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玉嬌香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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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七爺漲紅了臉,連連擺手:“天氣冷了,不如喝點(diǎn)酒暖暖身?!?/br> 他說著,就走到還沒端走的紅泥爐前伸手打算斟酒。 溫鸞忙要拒絕,余光一瞥,就見梅林間,許久未見的顧溪亭站在那兒,一言不發(fā)的望著她。 “表哥!”溫鸞頓覺歡喜。 什么孫七爺,某某郎的,她當(dāng)下什么都顧不得了,只想離得近一些,看看他,再多看看他。 第113章 、〔一一三〕見梅林 溫鸞的心怦怦亂跳,?面上控制不住地流露出驚喜。 她提著裙擺,就朝顧溪亭的方向跑去。身后,瑞香叫了聲“八娘,?當(dāng)心地滑”她也絲毫顧不上。 眼見著人從林子那頭往這邊走來,溫鸞喜上眉梢,正要張嘴,誰知道腳底一滑,似乎是踩到雪地里濕滑的石子了,整個人當(dāng)下就朝前跌了過去。 那頭,一聲低笑,?隨后她就撲進(jìn)了一個熟悉的懷里。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墨香,若有若無,頭頂?shù)牡托??帶了三分的揶揄,和七分……若有似無的寵溺。 “三表哥?!睖佧[抬起頭。 顧溪亭微微低頭,?眉眼溫潤,一如星月。 “小狐貍?!彼蝗坏馈?/br> 溫鸞眨眼,有些怔愣。 顧溪亭笑:“腳滑。” 顧溪亭是為寧王來鄺縣的。 孫老太傅當(dāng)年告老還鄉(xiāng),?雖有子孫仍在朝中任官職,但對皇室來說,?真正有影響力的仍舊只有孫老太傅一人。 這三年,朝廷風(fēng)起云涌。禹王似乎徹底沉默了下來,?但圣上的動作絲毫不見少。三年下來,?圣上擼下了一批的官員,?這批人有禹王的,也有不成器的太子的。 這么一來,禹王也好,?太子也好,都被削弱了一些助力。禹王府倒沒有多大的動靜,反而是太子,私下里竟隱隱有了結(jié)黨營私的趨勢。 圣上明面上并未對太子做的諸多事有多少干涉,暗地里卻開始將身邊得力的人往寧王手邊送。 其中,就有孫老太傅。 當(dāng)年老太傅要走,圣上挽留不成,送人歸鄉(xiāng)。如今,圣上要為寧王尋求老太傅的幫助,便命顧溪亭往鄺縣,拜訪孫老太傅。 顧溪亭想過等拜訪過孫家后,順道去一趟鹿縣,看一看溫鸞。 只是沒想到,拜訪孫家的當(dāng)日,竟然恰逢孫家老太太設(shè)賞梅宴,并邀請了溫家諸人。 更沒想到,會再這里,見到有段日子沒見的他的阿軟。 從前在永安,即便是搬去了通平巷,他總還是能時常見到人。那初初長開的女孩,同枝上花蕾一般,叫人心醉。 而后三年孝期,分隔兩地,他只能偶爾借著機(jī)會跑鳳陽看她一眼。有時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看她長高了,又瘦了,更漂亮了,便覺得心頭鼓鼓脹脹的,越發(fā)放不下。 尤其是三年里,她往他手里送的那些東西,更是叫人心頭猛跳。 好久不見,他的阿軟又長大了。 褪去稚嫩,漸漸有了獨(dú)屬于女子的嬌美。 顧溪亭望著被毛絨圍脖攏著的雪白小臉,手指微動,好不容易才忍下抬手去摸的沖動。 “你是哪家的女子,生得這般嬌媚,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良家女!”林子那頭突然傳來一聲怒吼,緊接著話音落地,一個約莫十四五歲,身披氅衣的小娘子急匆匆走了出來。 她生了雙大眼睛,說話時惡狠狠的瞪著,圓滾滾的,有些兇,“說,你究竟是哪家女子!” 她說是問話,可言語間分明是逼問,仿佛溫鸞一旦說出些什么令她不如意的話,她就能立即把人手撕了。 溫鸞從那小娘子身上收回視線,慢吞吞,斂衽行禮:“小娘子安好。我是此番過來赴宴的溫家女,行八……” 孫家的賞梅宴,據(jù)說只送了兩家帖子,一家是他們溫家,另一家就是孫老太太那邊的賀家。 進(jìn)門時一路過來,溫鸞沒瞧見過眼前的小娘子,在老太太身邊也并未見到,這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的小娘來,又是在林子里…… 溫鸞沒忍住,回頭去看了一眼孫家七郎。 孫七爺漲紅了臉:“我沒有……不是的……沒……” 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孫七爺“啊呀”一聲,沖著小娘子道:“四娘,這是溫家八娘子,是我祖母邀請來做客的。你……你……你休要胡言亂語!” “原來是賀家小娘子?!鳖櫹ゎh首。 賀四娘對孫七爺?shù)慕忉屓粺o感,神情依舊兇狠:“表叔何必為她說話。我瞧著,身為女子卻獨(dú)處林中,作這副嬌柔裊娜的姿態(tài),分明就是知道表叔你在這里,有意想要引你與她相遇!我瞧著,那溫家果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商賈人家,這家教,不過如此。” 溫鸞盈盈一笑,心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上平平,道:“那賀四娘子為何在林間?” 來孫家前,她四嬸曾特地命人打聽了孫賀兩家。阿爹阿娘覺得,既然有意結(jié)親,就該事先去了解下對方家中的情況,自然就沒有阻了四嬸。 孫家不用多言,確實(shí)如黃婆子說的那般家境。賀家倒是有些意外。要與阿兄說親的賀盈盈養(yǎng)在孫老太太膝下,同宗還有幾個堂妹都留在賀家,大多都已經(jīng)說了親,只等著賀盈盈嫁出去,便好依次出嫁了。 這么想來,倒是與陸家的情形有些相似。 孫七爺有些著急,見賀四娘神情激動,心中一急,臉上就浮出了汗:“溫小娘子,你誤會了!四娘是我小輩,我與四娘只是……只是湊巧在林中一遇……就如你我也……” 賀四娘皺眉道:“表叔和她說這些做什么?她若是識規(guī)矩,就該在看到你的時候,主動避讓開,何必留著還與你說話,分明……分明就是故意在這等著你!” 賀四娘跺腳。 “她不知羞恥!” 溫鸞抿了抿唇,視線在孫七爺和賀四娘的臉上掃了個來回。 那賀四娘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方才一時間還瞧不出什么,現(xiàn)下再看,兩頰發(fā)紅,眼角眉梢都帶著醉意。 說不定,她突然不分青紅皂白地胡亂訓(xùn)人,是因自己無意間壞了花前樹下的美事,所以鬧了脾氣。 “像我表叔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學(xué)識,哪容得你沒有規(guī)矩!你們溫家便是送上幾千兩的嫁妝,孫家也絕不會同意這樁親!” “看你這狐媚的模樣……你……你……你休要多想!” 賀四娘厲聲道,喊完伸手就要去抓孫七爺?shù)男渥印?/br> 孫七爺避了避,望向溫鸞:“溫小娘子……” 顧溪亭突然開口,不緊不慢問道:“孫家是什么出身?” 賀四娘氣結(jié):“孫老太爺可是做過太傅的人!更不用說孫家的幾位叔伯,如今也在朝中有著官身!他們溫家……他們溫家才出了兩個,一個刑部,一個翰林院,不過如此!” 溫鸞冷笑:“是。論出身,溫家倒的確是不如孫家??蛇@與賀家娘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她看一眼顧溪亭,后者面色平平,似乎是絲毫不覺得她的態(tài)度有什么問題。 溫鸞稍稍松了口氣,問道:“我倒是想請教小娘子。你說我獨(dú)身入林子,是為了……孫家哥哥??赡闼坪醮驈囊婚_始就沒看見我身邊跟著的幾個丫鬟。便是你瞧不見我身邊的丫鬟,你也應(yīng)當(dāng)瞧見了我手邊這些酒壚和茶盞。若無人知曉我進(jìn)林子,這又是誰幫著安排的?” 賀四娘噎住。 溫鸞冷聲:“小娘子口口聲聲稱我有意為之,又道我是狐媚。那身邊不帶丫鬟,似乎是與孫家哥哥在林中獨(dú)處的小娘子你,又是什么?” 她把手一甩,冷冰冰地行了個禮:“孫家老太爺曾任太傅,八娘心中敬佩不已??裳巯驴磥恚瑢O家說不得也不過是沾了孫老太爺名聲的光彩,底下子孫待客的禮數(shù),也不過如此!” 賀四娘氣得跳腳:“你……你血口噴人!” 溫鸞微微一笑:“是了,我忘了,四娘子不算孫家人?!?/br> 溫鸞說完話,也不要什么儀態(tài)了,大大方方翻了個白眼,袖子一甩,走到顧溪亭身側(cè)。 才站定,耳邊就清楚地傳來了男人發(fā)沉的笑聲。 她抬眼一瞥,顧溪亭微微低頭,雖斂了笑,嘴角卻還微微勾著。 顧溪亭原本有些替溫鸞擔(dān)心。 三年孝期,她乖巧地待在家里,聽說鮮少出門。如今一出來,就碰上這么件糟心的事情,實(shí)在令人無奈。 可聽到她一開口,顧溪亭就笑了。 他的阿軟還是那副脾氣,瞧著軟乎乎好說話,骨子里卻是硬氣得很。 賀四娘惱極了,呀呀叫著,就要去抓溫鸞。孫七爺大驚失色,伸手想要去抓,才抓著袖子,就被人躲了開去。 溫鸞好在早去了顧溪亭身邊,賀四娘這頭撲過來,那頭顧溪亭已經(jīng)把人護(hù)在身后。瑞香松香也跟著一左一右,護(hù)在溫鸞兩側(cè),嘴里不忘大聲嚷嚷:“打人了!賀家娘子要打我們八娘!” 顧溪亭單手抓住賀四娘的手腕,一使勁,所有人就聽到了賀四娘“啊”一聲尖叫。 一時間,林子都靜了下來,只聽得到賀四娘疼到哭嚎的尖叫。 “疼!表叔……表叔救我!” “表叔……表叔,好疼啊……表叔……” 賀四娘跪在地上,手臂折在背后,哭得妝都花了。 “顧……顧大人……”孫七爺臉色發(fā)白,“四娘不是有意的,請你放了她……” 顧溪亭身在皇城司,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 他沒放手,冷眼對孫七爺?shù)溃骸耙蛑桥?,我這才沒用多大的勁?!?/br> “顧大人,是四娘錯了……” “賀家娘子喝醉了,在林子里哭得一塌糊涂,勞煩你送她回去好生歇著?!?/br> 梅林這邊的動靜,有丫鬟來時瞧見,匆匆忙去向主子通稟。這會兒過來,恰好聽見顧溪亭的話,再看賀四娘的模樣,嚇得趕忙上前。 又是攙又是扶,幾個丫鬟趕忙把賀四娘往林子外送。稍遠(yuǎn)點(diǎn),有幾個婆子迎面走了過來,嘴巴一張一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孫七爺這會兒回過神來,擦了把汗,對顧溪亭拱手道:“顧大人……多謝。” 顧溪亭頷首:“不必?!?/br> 孫七爺看看溫鸞,有些躊躇:“溫小娘子不如一塊回去,若是……若是等會兒問起,也好……” 溫鸞搖頭:“賀家娘子只怕不愿見我。郎君且自己過去吧?!?/br> 孫七爺猶豫了一瞬,忽的臉色一變,喪氣地低了頭。 溫鸞瞧得清楚,略有些詫異,不等想明白,發(fā)頂被人輕輕一拍。 她抬起頭,顧溪亭正看著她:“要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