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似是故人來(四)
蕭予綾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坐到一旁的圓凳上面,雙手放于膝蓋之上,動作頗為僵硬。 這回,她不敢再多言,周天行未曾說話,她便沉默。漸漸的,她緊繃的情緒緩和下來。此時,房門緊閉,周天行又坐在背光之處,少了光線的照射,使得他那不怒而威的面容柔和許多。 蕭予綾初時只是悄悄抬首看他,待多看幾眼后,見他無甚反應,便光明正大的打量起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是只可遠觀的美。 她的打量,周天行其實知道,只是不愿意張嘴而已,待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有異,兩顆眼眸如賊鼠般溜溜直轉,他便皺起了眉頭,低聲道:“緣何,你眼神灼灼?” 蕭予綾回神,倒也坦白,答:“王爺形貌昳麗,以至于嶺一時失態(tài)!” 她的口氣恭歉,雖然談論他的長相,但沒有不敬之處,周天行付之一笑便沒有再行追問。而是目光悠遠的問道:“剛才本王問你可曾有什么特別想要之物,你說想要之物眾多。本王不解,若是貪戀如此深,得不到又當如何?人生苦痛中,本王以為,求之不得當居首位?!?/br> “王爺過慮了,人之心力有限,。若是能正視想要之物,即便爭取后不能得到,也算是無悔了,又何必去想‘該當如何’的事情呢?” “不去想該當如何嗎?可,眾人皆看著你,你又當如何?嘲笑者、失望者,皆出現(xiàn)在你的身邊,你的眼里,難道都可以置之不理嗎?” “可以!”蕭予綾頷首,補充道:“嶺,曾經(jīng)讀過一游記,其中一句這樣說: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 ,其孰能譏之乎?王爺,人之欲 望雖不是游玩爬山,卻也有相同之處。在能盡力之時盡力便是,斷不能留下遺憾。至于以后,大可坦然面對!所以,嶺愚鈍,一直以為,對于想要之物,大可放手一搏,而后便不再思念。” 周天行本來只是因為她年紀小,才留下她來紓解郁悶,指望她做個無知的聽者而已,不想她竟成了開導者。 他微微怔愣,她的話,言之有理,不像個十一二歲的小子,像個經(jīng)歷了風霜的智者。 但,她的道理,他是不會認同的。他若盡力,便不能失敗。 思及此,他又想嘆氣,心情卻已經(jīng)好了些。這個話題到此作罷,他縱使再郁結,也不至于和一個不甚親厚的人談心。事實上,他不和任何人談心! 他認真的打量她,不著痕跡的岔開話題,道:“看不出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子,竟然有此見解!得了哪個賢人的教導?” “我……嶺,未得賢人教導,不過是愛讀些閑書而已!” “哦?閑書?剛才你說的游記,本王從未讀過,是出至哪個大家之手?” 蕭予綾噎住,她一直弄不清楚現(xiàn)在的朝代。這個號稱大周的皇朝,并不是她所知道的文王開辟的周朝,也不是武則天創(chuàng)立的周朝。王安石出現(xiàn)沒有,她更無從得知,她又怎么敢說是王安石所著。 見她不答話,周天行莞爾一笑,道:“此游記,莫不是出自阿嶺的手?本王甚喜歡,你將整篇念與本王聽吧!” “不……不是嶺所作!”她慌忙搖頭,自己的斤兩她自己清楚,若是現(xiàn)在冒認,以后周天行再命她做文章,她只能背一個欺上的大罪。 見她若此,周天行倒也沒有再問,只是一雙黑眸越加深沉,道:“你書法如何?” 呃?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她還沒有機會寫字,也不知道這雙手對筆墨的熟悉程度如何。 “怎么不說話?” “嶺,久不寫字,已經(jīng)生疏!”這個說法是她認為最適合的,說寫得不好難免被人看輕,說寫得好又怕不符合事實。 “聽刑風說你家道中落……看你出口便是華章,就此荒廢真是可惜了!你今后可以勤加練字,若是有長進,本王便讓你做本王的執(zhí)筆郎,如何?” 聞言,蕭予綾大喜,這個位置好,執(zhí)筆便是個秘書!不低,能得到大家的尊重;不高,不會招來嫉妒。 思及此,她起身徐徐一拜,道:“嶺,謝王爺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