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瞳躺在他的懷里，費(fèi)力地說：果子貍，我有話對你說。

    你說你殺人是為了尋找自由，真的是這樣嗎？

    不是么？果戈里低語，世人被道德和規(guī)則束縛，只要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就會受到道德和法律的譴責(zé)。

    人類生活在名為道德和規(guī)則的兩座巨大的牢籠中。果戈里抱緊伊瞳，溫暖又潮濕的牢籠中。

    那是勞資的血。

    伊瞳忍住吐槽的沖動，否認(rèn)：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果子貍，你所認(rèn)為的毀滅他人破壞規(guī)則的行徑、你認(rèn)為這樣做就能讓你獲得自由

    是啊，我是這樣認(rèn)為的

    天真的想法。

    一陣冗長的沉默。

    伊瞳暗道不好：他、他忘詞了！！QAQ

    隨著血液的流失，身體越來越冷，腦子也愈發(fā)混沌，伊瞳快要記不清臺詞了。

    幸好，他打了小抄

    微微抬起掌心，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伊瞳飛快瞥了一眼：我知你是個【無比正常】的人，你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并非真正的反社會人格

    就是這份正常的人格，令你陷入無邊的糾結(jié)懊惱。果子貍，你在殺人時也會覺得愧疚惶恐、也會覺得罪惡難安，我說得對不對？

    一方面被道德感譴責(zé)，一方面又覺得產(chǎn)生這份罪惡感的自己被名為道德的枷鎖束縛，果戈里痛苦的根源正是于此。

    就像此刻，果戈里一面為伊瞳舍身救了自己感動不已，一面又為即將親手殺死他而難過。

    你這是陷入了死循環(huán)啊。

    真正困住你的牢籠其實(shí)正是自由本身。

    果戈里目光一震，下意識順伊瞳的視線看去，伊瞳急忙抬起打滿小抄的那只手，啪地按在他臉上。

    果戈里：？

    果子貍，你、你聽我說。伊瞳撫摸著他的臉頰，聲音越來越虛弱：我和費(fèi)奧多爾我們都希望你能打破牢籠，獲得真正的自由。

    瞳我該怎么做？果戈里露出的左眼里充滿了迷茫。

    伊瞳用盡最后的力氣，為他摘下?lián)踝∮已邸⒋硖搨蔚拿婢撸簭慕裢?，為自己而活吧，果子貍?/br>
    請你不要再做自由的奴隸。

    做你會覺得高興的事，不安的事情就不要去做，順著自己的心走

    隨心而活，才是真正的自由。

    表演就此結(jié)束。伊瞳的手無力垂下，歡迎下次光臨

    果戈里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撼動，恍若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伊瞳說完了全部的話，靜靜等待著果戈里的反應(yīng)。

    該做的他都做了，該說的他也已經(jīng)說了。

    外面太宰、童磨、伊藤瞳、芥川、織田作、中也乃至偵探社的大家全都到齊了，若是果戈里仍然選擇殺死他，那么這里就會是他的終點(diǎn)。

    果子貍

    伊瞳閉上眼睛，無聲地祈求：做出你自己的選擇吧。

    是選擇救贖自己、迎接新生，還是？

    我相信

    握住伊瞳喉嚨的指節(jié)收緊了力道。

    果子貍還是想殺他？！！

    在驀然緊迫的氣氛間，果戈里搭住伊瞳的脈搏，感受到心臟跳動的頻率。

    瞳還活著?。?！

    果戈里抱著伊瞳起身，神態(tài)如孩童一樣慌張：救救他

    拜托！誰來救救他??！

    伊瞳的唇角翹起微不可見的笑意

    我相信，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恭喜你，果子貍。伊瞳無聲地祝賀他

    你自由了。

    不再是受自由驅(qū)使的奴隸，從今往后，請以人類之軀，自由的活下去吧。

    外面的人群已經(jīng)沖了進(jìn)來，太宰沖在最前面：把他還給我！

    把病人交給我！我來救他！與謝野醫(yī)生沖在第二，難為她穿高跟鞋還能跑那么快：所有人都出去！

    異能力【請君勿死】發(fā)動的條件有兩個：一是患者瀕死，二是治療時周圍沒有閑雜人等。

    瀕死伊瞳已經(jīng)滿足，所有人又陸續(xù)退了出去。

    ?。恳吡税?？先前被殺死的工作人員蹦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防彈衣，吹著口哨離開現(xiàn)場。

    太宰一步三回頭，中原中也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走快點(diǎn)！再慢瞳真就死了！

    太宰只好退了出去。

    伊瞳閉著眼睛，可能是鎮(zhèn)靜劑起了作用，周遭的聲音聽得十分清楚。

    等人都走光后，與謝野醫(yī)生啟動了電鋸。

    不會吧不會吧？他都傷成這樣了，還需要電鋸的嗎？??！

    伊瞳嚇得睜開眼，垂死病中驚坐起，驚恐地望向電鋸聲的方向

    啊嘞？你還能動啊。與謝野醫(yī)生提著電鋸，語氣新奇。

    咕咚。伊瞳咽下一口吐沫，虛弱且堅持：醫(yī)生再等一會兒就行了用不著電鋸啊醫(yī)生??！

    等他的血流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瀕死了。

    在電鋸驚悚的聲音中，與謝野醫(yī)生笑道：不必，我本來也沒想治好你。

    朋友的聲音從與謝野醫(yī)生的紅唇中吐出。

    什么？

    在伊瞳驟然縮聚的瞳孔中，朋友掏出一把槍，毫不拖泥帶水地將子彈送入伊瞳眉心。

    咔！裝了消音.器的子彈在電鋸遮掩下，并未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伊瞳死前最后的想法竟然是

    這個變態(tài)居然穿女裝？？？?。。。?！

    第141章

    【你的那位小朋友, 很可能會死在橫濱。江戶川亂步當(dāng)時是這樣說的。

    是炸彈嗎？

    是子彈?！?/br>
    死亡為何物？

    死亡是心臟的跳動停止、是生命機(jī)體內(nèi)同化、異化過程矛盾的終止，是生命特征的永久性喪失。

    死亡唯有一次。

    我說，你能不能別念了？伊藤瞳偏過頭, 不滿地鉆了鉆耳朵：念得老子頭疼。

    抱歉抱歉～工作人員關(guān)上手機(jī)，笑瞇瞇地說：等得太無聊啦, 上網(wǎng)搜了一下關(guān)于死亡的定義。

    嘖。

    話說回來，里面那位醫(yī)生, 就是大名鼎鼎的與謝野醫(yī)生嗎？

    啊？不知道。伊藤瞳并不認(rèn)識與謝野晶子。

    就是傳聞中的死之天使啦～在當(dāng)年的異能大戰(zhàn)中，她很有名呢。

    十多年前的那場異能大戰(zhàn)嗎？沒印象。伊藤瞳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是啊, 據(jù)說她可以治愈一切外傷呢。

    治愈一切外傷？伊藤瞳下意識摸了摸眼罩，真、真的嗎？十年前的外傷也能治愈嗎？！

    嗯嗯！唔應(yīng)該可以吧？

    伊藤瞳看向緊閉的大門, 升起一個想法。

    您是叫伊藤瞳嗎？工作人員意味深長的問。

    有問題嗎？

    這么巧？我也叫這個名字呢。

    哈？真的假的。

    工作人員將自己的員工證明遞給他：看，上面有名字唷～

    伊藤瞳：真、真的！

    工作人員狀似無意道：您也是從異能之家出來的嗎？

    ？伊藤瞳眼含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異能之家？

    看來您沒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記憶呢。

    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伊藤瞳陰狠的注視下, 工作人員攤手：我只知道在一次賦予實(shí)驗(yàn)中, 一名孩子覺醒的異能和記憶有關(guān), 那一組和他共同進(jìn)行實(shí)驗(yàn)的孩子, 活下來的全部喪失了記憶。

    是嗎？真是可怕的異能。

    工作人員側(cè)頭打量他，您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平淡呢。

    不然呢？我為什么要對十年前的記憶耿耿于懷??？我現(xiàn)在過得挺好。伊藤瞳看得很開，無所謂地?fù)]揮手。

    您不想尋找自己的父母么？

    都十多年了，就算他們還活著，也早就忘了我吧。伊藤瞳不認(rèn)為有尋找的必要。

    工作人員突然笑得停不下來：哈哈哈哈哈哈！放心！不會有的。

    工作人員正色：能被異能之家選中的人, 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我們都是被拋棄之人。

    這話真讓人不爽。伊藤瞳看了看時間, 話說都過去一個小時了，死之天使究竟行不行??？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太宰正在發(fā)呆，對著手心的小紙塊發(fā)呆。

    小紙塊裝在一個透明的防水袋里, 光看外表，就算掉在地上，也不會有任何人浪費(fèi)功夫去撿。

    兩天前

    那么計劃就這樣定了哈欠。伊瞳往床上一攤，好累我先休息會兒。

    織田作和伊藤瞳先行離開，隨后太宰也離開了安置【Guard】的房間。

    瞳的計劃非常大膽，充滿瞳的個人幻想風(fēng)格，但凡換個人都想不出這主意，可行性基本為零。

    但是執(zhí)行這個計劃的人是瞳太宰覺得他說不定真能成功。

    只是太危險了就算有與謝野醫(yī)生在現(xiàn)場，瞳在計劃中死亡的概率，也有百分之零點(diǎn)五那么高。

    太宰真心覺得太危險了！還是直接殺掉果戈里比較省事

    嘩啦啦。

    空氣中響起流水的聲音。

    太宰望向不遠(yuǎn)處的陰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勸你最好不要那樣做。】費(fèi)奧多爾從陰影深處現(xiàn)身。

    兩人開始用密語交流

    太宰冷笑：【你果然還活著。】

    【承蒙夸獎。】

    【瞳很擔(dān)心你?！?/br>
    【我知道?！?/br>
    【你加入了異能之家？】余光劃過費(fèi)奧多爾指間的戒指 ，太宰雙眸暗沉

    所謂和其他異能研究組織共同創(chuàng)造的新型鉆石，指的就是異能之家。

    【為什么？】太宰不明白：費(fèi)奧多爾應(yīng)該極端憎惡異能之家這個異能集結(jié)地才對。

    【異能之家不是你炸的？】

    【是我，但那只是個見面禮?！?/br>
    【為了『書』是嗎?！?/br>
    費(fèi)奧多爾微微一笑：【我和異能之家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我們都是為了找到『書』】

    【并得到它！】

    太宰冷嘲：【目標(biāo)一致？我看你和他們的目標(biāo)正好相反?！?/br>
    費(fèi)奧多爾并不否認(rèn)：【在得到『書』以前，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即都為找到『書』，也就是利益共同體。我會和他們合作，全力找出『書』的下落?！?/br>
    太宰笑瞇瞇：【哦～加油！】

    費(fèi)奧多爾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再也笑不出來：【第一步是：清零瞳身上的數(shù)字，讓世界完全融合。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觸及『書』所在的世界。】

    【清零】

    太宰明白其中代表的含義，起初堅決不同意。

    費(fèi)奧多爾只是森森一笑：【你會同意的?！?/br>
    接下來兩天，【Guard】受到數(shù)波來自異能之家的攻擊，甚至異能特務(wù)科也打算把伊瞳交給他們。

    兩個組織合作緊密，太宰深知【Guard】已不再是避難所。

    第三天凌晨，伴隨著流水聲，費(fèi)奧多爾又出現(xiàn)了：【你不可能無時無刻的保護(hù)他?！?/br>
    【太宰治，你想要瞳成為第二個織田作嗎？】

    【】

    【由我來動手?！抠M(fèi)奧多爾知道他下不去手。

    眼看太宰還是猶豫，費(fèi)奧多爾拋出殺手锏

    一個由防水袋包裹的紙方塊朝太宰飛了過去。

    【『書的殘頁』最后部分，交給你了?！?/br>
    太宰知曉他的用意：如果瞳在數(shù)字清零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用殘頁來帶他回來。

    一如瞳用殘頁，帶回mama和織田作一樣。

    睡吧，瞳。

    朋友上前，合上伊瞳瞪圓的雙眼。

    起身，朋友從斗篷中取出一瓶水，擰開瓶蓋、傾倒瓶身，瓶中的水盡數(shù)倒流而出。

    砰咚！瓶子落到地上，滾了半圈

    握住它的朋友消失了。

    兩個小時后，守在外面的人里，工作最忙的中原中也終于等得不耐煩，在呼喚里面的人無果后，一腳踹開門沖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