喝點？”

    小孩拿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不復(fù)先前那般急切。

    不多時，一盤青椒rou絲炒飯就上了桌。黎秋聞著飯菜的香味，暗自咽了口水。他按捺住自己對rou的渴望，將炒飯放到小孩面前，“吃吧?！?/br>
    小孩也不吃，只木然盯著黎秋，晶瑩的液體在眼眶中悄然滾動。黎秋看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句話卡在嗓子眼，但最終沒有發(fā)出聲音。

    小孩看看桌上的炒飯，忽而用他滿是泥垢的手抓了一把猛地塞進(jìn)嘴里，大口咀嚼。那飯才出鍋，自然是燙口，他眉頭皺緊，顯然是給燙得不輕，卻沒有吐出來。

    一手方才把飯送進(jìn)嘴里，另一只便條件反射地又要去抓，卻又在觸碰到guntang熱菜的瞬間輕輕瑟縮。

    黎秋給嚇了一跳，忙拽了張紙巾，邊給他擦手邊罵道，“吃飯用筷子，懂不懂？直接抓，怕不怕燙著手？把嘴里的吐出來，等下舌頭都給你燙個泡出來。”

    黎秋發(fā)現(xiàn)小孩正愣愣地看著自己，嚼了嚼嘴里的飯。

    就吞下去了……

    “大哥，你是餓死鬼投的胎嗎？缺你嘴里那一口就不能飽是不是？”黎秋把筷子遞給他，看著他笨拙地用著，嘆了口氣，拿了個勺，“用這個，吃之前吹一下，別再燙著了?！?/br>
    小孩烏黑的眼眸盯了他片刻，才接過吃起來。

    那盤飯分量十足，小孩卻很快就吃完了，一粒米都沒剩下。

    黎秋領(lǐng)著他往回走。他把雙手插在口袋里，隨口問道，“你爸媽呢？”

    小孩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沒有？”

    小孩沒有應(yīng)聲，黎秋心里煩躁，腳步在不知不覺中加快，“跟我走。”

    再回到院前，外面已經(jīng)聚起一群看熱鬧的人。黎秋牽著小孩的手，撥開人群走到最里面，站在警戒線外。謝承看見他，沖他揮手。他身邊的短發(fā)女警注意到黎秋，向黎秋走來，“您是黎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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