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244】房長安被沈墨親懵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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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都是火車,從云龍到杭州有約七百公里,火車大概要十個小時左右,房長安與四個女孩商量之后,最終選擇了一列從京城始發(fā)的火車,晚上八點半發(fā)車,明天早上七點四十到站,硬臥下鋪票價一百九十五。 距離火車實名制尚有五年,因此房長安不需要其他人的身份證,直接在鎮(zhèn)上買了五張火車票,兩張下鋪,兩張中鋪,兩張上鋪。 在村子路口把王珂撿起來的時候,她爸媽和弟弟都在旁邊,大巴車緩緩減速,一家人都到了大巴車旁,王珂穿著一件胸前印著翹著腳的米老鼠圖案的寬松白色t恤,下身搭一件黑色五分褲,背著整體風格清新的拼色書包,長發(fā)依舊束成馬尾,披在書包上。 她如今身高已有一米七,身段高挑婀娜,襯著這身靚麗新潮的打扮,很引人矚目,車上不少只是習慣往外一瞥的人許多都會在收回目光后又偷偷打量。 房長安就坦蕩多了,見珂爸拎著行李箱送去后備箱,她也跟了過去,于是干脆下了車,到后備箱前打了個招呼:“叔叔好,阿姨好,小……小琦你也好?!?/br> 王琦聽他這樣稱呼自己,扁了扁嘴沒說話,王珂爸媽則都很熱情地應道:“誒,誒,你也好……出門在外,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們要互相照顧?!?/br> “您不叮囑我也會的,您就放心好了?!?/br> 房長安自然立即連聲答應,幫珂爸放好了行李箱,領著王珂走到大巴前門,準備上車,珂媽又叮囑道:“包里帶的煎餅記得吃啊,用熱水泡一下,或者泡方便面的時候吃,天熱,別放壞了?!?/br> 房長安笑道:“我們是晚上的車,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到了,晚上我們在車站旁邊吃,到時候可以讓人幫忙熱一下,您就放心好了。” 珂爸道:“誒,行,行,有你在我們就放心了。” 去年開學報道,珂爸珂媽就對房長安一家印象不錯,之后通過拆遷房的事情進一步加深了了解,兩套房子送到手里,印象想不更好都難。 一塊弄拆遷各自手續(xù)的時候,三家來往不少,夫妻兩人都聽說了不少房長安的“神奇”的事跡,這會兒再見了面,幾句對答,更覺得這孩子成熟穩(wěn)重、踏實可靠,一看就是可以長久過日子的人。 說話的時候,夫妻倆看看乖乖巧巧一言不發(fā)的閨女,再看看殷勤周到的房長安,互相打量一眼,盡在不言中。 “你們回去吧,我走了啊,到地方會給你們打電話的?!?/br> 王珂跟著房長安到了車上,望著路邊的爸媽,表情還是有點不舍,輕輕揮了揮手,隨著大巴車啟動,邊跟著房長安往座位上面走,邊還往窗戶外面看,房長安也跟著揮揮手,隨后一塊到座位上坐下來,車窗外也看不到了珂爸珂媽與小舅子的身影。 王珂從窗外收回目光,轉頭看著房長安把她的書包放在上面行李架上之后坐下來,表情依依不舍的臉上慢慢煥發(fā)出來了歡喜的笑容,眼眸靈動,握著小拳頭在空中晃了晃,還“嘻”地一聲,簡直有點像是摘了緊箍咒的孫大圣。 房長安前一秒見她依依不舍還準備要安慰著哄幾句,沒想到她轉眼就開心的跟什么似的,看得有點發(fā)呆,主要是她晃小拳頭的時候胸前t恤上印著的米老鼠的腦袋也跟著晃。 小姑娘全未注意到,見他發(fā)呆,還以為他在驚奇自己忽然這么開心呢,嘟著嘴巴瞪了他一眼,然后還是忍不住又“嘿嘿嘿”地笑了好幾聲,一只小拳頭在他手臂上輕輕捶了兩下,小聲而興奮地道:“好開心啊!我終于要出去打工啦,啊啊啊……” 她用兩只小拳頭輪流在房長安手臂上捶了幾下,表達著自己的興奮激動之情,然后又問:“墨墨她們出發(fā)了嗎?” “我來的時候還沒有,你要不給她打個電話問一下?” 房長安熟練地將她小手抓住,兩手握著輕輕揉捏撫摸,王珂臉蛋有點發(fā)紅,但想想他好幾天沒摸過了,也就沒忍心抽出來,任他握著,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撥通了沈墨的電話。 “應該還沒出發(fā),我們到市區(qū)還得一個多小時,然后再去車站,她們直接到車站應該也就三四十分鐘……” 進入高中以來,兩人在車上偷偷牽手已是常事,不過牽著手跟沈墨打電話,感覺還是有點異樣,等待接通的時候,房長安明顯感覺到她身子有點僵硬,于是笑著說著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王珂輕輕點點頭,手仍被他握著,聽著手機里面“嘟——嘟——”的等待音,還是莫名地覺得心虛,忽然想起來去年,軍訓剛結束不久,沈墨跑到房長安教室外面喊了一聲“長安哥哥”,回到教室之后就很心虛…… “喂?” 沈墨嫩嫩軟軟的嗓音打破了她的思緒,趕緊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聽著沈墨問:“珂珂你上車了嗎?” “嗯,我剛上車,你們呢?” “我還在家呢,房長安不是說等你們快到市區(qū)了我們再出發(fā)嗎?” 王珂輕輕“嗯”一聲,“那你在家里干嘛呀?” “陪愛國和國慶呀,我馬上就兩個月見不到它們了,它們肯定會很想我的。” 沈墨的嗓音聽起來有點不舍,隨即手機里面?zhèn)鱽硎婷疾簧跚逦脑捳Z:“連爸媽都沒不舍得,不舍得兩只貓……” “你們不一樣嘛,你們到處亂跑,肯定會去看我的……” 沈墨有點撒嬌的跟mama說話,然后又對王珂道:“你穿的什么衣服呀?我正在想穿什么呢?!?/br> “我穿了一件短袖,一條五分褲……外面有點熱,不用穿太多。” “那你帶外套了嗎?房長安說火車上晚上會冷?!?/br> “帶了,不過我們不是有被子嘛……我還是第一次坐臥鋪呢,被子厚嗎?”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坐……” “我是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坐火車,你又不一樣……” “可我也是第一次坐臥鋪啊?!?/br> “那你以前坐什么?” “飛機啊?!?/br> “沒有飛機的時候呢?” “嗯……沒坐過……” 王珂不想跟她說話了,哼哼兩聲,沈墨嘻地一笑,“你那些吃的東西帶上了嗎?” “帶了……” 王珂語氣無奈,“我媽非給我塞包里面……” 倆小姑娘明顯一直都有交流,連珂媽硬給女兒塞很多吃的東西都知道,聽她這么說嘻地一笑,“那就帶嘛,剛好給我吃……那我等下買一桶方便面帶上,等晚上泡饃吃。” “你不用帶了,我?guī)Я藘赏?,分你一桶。?/br> 房長安在旁邊道:“那我呢?” 王珂疑惑地眨眨眼睛:“你沒帶嗎?” 房長安搖搖頭,“我就帶了一個包,什么都沒拿?!?/br> 小姑娘嘟了嘟嘴道:“那我跟墨墨吃一桶?!?/br> 房長安瞅瞅她,用嘴型道:“我們倆一桶……” 王珂臉上火燒,悄悄地用腳踢了他一下,然后順便把手也抽了回去,當做他敢當著沈墨亂說話的懲罰,然后靠著車窗,離他遠遠的,繼續(xù)跟沈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房長安鍥而不舍地伸手過去,抓過來,她抽回去,再抓過來,再抽回去,過了會兒,大概累了,又默許被他抓著摸來摸去。 掛掉電話,王珂已經忘了剛剛小小的賭氣,被他引導著慢慢靠過來,說起明天到了杭州之后的行程安排,又猜測著西湖有多大,雷峰塔是什么樣子,離金山寺有多遠…… “金山寺在鎮(zhèn)江……離杭州應該有兩三百公里,也就是五六百里路……” “這么遠嗎?” “跨省呢?!?/br> “那白素貞怎么從金山寺被鎮(zhèn)壓在雷峰塔下面的?” “那你得問法海去……” “討厭?!?/br> 兩人慢慢說著話,從法海說起白素貞,房長安于是又大大的批判了一把許仙,順口說起后世網絡小說里面的各種觀念、套路,我要是許仙如何如何,修法術,斗法海,定保娘子平安,順便也可以把小青收了…… 王珂聽他亂七八糟扯了一通,眨了眨眼睛,有點疑惑地問:“為什么要把小青收了啊?她是好人啊,又不是壞妖怪。” “呃……我的意思是……” 房長安僵了一下,“你不覺得小青的性子太莽撞了嗎?長此以往肯定會闖禍的,還是要收收她的性格,穩(wěn)重一點比較好……” “好像也有點道理……是該收一下……” 小姑娘歪著腦袋,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轉頭看著房長安,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房長安不禁有點心虛,卻聽她道:“不對啊,你說的是電視劇里面的小青,真實的她不一定就是這樣的……” “jiejie,《白蛇傳》是民間傳說啊,哪來的真實的小青是什么樣子?”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嘛。” “好吧,你長得好看你說了算?!?/br> 兩人并肩同座,在汽車的右側,因此房長安握著的一直是她的左手,說話的時候,小姑娘總時不時地晃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纖纖,白嫩晶瑩,上面戴著一串銀質手鏈,細細精致,鹿角形狀。 房長安笑道:“別晃了,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發(fā)現了,只不過沒好意思夸你而已?!?/br> “我又不是戴給你看的?!?/br> 小姑娘剛剛不知道悄悄在心里面埋怨過多少遍應該戴在左手上的,這會兒卻又害羞,輕輕哼了一聲,把右手藏起來不讓他看,房長安伸手過去,王珂把手藏在身后,第一次沒夠著,手擱在了她大腿上,小姑娘心里一跳,趕緊把手拿出來讓他抓過去,咬著嘴唇橫了他一眼。 房長安朝她露出一個無事發(fā)生的笑容,握著右手輕輕撥弄著手鏈,笑道:“跟新的一樣……馬上都三年了,就沒見你戴過,還以為你不喜歡呢?!?/br> “沒有啊,很喜歡?!?/br> “喜歡就好?!?/br> 房長安笑了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夏天戴著會不會不大舒服?。俊?/br> “不會啊,涼涼的,很舒服,當然得是剛戴上的時候,戴一會兒就不涼了?!?/br> “嗯?!?/br> 房長安點點頭,又問:“如果出汗的話,會氧化嗎?” “應該會吧?!?/br> 小姑娘點點頭,隨即又抿著嘴唇甜甜地道:“不過我很少出汗,天熱的時候也很少,除非很熱很熱,在太陽底下那種,或者運動的話才會出汗。”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嘛?!?/br> 房長安笑了笑,這話有點曖昧,小姑娘紅著臉別過去,過了會兒又轉過來,微微嘟著嘴,小聲道:“你怕我把它弄壞了?。俊?/br> “怎么會?” 房長安啞然失笑,悄悄捏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壞了再買新的,只要你喜歡就好?!?/br> 小姑娘抿住嘴唇,很矜持,沒讓自己露出笑意,輕輕點了下頭,卻顧左右而言他:“我都問過啦,只要不經常出汗,經常戴反而不會讓它褪色,就算時間久了,顏色黯了,也可以到店里面去讓人幫忙清洗,我還買了一塊擦銀布……” “嗯嗯?!?/br> 房長安用力點頭,對她的細心和愛惜表示贊賞,心里面卻在暗暗發(fā)苦。 王珂收到三年了都沒戴過,這次會選擇戴上,很可能是因為馬上要脫離家庭、學校組成的牢籠,將會到一個她認為自由自在的環(huán)境里面去。 那么問題來了,同樣收到了手鏈一年都沒戴過的沈墨,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嗎? 事實很快給出了答案。 兩人到了汽車西站,然后換乘一路公交來到火車站,隨后在車站廣場旁邊的陰涼處找到了已經到了這邊等著的沈墨、宋棠、程娟三人。 房長安一眼就看到了沈墨左手腕上戴著的星星形狀的銀質手鏈。 “這里!” 沈墨和程娟都招了招手,房長安背著自己的包,拖著王珂的行李箱,王珂也背著包,跟著他走到了三人面前匯合。 “你們都帶的什么呀?” “衣服啊,還有暑假作業(yè)……你呢?” “我還帶了吃的東西……” “我也帶了?!?/br> 四個女孩子說了幾句話,隨即沈墨的目光頓了一頓,王珂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然后下意識地想把右手往后縮,怕顯得心虛,忍住了,接著發(fā)現沈墨左手腕上也戴著一條手鏈,同樣的銀質細鏈,星星形狀。 倆小姑娘盯著對方手腕看了看,然后同時抬起頭,對視了兩秒鐘,輕輕抿了抿唇,又同時看房長安。 房長安道:“別在這里站著了,我們進去吧,要我?guī)湍銈兡脰|西嗎?” 四個女生都是一箱一包,房長安幫王珂拖著行李箱,說話的時候就把箱子立在旁邊,宋棠與程娟答應著,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候車大廳的方向走過去。 王珂于是伸手去拿自己的箱子,小聲道:“我自己拿,你幫墨墨拿吧?!?/br> 沈墨低著頭拖起自己的行李箱,跟著宋棠身后走,小聲道:“我自己那,你幫珂珂拿吧。” 房長安懶得搭理她們,拖著王珂的行李箱不放,兩步過去,伸手把沈墨的行李箱給拽了過來,又朝程娟和宋棠喊道:“你倆行李箱要拿嗎?給我!我拿的完!” 程娟和宋棠回頭看過來,程娟“嘁”了一聲,對這種花心大蘿卜嗤之以鼻,“不稀罕!” 宋棠比較禮貌一點,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了,你幫墨墨和珂珂拿吧?!?/br> 倆小姑娘臉蛋都有點發(fā)燙,走過來要搶自己的箱子,房長安身子微傾,拖著倆行李箱“咕嚕嚕咕嚕嚕”地往前方夕陽籠罩的候車大廳入口一路狂奔過去,還很中二地扯著嗓子大喊:“啊——杭州我來啦?。 ?/br> 廣場里面附近一大片人齊齊轉頭看過來。 很丟臉,但效果很好,不愿意跟著他一塊丟臉的兩個小姑娘立即停住了追上來的腳步,又互相看一眼,默契地互相走近,戴著手鏈的兩只手牽在一塊,表明我們倆才是一起的,跟前面那個神經病沒有一點關系,不信你看,我們倆手鏈都一樣的…… 五人進了候車大廳,隨即上樓找到第七候車室,里面四個候車過道滿滿當當都是人,中間、入口處同樣都是行李和站著或者坐在行李上面的人,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的沈墨和王珂都愣了一下,程娟與宋棠倒還好,顯然都是見過世面的。 “這么多人???” 沈墨小聲咕噥了一句,轉頭看房長安,王珂也跟著看房長安,“我們要在哪里等?” “這邊?!?/br> 八點半發(fā)車,如今才五點多,房長安就在檢票口對面,也就是候車室入口這邊人最少的角落選了個位置,帶著四個女孩子把行李箱和包都放下。 “先在這等著吧,等下有其他車先走了,就有位置了,當然全都空出來不大現實,好在我們買的是臥鋪,沒有站票,行李架就算不夠也有地方可以放,而且我們五個人是一起的,早一點上去晚一點上去都沒區(qū)別?!?/br> “還有……” 房長安一副這些我都很了解,你們聽我的就行了的架勢,都是第一次沒有家長跟著出門的四個女孩子確實也對他有一種不自覺的依賴,聽他說完又補充,都轉過頭很認真地聽他說。 “別忘了把車票錢給我,這個很重要?!?/br> 四個女孩子里有三個翻了個白眼,只宋棠微微一笑,并未嫌棄他。 “還有一件事情,臥鋪一間是六個床位,我們五個人,空了一間……” 房長安還沒說完,王珂睜大了眼睛,很驚奇地問道:“你跟我們一間嗎?” 房長安愣了一下,程娟和宋棠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沈墨卻跟王珂一樣睜大了眼睛,隨即看到三個人的反應,又小聲問:“不是可以睡覺的嗎?男女不分開嗎?” “你們倆還準備脫光衣服睡覺???” 房長安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失策了,早知道不帶宋棠和程娟兩個電燈泡了,否則就這倆傻兮兮的,說不定還能騙一下……“真是沒見識?!?/br> “我又沒坐過?!?/br> “我也沒坐過?!?/br> 倆小姑娘有點委屈地咕噥兩聲,房長安拿出五張火車票,“兩張下鋪,兩張中鋪,一張上鋪,咱們幾個就不分差價了,都按平均價格算,想睡哪睡哪?!?/br> 四個女孩子互相看看,沈墨問道:“上鋪有多高啊?我想睡上鋪?!?/br> 王珂鼓著腮幫道:“我也想睡上面?!?/br> “上鋪上面就貼著火車頂了,上去還不方便,上鋪最不好?!?/br> 程娟比劃了一下上中下三鋪的大概位置,“這個看價格就看得出來了,下鋪最貴,上鋪最便宜?!?/br> 沈墨和王珂互相看看,“不應該是中鋪最好嗎?” “下鋪方便啊?!?/br> 王珂道:“我覺得中鋪最好?!?/br> 沈墨舉起一只手道:“我也是?!?/br> 程娟笑道:“那你們倆睡中鋪,我跟棠棠睡下鋪,房長安你睡上鋪?!?/br> 房長安攤了攤手,“其實我也覺得中鋪最好。” 程娟看看他,“那你們三個睡中鋪,上鋪空著好了?!?/br> “為什么不是你們三個睡下鋪?” 沈墨和王珂立時反擊,程娟擠眉弄眼地笑道:“我沒意見啊,就怕你們兩個有意見?!?/br> “你才有意見呢。” 都不是瞎子,一年相處下來,程娟就算再大咧咧,也能察覺到一些三人之間的微妙氛圍,不過以往都很默契地視若不見,這次拿出來調侃,沈墨和王珂立時大羞,一塊抓住程娟撓她癢癢,程娟只得求饒:“好了好了,我跟房長安睡上鋪行了吧?真是的,又不是一張床,你們心虛什么……” 然后又被撓了一頓。 房長安懶得參與這種幼稚的小女孩游戲,拿出手機給爸媽各發(fā)了一條短信,沈誠言和程夢飛現在滿世界都是兒子,就不打擾他們了。 四個女孩子鬧完了之后也都給家人發(fā)了消息,等到接近七點的時候,有一列車走了半個候車室的人,五人于是拖著行李箱到了過道座位上面去,幾個女孩子還不怎么餓,王珂說有點餓,但不愿意在這里吃,她要等下到車上在吃飯,因為還沒有在火車上吃過泡面,要體驗一下,這個提議得到了沈墨的大力贊同。 房長安對倆傻小姑娘實在無奈,快要檢票的時候出去買了兩袋煎包、一斤橘子、一斤瓜子,備著路上吃。 提前半個小時檢票,房長安把剛買的東西給倆小姑娘拿著,自己拖著行李箱排隊,又叮囑宋棠和程娟如果要上下樓梯不要著急,等自己幫忙,宋棠道:“沒事的,我自己拿得動?!?/br> 程娟也道:“我也拿得動?!?/br> 王珂也想自己其實也拿得動,嘟了嘟嘴,沒說,畢竟兩手空空,沒底氣。 沈墨也鼓了鼓腮幫,沒有說話,因為她剛剛試了,拿不動。 隊伍前面很快sao動起來,檢票開始,沈墨和王珂一直伸著脖子看怎么檢票的,隨著慢慢走近,看到檢票員站著拿一個什么東西在火車票上“剪”了一下,有點新奇地道:“是這樣檢票呀?” 等自己過去的時候,看得格外認真,連火車票拿回來之后那個半圓的缺口都要仔細看看,房長安無奈道:“走了走了,到車上慢慢看,五張票都給你們,看個夠?!?/br> “哎呀,我們沒看過嘛。” 沈墨顯然是真把這次打工當成旅游來看待的,旁邊的人檢票之后都跟飛一樣往前沖,她還有心思撒嬌,房長安懶得理她們,拖著行李箱慢慢往前走。 王珂想了一下,把手上拎著的橘子給了沈墨,然后走過去把沈墨的行李箱接了過來,房長安轉頭看看她,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帶著幾分歉然和撒嬌的意味嗔道:“好啦,給我嘛?!?/br> 房長安又看沈墨,她把腮幫鼓的跟蛤蟆似的,把眼睛閉了一下,隨即又睜開,這個過程中像是點了一下頭,但并不真切,然后咬住嘴唇,依舊鼓著腮幫,“呼……”地從鼻孔里面長長地出氣。 房長安撇撇嘴,把行李箱交給王珂,很大度地原諒了兩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走過長長的通道,然后又下了兩層樓梯,火車已經停在鐵軌上,下來的位置是八號車廂,房長安判定了方向,帶頭往前面的三號車廂走過去,周圍的乘客大多都是行色匆匆,慌忙忙地往前趕,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學生…… 沈墨和王珂都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隨即聽見旁邊有孩子的哭聲和婦人的罵聲,轉頭看過去,見到一個中年婦人彎著腰,肩上背著一個一根繩子綁住上面封口與下面一角的白色麻皮口袋,一手拎著一個手工縫制的黃色布包,另一只手里緊緊抓著一個黑色皮革包,腳邊趴著一個穿著紅色小裙子眨著羊角辮的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應該是走得太急摔倒了,正趴在地上抹眼淚。 著急要趕著上車的中年婦人又是心疼又是心機,似乎不是本地人,說著不知道哪里的鄉(xiāng)言,語速飛快地對女兒說著什么,雖然聽不懂,但那語氣顯然是責罵。 沈墨和王珂互相看看,隨即沈墨將分在兩個手里拎著的袋子放到一只手里,想要上前去幫忙把小女孩扶起來,房長安在旁邊伸手拉住了她,道:“把袋子放箱子上,你們先過去,不要著急?!?/br> 說完之后自己走過去,幫忙把小女孩扶起來,小姑娘抹著眼淚有點茫然地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家伙,房長安已又從婦人手里面半搶的接過包,又伸向她手里另一只包,笑道:“姐,包給我,你牽著孩子吧。” 正換了不熟練的普通話道謝的婦人怔了一下,隨即忙說不用,房長安已經又把另一只包也接了過來,笑道:“走吧走吧,我把你們送上去還得自己上車呢……你們幾號車廂?” “這……那……” 婦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謝,謝謝你啊……” “別客氣……你們幾號車廂?” “十一號……剛剛走錯方向了……” “沒事,也近?!?/br> 房長安幫忙拎著兩個布包往十一號車廂那邊走過去,說實話,倆包比想象中要沉,這也是他沒有敢去幫忙拿那個最大大概率也最重的麻皮口袋的原因,因為真接過去,這個身高最多一米六的中年婦人三分之一的負重,如今身高已經超過一米八的房長安可能在物理意義上拿不動。 雖然很難理解一個個子不是很高、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強壯的女人是怎么拿得動那么多那么重的東西的,但實事求是,現實就是如此……房長安前世有這方面的經歷。 后來許多年過去,那個能這樣擔起許多他無法理解重量的女人慢慢老了,甚至出現了駝背,房長安才慢慢地找到了一個答案:看不見的生活都扛得起來,何況看得見的幾個包? 他將父女倆送到十一號車廂,又道了謝,轉身正要走,小女孩在后面喊:“哥哥……” 房長安回頭,臉上還掛著鼻涕的小姑娘舉著一個看起來只剩下了不到完整程度四分之一的鉛筆和一個黃色封皮的本子,“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別耽誤人家時間……” 婦人忙著打掉女兒舉起來的手,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房長安道:“不好意思啊……你趕緊去找你的位置……” “沒事。” 房長安笑了笑,走過來接過本子和鉛筆,放在硬座中間的小桌板上,打開之后在封筆背面寫下自己的名字,“房玄齡的房,漢唐的那個長安……行啦,哥哥走了。” “哥哥再見!” 小姑娘在后面揮了揮手小手。 “再見?!?/br> 房長安匆匆跑到三號車廂前,沈墨和王珂都在等著,房長安走過去,先出示了車票,檢票員也未細看,擺擺手示意他上去。 找到十三、十四號床鋪,同一間對著的六張床鋪,房長安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沈墨和王珂還在比劃著床鋪大小,互相看看,然后又小聲對房長安道:“好小啊?!?/br> “知足吧,回來的時候帶你們坐硬座,你們才知道什么是小?!?/br> 房長安忙完,在過道上伸了個懶腰,隨即在座位上坐下,“你們選好床位沒有?” 王珂道:“之前不就選好了嘛?!?/br> 沈墨道:“我跟珂珂睡中間,你睡上面?!?/br> 房長安給一對夫妻讓了位置,讓人家過去,然后攤攤手,表示并不在意。 程娟準備了撲克牌,房長安也跟著打了幾把,前世從容對打牌深惡痛絕,但其實等后來房長安兄妹三人年紀都大了,偶爾過年的時候,母子四人也會偶爾打幾把玩一下,已無年輕時候那樣的激烈態(tài)度,房長安自身對此也并無太大的偏見,撲克牌可以用來賭博,讓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也可以用來在好友相聚時作為娛樂,說到底工具怎樣,還是要看人。 打了幾局斗地主,等火車發(fā)動了,沈墨與王珂又去泡了泡面,加了火腿腸,泡了王珂從家里帶來的烙饃以及房長安買的包子,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 又打了會牌,都覺得沒意思起來,四個女孩子在下面閑聊,房長安先回自己的床鋪上趴著,偶爾也跟著插話。 車輪軋在車軌斷接處“咣當”“咣當”的聲音慢慢清晰起來,車廂里面嘈雜的聲音也逐漸減弱,車廂里面冷氣很足,逐漸有了冷意,程娟和宋棠都和衣躺下之后,沈墨與王珂也又是新奇又是羞澀地爬到自己的床鋪上躺下。 房長安睡在王珂上鋪,探著腦袋看著倆小姑娘上床,心里面有點遺憾和懊悔,早知道就把宋玫也叫來了,六個人六張床,怎么著對面都能分一個,也不至于獨對空床……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之中,車廂里面熄了燈,房長安也把上面的壁燈給掛掉了,慢慢說話的頻率越來越低,逐漸睡了過去。 房長安是被尿憋醒的,看看時間,凌晨四點多,車窗外面已經蒙蒙亮了起來,對面上鋪依舊是空著的,他從床鋪上下來,王珂似乎察覺到了動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從腳丫子到臉慢慢出現在自己面前,等他看過來的時候,鼓了鼓腮幫,然后又閉上了眼睛繼續(xù)睡覺。 她睡意未散,閉上眼睛之后很快就要睡著,卻在這個時候覺得臉頰被輕輕觸碰了一下,已經有過這種經驗的她立即意識到了是什么狀況,睜開眼睛半羞半嗔地瞪他。 剛剛親完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的房長安朝她笑了笑,小聲道:“我去上廁所,你要去嗎?” 王珂用力搖搖頭,轉過身朝著車壁繼續(xù)睡覺,卻慢慢地沒了睡意,過了會兒聽到動靜,房長安上了廁所回來,她又轉過身,小聲問:“有人嗎?” 房長安搖了搖頭。 小姑娘“哦”了一聲,有點羞澀地掀開薄薄的被子起來,躡手躡腳地從中鋪爬下來,穿上鞋去廁所。 房長安目送著她的背影過去,低頭看看,宋棠和程娟都在沉睡,宋棠睡得老老實實,跟剛剛一樣,仰躺著閉目安睡,程娟卻是面朝著車壁,懷里面抱著被子,一條腿還夾著被子。 房長安悄悄撇撇嘴,然后又低頭湊過去,確認了一下宋棠不是裝睡,這才又站起身來,轉過身盯著沈墨,她也是仰躺著睡的,烏黑柔順的長發(fā)披散著鋪在疊好的外套上,朦朧的光線中那張俏臉依舊精致清麗,卻較清醒時少了些清冷,多了些稚嫩與嬌憨。 王珂估計快回來了…… 房長安盯著看了會兒,不再浪費時間,慢慢低頭湊過去,原本是打算親臉頰的,想著這一年來虧欠她太多,于是臨時改了主意,湊到那粉嫩嫩的櫻唇上親了一下。 抬起頭來的時候,就見沈墨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然后慢慢睜開了眼睛,望著他眨了兩下,顯得有些疑惑。 剛剛偷吻成功,還沒來得及抬起頭的房長安在距離她那張俏臉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露出一個微笑。 然后很驚愕地發(fā)現沈墨并無任何預料中的情理中的害羞嗔怪,反而望著他慢慢露出了一個甜甜的歡喜的笑容,頰上梨渦浮現,然后甜甜地笑著湊上來,在他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這個親吻一觸而分,房長安卻被她這個完全預料之外,甚至可以說是顛覆的主動一吻給親懵了,瞪著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沒醒呢? 然后就見沈墨躺在被窩里面睜著大眼睛望著他,似乎從他的表情中意識到了什么,輕輕眨了眨,然后從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用一根手指頭在他臉上戳了戳,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房長安更懵地看著她。 沈墨亮閃閃的眸子睜了睜,然后用那根手指又戳了戳自己的臉頰,隨即另一只手也從被窩里面伸了出來,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在這個過程中,那對晶瑩白嫩而耳朵迅速變得通紅起來,然后又嗖地拉起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蒙住了臉,把自己包裹的跟個蠶蛹似的,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