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玉嬌香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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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陸娉婷,就是陸大人這樣的朝廷命官,平素聽到察子,面色都要為之一變,更何況人直接出現(xiàn)在面前。 皇城司眼線密布,著實叫人惶恐。 “從前只是聽說過皇城司無孔不入,卻沒成想,府中也藏著這么一人。往日里看著老實本分,甚至聽說有些唯唯諾諾,但那天看起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真的是……想都沒想到會是他?!?/br> 陸娉婷說話的時候,臉色看著還有些蒼白。想來是當真被皇城司嚇到了。 溫鸞忙不迭安撫。 陸娉婷又說:“那人話不多,給父親遞的信才是真正懸下來的一柄刀。” 她將信上的內(nèi)容轉(zhuǎn)述了一遍,長長嘆了口氣。 溫鸞沉思半晌,小聲問:“所以,上次才有人因收受賄賂,幫著商人販運朝廷明言禁止的食鹽,從而被貶官,這次就順藤摸瓜,摸出了許姨娘?” 陸娉婷頷首:“許姨娘也只不過是藤上的一小片葉子罷了,她還成不了瓜。我看那信上所言,許姨娘拿了不少銀錢,跟著人一道賄賂了漕運上的一位發(fā)干。那人得了錢,也的的確確給許姨娘賺了不少?!?/br> “販私鹽是大罪。嚴重的甚至可以砍頭。許姨娘……膽子這么大?” “父親也一陣后怕。所幸許姨娘的事皇城司已查明與陸府無關(guān),不然……”陸娉婷搖頭,不敢往下說了。 “那許姨娘?” “皇城司查案,哪會讓人有機會躲開。父親才得了信,那護衛(wèi)就把許姨娘從后門押了出去,連府里伺候的婆子丫鬟,都不知道姨娘是什么時候走的。父親對外說許姨娘是被送去了鄉(xiāng)下,然后匆忙給九娘說下了云北的那門親事?!?/br> 溫鸞知道,陸大人是真心疼愛著家里的女孩們,所以許姨娘的事情一出來,為著家里余下的女孩們,也為了九娘自己,他當機立斷,將九娘說給了與陸家有親的云北何家。 溫鸞想,何家雖然遠,但一定不會虧待九娘的。 不過…… “皇城司真的那么恐怖么?” 陸娉婷幽幽道:“從前還不知,只略有耳聞。眼下真正碰著了才發(fā)現(xiàn),那的的確確是群神出鬼沒的人?!?/br> 那些才是真正的天子耳目,你看不到他們在哪里,但他們就明明白白地站在你身邊,不躲不藏看著你,將你的一切傳回到圣上的桌案前。 溫鸞滿心感慨地回了顧家。 想著陸娉婷略有些憔悴的臉色,她忍不住有些感同身受。 神出鬼沒的皇城司察子。 還有夢里那個冷冰冰的顧溪亭…… 溫鸞沒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八娘子。” 少年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溫鸞回頭看,阿光略顯得拘束地站在后頭:“八娘回來了。” 前有皇城司的察子不知道藏在哪里,后有這個身份神秘的阿光。溫鸞打量他,問:“你怎么在這?” 阿光回道:“觀月有些不舒服,我剛給它喂了藥回來?!?/br> 溫鸞知道,阿爹雖然把阿光從鳳陽帶到了永安,但到了永安之后,說讓阿光教她騎馬,果真就把人留在顧家用來照看觀月了。 換作旁人,前頭才得了老爺?shù)闹赜茫晦D(zhuǎn)頭就被送給小娘子用來照看畜生,大多心有不平。可這個阿光,溫鸞每回見著他,都笑盈盈的,好像絲毫不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 “觀月病了?”溫鸞詫異問。 一邊問,一邊注視著少年,想從他臉上看到點東西。 “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吃慣了一路上老爺叫人準備的草料,到了顧家,換成了尋常草料,腸胃有些不適應(yīng)罷了?!?/br> 少年老實回話,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聽話的仆役,把觀月這幾日的情況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溫鸞聽著,思緒沒忍住,從觀月和跟前的少年,飄到了夢里顧溪亭說的那一句“殿下”。 當今圣上有幾位王叔,幾位兄弟,幾個封王的親子來著? 她一時算不出來,聽到過最多的只有兩人。 禹王,寧王。 前者是從曹老太太嘴里,好像從前是老太太心屬的女婿人選。聽說年紀與當今圣上相仿,妻妾成群,子嗣眾多。 后者是那個在陳國公府見過的吊兒郎當?shù)哪贻p王爺。顧溪亭少時就是這一位的伴讀。她實在有些想象不到,兩個看起來截然不同的人,少時在一塊讀書會是什么模樣。 但現(xiàn)在,更想象不到的,是這個阿光究竟是哪位殿下的人。 溫鸞覺得自己的頭快禿了。 “喲,這不是顧三家的小青鳥嗎?” 溫鸞的神一下子被拉了回來。 什么“顧三家的小青鳥”,簡直臊得慌! 溫鸞被嚇得直咳嗽,趕緊回頭看,遠遠的,那剛還在她腦子里打轉(zhuǎn)的寧王殿下,揮著手往這邊大步走了過來。 “小青鳥,你上回的酒醒了沒?” 寧王身材頎長,走起路來,一步能邁出人兩步遠,幾下就走到了她跟前。 溫鸞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這才仰起頭看他:“多謝殿下身邊的大黃jiejie。”她往寧王身后看,浩浩蕩蕩跟了不少人。 寧王也回頭看了一眼,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我去國子監(jiān),沒堵著顧三,就上府上來了。不過就想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遇見你了?!?/br> 他是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可嚇壞了顧府上下。溫鸞分明在人群里頭,還瞧見了長房大老爺父子倆。 她從人群里收回視線,再抬頭去看,寧王正好把頭一低,沖她笑:“小青鳥,你酒量不成,下回本王請你喝永安城里最好的酒,好好練練你那小酒量?!?/br> 他就好像壓根沒發(fā)現(xiàn)身邊還站這個少年,從始至終,沒有看一眼阿光,自顧自與她說話。 “殿下昨日才皇后訓(xùn)斥貪杯,今日又跑到我家來與人約酒了?就不怕再叫皇后知道,罰你一年不準滴酒不沾么?” 顧溪亭出現(xiàn)的及時,溫鸞清清楚楚地聽到一群人長舒一口氣的聲音。 她偷偷看一眼顧溪亭。 他應(yīng)當是得了消息,匆忙趕過來的,微微喘著氣,說話的時候略皺眉頭,與嬉笑的寧王站在一處,像勁松,讓人不由安心。 “好吧好吧,是我的錯。走走走,去你那院子坐會兒,讓本王松快松快!” 寧王說完作勢要走,溫鸞心下一松,正打算轉(zhuǎn)身邁步,雙髻上的垂絳被人輕輕拽住。 她回頭,寧王笑得就像一頭大尾巴狼。 “走吧,小青鳥,不吃酒,本王邀請你喝口新得的茶。” 作者有話要說: 陸九娘嫁得匆忙,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嫁。 _(:3」∠)_相親沒成,繼續(xù)碼字,我大概還能再當一段時間單身狗。 第46章 、〔四六〕送行 “行了行了,?怎么止不住了?”李老夫人的眼里露出幾分笑意。 溫鸞伏在她的膝頭,笑得渾身顫抖,怎么都停不下來。 李老夫人拍拍她的頭:“就這么好笑么?寧王殿下可還在邊上坐著呢,?小心殿下生氣了。” 溫鸞忍笑點頭,看一眼坐在對面,正吹著被打得發(fā)紅的手背的寧王,撲哧又笑出聲來。 老夫人這下沒忍住,攬住她軟乎乎的身子,笑道:“還笑?快些跟殿下道歉?!?/br> 顧溪亭見祖母眉開眼笑,再看看溫鸞一邊肩膀打顫,?一邊笑得直不起身,眼底也帶出幾分笑來。 “這挨打的是我,老夫人和小青鳥連個關(guān)心都沒有,?委實讓本王想想就能落下淚來?!?/br> 顧溪亭回頭,看寧王唱作俱佳的樣子,?屈指輕輕點了點桌幾。 寧王咳嗽:“別,再打就腫了?!?/br> 他方才一路捉弄溫鸞,將顧溪亭頻頻看過來的目光拋之腦后,?沒去搭理。 結(jié)果才到李老夫人面前,見溫鸞同老夫人撒嬌,?有些手癢地想再去拽一把她的垂絳,“啪”一聲,?顧溪亭打開了他的手。 嘶,?顧三這家伙,?看著文文弱弱,說到底可還是皇城司的人,沒點功夫也混不到現(xiàn)下。 這一巴掌下去,?不輕不重,他手背直接就紅了。 寧王可憐巴巴地吹了吹手背,再去看溫鸞,正對上小丫頭沖自己齜牙咧嘴的笑。 溫鸞也瞧見了寧王在看自己,笑得不行,頭一低,美滋滋地喝起茶來。 南方進貢的新茶,喝一口,唇齒留香。再配上顧溪亭打?qū)幫醯哪且幌?,聲音清脆,直聽得她渾身舒爽?/br> 果然,她就喜歡看欺負自己的人被人欺負。 “你啊?!崩罾戏蛉它c了點溫鸞的腦門,看見她含著一口茶水,沖自己眨眨眼笑,不由笑著說道,“還淘氣。” 這要不是寧王也算是老夫人看著長大,知道脾氣,她還真要擔心溫鸞這么笑惹惱了寧王。 溫鸞趕忙點頭,吃口茶,對著寧王拱手:“您受委屈了。” 寧王一口茶含在嘴里,差些噴了出來。 顧溪亭眉梢微挑,唇角勾起弧度,單手握著茶盞,向?qū)幫蹙戳司础?/br> 陪著李老夫人吃了一杯茶后,顧溪亭與寧王邊一起離了松柏堂。 松柏堂與吳霜院之間的那條路,寧王走過無數(shù)遍,這一趟走著,尤其覺得快極。 “怎么走得這般快,難不成有火燒著了屁股?”寧王打趣道。 顧溪亭的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火燒了屁股?” 寧王嘿嘿一笑,背著手,邁步繞到他面前,揶揄道:“不是被火燒了屁股,那怎么這么心急,難不成是金屋藏了嬌?我還當你家那小青鳥,日后就要停在顧家的院子里不走了呢?!?/br> 顧溪亭沒說話,嘴角輕輕扯了一下。 寧王以為他的不辯解是默認了事實,當即搖頭晃腦道:“顧三啊顧三,我還當你是個仙人,做不出什么花前月下,金屋藏嬌的風流事,沒想到你這肚腸里頭還藏了這些東西?!?/br> “我家郎君才不是這樣的人!”長明憋紅了臉。 寧王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呢?” 長明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