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哪還顧得上什么柿子不柿子，看著晏安那副無所謂的神色，他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終于忍不住在他腦門上狠狠彈了一記，“你這小破腦袋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晏安趴在床上，兩只手支起腦袋，一晃一晃的，“想哥呢。”

    “……”黎秋一怔，看著眼前那個生龍活虎、對他笑得春風(fēng)滿面的晏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未探清虛實，黎秋的手便被牢牢抓住了。

    晏安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蹭了蹭。

    壞了。

    黎秋手一碰到晏安的臉，便覺得不對，反手扣住晏安不安分的爪子，額頭抵著晏安的額頭。

    晏安疑惑地睜著眼睛。

    ……果不其然，比他的燙多了。

    生龍活虎的晏安終于倒了下來，黎秋用酒精給他擦了好幾次身，又用濕毛巾貼著降溫，吃了退燒藥后才有所好轉(zhuǎn)。

    晏安平時不生病，一生病就很會折騰人。黎秋去廚房給他燒個熱水再回來時晏安就已從床上掉了下來，迷迷糊糊地要去找柿子。

    有一次黎秋上個廁所回來，正好看見晏安往地上一倒，嚇得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接住了他。

    黎秋驚魂甫定，晏安意亂神迷，“柿子……”

    黎秋：……

    黎秋于是不敢離開他半步。忙活了好半天，快到凌晨，晏安的溫度終于才回復(fù)正常，人也安分了起來，他這得到片刻喘息時間。

    他坐在床邊閉目緩了一會兒，見晏安逐漸清醒，走到廚房給晏安熬了些粥。

    晏安再醒來時床頭柜上放著一碗粥。

    他燒了半天，醒了后總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如同宿醉。晏安坐起來，看見身旁坐在地上、靠著床睡著的兄長，咬了咬唇。

    黎秋被他這一晚來回折騰得聽覺靈敏，聽見晏安坐起的窸窣聲他就睜開了眼翻身，條件反射地要去撈那個跌下床的小崽子。

    見晏安醒了，他輕咳一聲，“醒了？”

    晏安點頭，看見黎秋的眼里滿是血絲。

    “醒了喝點粥墊肚子?！崩枨锏?，“吃完睡。”

    晏安把瓷碗朝黎秋的方向推了推，“哥也吃點，我一個人吃不完?！?/br>
    黎秋累極，不與他推辭，端起粥來便往嘴里送了小半碗。

    看晏安狀態(tài)已然好轉(zhuǎn)，體溫也沒有大的波動，他這天一直緊著的弦一崩，翻身上床便合了眼。

    晏安給他嚇了一跳，慌忙查看黎秋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昏睡過去才松了口氣。

    瑩白如玉的瓷碗里還放著半碗粥。粥不多，但尚且溫?zé)?，晏安拿起勺子一口一口頗為珍惜地吃著，不多時也見了底。他把勺子放在柜上，盯著碗發(fā)呆。

    一道清亮的米漿掛在碗沿上，那是之前黎秋端著碗喝，嘴唇碰到的地方。

    大抵是打斗一天腦子跟不上身體，或是突如其來的發(fā)燒燒壞了他的腦子，晏安盯著碗沿那處米湯，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的確是燒糊涂了。晏安看著身旁熟睡的黎秋，面無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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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秋睡了個囫圇覺，直到將近正午才醒來。

    晏安早已醒了，在廚房炒菜。

    黎秋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他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了上來，“哥，吃飯?！?/br>
    黎秋皺眉，“才好你折騰什么？”

    晏安隨手抓起套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又將它脫下，“我回學(xué)校拿柿子和堅果了，順道就帶了點菜回來?！?/br>
    “然后你看見我還沒醒，順道就把飯菜給做了?！?/br>
    晏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黎秋忽然悲觀地發(fā)現(xiàn)，他和他弟弟都是一樣的賤命，非要給自己安排成社畜才安心。他真心實意評價道：“你可真順道。”

    晏安年紀不大，烹飪能力卻還不賴，至少比黎秋做的好吃。飯后黎秋坐在椅子上享受著本該被照料的病號的按摩，舒服地喟嘆。

    忽然，手機一聲震動傳來。黎秋打開一看，收件箱里多了幾條短信。

    最早的一條是晏安班主任的。他代表校方向晏安表示了慰問，同時告訴黎秋會給予趙耀隴等人留校察看、記大過的處分。

    接著是個陌生號碼，自稱是趙耀隴的父親。他在短信里向晏安道歉，并聲稱要賠償晏安的所有費用。語氣謙卑溫和，沒有半分他兒子的狂妄。黎秋沒有看完，把電話號碼加入了黑名單。

    接著是程雪和得知消息的謝承、奶奶詢問晏安情況的短信。

    黎秋給奶奶打了電話報平安，又給謝承、程雪講了晏安現(xiàn)在的情況。程雪才從程冉口中知道晏安會趟這一趟渾水全是因為自己女兒，心里更過意不去。聽到黎秋說趙耀隴最后的結(jié)果時她才稍微松了口氣。

    “你們沒有他校園暴力的證據(jù)，再加上他們那群人身上也都帶著傷，這事本來就不好說，能有這么個結(jié)果已經(jīng)很不錯了?！背萄┡吕枨镄挠杏艚Y(jié)，忙疏導(dǎo)道。

    “謝謝您，這個我知道?！崩枨镄闹舨皇顷愞o出手可能這件事就什么也沒有就給揭過去了，興許還會受到報復(fù)，又何論讓此時那在校方面前可呼風(fēng)喚雨的趙父如此溫和地同意對獨子的處分。

    黎秋暗自把這件事記在心里。

    程雪周末也不得空，偷偷溜出來打的電話，時間不宜過長，簡單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說是晚點有空帶著程冉來看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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