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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綱吉表示很贊在線閱讀 - 第 101 章

第 101 章

    “......您可以放開我嗎?”

    綱吉抽噎著氣問,他現(xiàn)在和一只被人強硬抓著后頸皮給慣在地上的流浪貓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彭格列。”

    在他上方的男人又用那種仿佛投滿聚光燈的話劇舞臺上男主的語調(diào)和做派輕聲說道,明明那種隨時處在憂傷中宛若嘆息的調(diào)調(diào)換在其他人身上只會讓人覺得浮夸,而在他身上只會讓人感覺恰到好處,或者說男人就像是會靠在下雨天的窗邊用憂郁的眼神看著空無一人街道的流浪紳士。

    “你的死因有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愚蠢至極?!?/br>
    男人這般說到,微啞又富有磁性的低音像是在耳邊呢喃一個夸獎。

    綱吉:......

    “額......對不起?”綱吉猶豫的問。

    “......為了什么?”男人又問。

    由于被人摁在地上,綱吉看不見男人的表情,他沉吟了一會,最后還是遵循著本心,他說:“為了您,先生。”

    摁著他后頸的那只帶有黑色皮質(zhì)手套的手一下子松了力,皮革摩擦皮膚的奇異觸感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綱吉有些不自在的扭著得到了自由的脖子。

    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沉沉的嘆息。

    短短的一聲帶著太多太濃烈的情感,是現(xiàn)在的綱吉完全不會懂的色彩。

    徹底松開手的男人把他扶了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稍稍替他整理著亂成一片的領(lǐng)口。

    綱吉怯怯的看著他鴛鴦撞色一般的眼睛,小聲的問:“您的眼睛感覺好些了嗎?”

    撫平褶皺的手指一頓,男人波瀾不驚的睹了他一眼,紅色的被烙上烙印的眼睛中閃過了什么,但是綱吉看不真切。

    “死不掉?!?/br>
    男人勾起了一邊的嘴角,像是在嘲諷著什么。

    “算了,走吧?!?/br>
    男人也沒管綱吉的領(lǐng)口是不是被撫平了,或者說他壓根不在乎這個,他轉(zhuǎn)過身,被金色發(fā)扣束縛著的紫色長發(fā)擦過了綱吉的側(cè)臉,那股花香和腐爛的味道更濃烈了。

    綱吉眨了眨眼,跟了上去,并且再一次偷偷拽上了男人的衣擺,他嗅著那個味道,微妙的覺得男人像一束半腐爛的玫瑰。

    男人沒告訴他到底會去哪里,于是綱吉在心里祈禱別真的是地獄。

    他真的不太想要喝腦漿煮的味增湯。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會,在不知不覺中因為被縱容所以膽子其實大了很多的綱吉在猶豫和把自己憋死中毫不客氣選擇了前者,于是他輕聲問:“......發(fā)生了什么開心的事嗎?”

    男人的腳步一頓,綱吉直接撞上了他挺闊的背。

    捂著鼻子痛的眼淚都出來的綱吉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了男人緊緊注視著他的眼睛,那雙少見的不一樣的眼睛讓人總感覺能把靈魂吸進去。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男人問,他瞇了瞇眼睛,這個小小的動作讓綱吉感覺到了危險。

    咽著唾沫,綱吉選擇實話實說:“......感覺,您給我的感覺?!?/br>
    第二次見面男人給綱吉的感覺不一樣了。

    第一次,男人像一個太陽暴曬下迷失在沙漠之中的流浪者,滴水未進,在沉思著要不要干脆溺死于流沙之中。

    第二次,也就是現(xiàn)在,綱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他覺得男人好像活過來了。

    那個流浪者依舊處在沙漠之中,但他知道了方向,代表著綠洲的歸途就在他的前方,他的雙眼亮的驚人,他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回家的路上。

    綱吉小聲的繼續(xù)說:“感覺好像醫(yī)院里家屬收到醫(yī)生『手術(shù)成功』的通知而興奮的喜極而泣的一樣額......”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他好像反應(yīng)過來什么。

    綱吉陡然爆發(fā)出強烈的欣喜,他的雙眼在黑暗中亮的驚人,過于龐大的情感刺激的他說話開始語無倫次起來:“......他他沒事,那個前世......他活過來了是嗎??!!”

    男人突然挑了挑眉,他意味不明的說:“我有說過他死了嗎?!?/br>
    綱吉:......

    好像的確是這樣哦。

    “對不起......”他發(fā)出了丟臉的嘆息。

    他剛好垂下的腦袋只能讓他看見男人形狀姣好的嘴唇,現(xiàn)在它們微微的彎了起來,看上去是在嘲笑面前這個垂著的亂糟糟的腦袋,但好像也沒有很多的不屑的味道。

    “什么都不做就等著別人對你一錘定音的宣判嗎?!蹦腥诉@么說,抬起頭的綱吉剛好看見了男人纖長的睫毛垂下又揚起,徹徹底底露出了那雙不一樣的眼睛。

    “我永遠(yuǎn)都不會流著懦弱的眼淚,綱吉?!?/br>
    說完的男人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就走,綱吉凝視著他的背影,對于他幾乎昭然若揭的話語,他終于想明白了。

    他笑著說:“所以您找到他了,什么時候去接他回來,我能和他見一面嗎?”

    感到開心的綱吉一蹦一跳的回到了男人身后的位置一連串問出了很多的問題。

    男人感到不滿的看著他,臉上似乎寫著『這個被寵壞的小鬼不知道自己很煩人嗎』。

    綱吉:......

    他最后干巴巴吐出一句:“那您記得要保護好身體,我認(rèn)為他看見您還是希望您全手全腳的......至少。”

    男人睨了他一眼,身高差造成的威懾加倍,綱吉癟著嘴苦哈哈的跟在身后不敢說話。

    “不論多少次,我都會從輪回的盡頭歸來?!蹦腥诉@么說著,他頓了一會,后一句話像是從喉嚨里涌上來的嘆息,“......在奪取他的身體之前?!?/br>
    綱吉:???

    剛剛是不是有什么很恐怖的話被說了出來?

    他看著男人瞬間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該被銀手銬銬走的可疑分子。

    也該慶幸剛好男人轉(zhuǎn)過了頭沒看到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反而是男人開了口:“為什么這么高興?”

    綱吉咽了口唾沫,輕聲說:

    “因為您可以和他見面了......?”

    “這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沒有關(guān)系我就不能替您高興了嗎......?”

    綱吉無辜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為什么『沒關(guān)系』和『不能高興』之間有沖突。

    男人無法忍受的撇了他一眼,再次深沉的嘆息了一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摁住了太陽xue,剛好擋住了他的眼睛,也讓綱吉看不見他大半的表情。

    “......該死的,我就是討厭你這一點?!彼偷偷陌l(fā)出了無法忍受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綱吉:......

    他做了一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貌似緩過來的男人沒有再看綱吉的臉,他大步埋頭向前走著,如同在和誰較著氣。

    沒辦法只能跟上的綱吉也失去了開口的興致,兩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他說:“到了?!?/br>
    差點又撞到他背的綱吉連忙抬起了頭,他的瞳孔放大又縮小,血液開始倒流。

    他看到了沢田宅。

    “為什么不進去?”男人抱著臂,靠在寫著沢田門牌的墻壁上。

    綱吉才發(fā)現(xiàn)有光亮了起來,數(shù)不盡的光暈以這個沢田宅和他們?yōu)橹行模蛑闹苎杆俚臄U散著,這片黑暗正在一點一點被剝離,熟悉的樣貌流露了出來。

    周遭的景象太過熟悉,以至于綱吉起了膽怯,他凝視著這片宅子,咽著唾沫,畏畏縮縮的問:“......這、這真能進去?”

    男人貌似困惑的皺起了眉,光從上而下讓屋檐的陰影落在了男人的眉眼之中。

    “你家你不認(rèn)識?”

    看得出來他是真切實意的困惑著。

    綱吉:......

    他在瞬間有點想哭但好在忍住了,他耐著性子問:“為什么是我家呢?”

    “你家你真不認(rèn)識?”

    男人的表情似乎變成了混雜著一分擔(dān)憂九分憐憫的復(fù)雜。

    綱吉:......

    “如果這個真是我家的話......”綱吉深呼吸了一下,“那為什么現(xiàn)在周圍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男人用手托著下巴,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他說:“真真假假有時候不用那么分得清?!?/br>
    這是什么可以忽視的事嗎?。。?!

    綱吉氣的頭發(fā)差點炸了起來。

    男人看著他姿態(tài)優(yōu)雅的聳了聳肩,然后推開沢田宅的第一扇大門,走了進去。

    “跟上?!?/br>
    “喂!等一下??!”

    不敢一個人的綱吉咬著牙還是沖了進去。

    這個至少名義上像他家的地方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個房子也許真的是他的家,綱吉突然這么想著。

    無論是布局,還是小物件的擺放位置,綱吉甚至從沙發(fā)的靠墊下翻出了他走之前藏起來的遙控器,窗臺上的薄荷盆栽散發(fā)著熟悉的夏季的氣味,綱吉偷摸摸湊了上去,他果不其然在里面看見了草莓軟糖的包裝紙,還不止一個,看來某人是個慣犯。

    “還在浪費什么時間?!蹦腥苏驹谀畴A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來了?!本V吉輕輕的回答了一聲,做完把窗簾后的一金一紅的游戲手柄藏到抽屜里,掉在沙發(fā)下的小毯子扔上來等一系列動作后他輕手輕腳如同做賊一樣跟在了男人身后。

    正當(dāng)他踏上了第三階臺階時,鬼使神差的,他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

    時間指向了約莫四點。

    于是他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他看到了黃昏獨特的光。

    下午四點了,一天將要過去了。

    綱吉突然在心臟處感受到了一種心悸的恐慌,他看著那時鐘,看著滴滴答答不斷循環(huán)向前走的秒針,心中未知的恐慌正在加劇。

    握緊的手只握住了胸口的布料,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東西從指縫流出去了。

    綱吉突然很想他的mama。

    他小聲的抽噎著氣,知道了時間后他轉(zhuǎn)頭看向了廚房的方向,隔著合上的磨砂玻璃,他果然看見了奈奈靠著料理臺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的mama輕哼著歌,被玻璃模糊成色塊的身影混著黃昏的光一同進入了綱吉的瞳孔中。

    綱吉嘴里嘀咕了一句“抱歉”,他轉(zhuǎn)身就要向著廚房跑去,他的左腳正要踏上下方的第二階臺階。

    有人拉住了他。

    被強硬握著手臂的綱吉錯愕的回過頭,他維持著一腳踏空的姿勢,看到了男人皺著的眉頭,還有那雙異色的眼睛。

    黑色皮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綱吉被人不著痕跡的、強硬的拖回了原位。

    “我不建議你那樣做?!?/br>
    他看著綱吉的眼睛輕聲說道。

    綱吉覺得他的心悸感更強烈了,他好像掉進了深海的漩渦里,在漆黑的漩渦中心,他看到了一雙被神秘包裹的眼睛。

    里面永遠(yuǎn)都是讓他感到恐慌的意味不明。

    “......我,我該怎么做?”

    茫然無措的綱吉沒發(fā)現(xiàn)自己反手握上了對方的手臂,他害怕的急切地問。

    垂眸的男人約莫是注意到了,他稍稍放任了綱吉的失禮,他或許是回答綱吉現(xiàn)在的問題,也可能是回答綱吉自己都不知曉的背后的深意。

    他說:“別回頭。”

    默然跟著男人上了樓梯的綱吉一直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并且在關(guān)上門后終于能夠喘息。

    等等。

    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盲點。

    這個男人為什么知道他的房間?還一副在自己家一樣的理直氣壯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來?

    看著男人悠閑的靠在他的床頭翹著二郎腿,綱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至少把鞋脫了行嗎......

    “你的房間還真亂?!弊哉f自話翻著鬼知道從哪來的卷子的男人這么評判了一句。

    那張卷子上,赫然用紅筆寫著飄逸的0的字樣。

    綱吉:......

    “說真的,這種分?jǐn)?shù)你到底是怎么考出來的,我一直很好奇?!狈畔戮碜拥哪腥丝粗V吉紅了又白的臉,嘴角眉梢都有著興味。

    綱吉無比深沉的回答:“......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深思熟慮后的答案?!?/br>
    男人又看了一眼卷子上鮮紅的0,他“呵”了一聲。

    綱吉:......

    就在這么大眼瞪小眼一個站一個躺后,男人忍不住了,他奇怪的看著綱吉,問:“你就這么傻站著嗎?”

    “我該做什么嗎?”綱吉疑惑的反問。

    這下男人是真的皺眉了,他沉吟著盯了綱吉好一會,說:“不是你想要來這的嗎?”

    綱吉:?

    他真傻了。

    “我沒說過???”

    “不。”男人語氣篤定,“這是你最想來的地方?!?/br>
    “我......”綱吉突然一愣,他魔怔一般盯著床底。

    “......那大概就是了。”

    他小聲呢喃著。

    “什么?”

    綱吉蹲在地上,控制著緊張到顫抖的手伸向了床底,,他一抬頭剛好就能看見男人的眼睛,現(xiàn)在他們正面靠的極近,綱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能習(xí)慣那種盛開與腐爛并存的味道了。

    “翻盤的資本。”

    綱吉擲地有聲的回答。

    他打開了箱子,全神貫注以至于沒注意到男人不知何時翻身下床蹲在了他的旁邊,饒有興致看著里面零零碎碎的東西,再看到一大片在他眼里極為惹眼的紅色晶體時他挑了挑眉,綱吉永遠(yuǎn)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慢慢松了口氣。

    腳步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激動汗毛都炸起的綱吉頭暈眼花一頭栽了下去,“該該該怎么辦??!!”爬都沒有爬起的綱吉下意識問著。

    在他眼睛能看清之后他看到了男人干脆利落翻窗而下的身影,那飄飛的衣擺就從他眼前劃過。

    綱吉:......

    等等我?。〔粚?!

    綱吉的眼神一凝,隨后又變成了欲哭無淚。

    為什么你這么熟練?。。。。?!

    他無奈的學(xué)著男人的姿勢一樣跳了下去,但是很可惜沒有絲毫的帥氣,因為撞到了窗框,他一頭滾了下去。

    “誒?”

    奈奈錯愕的看著飄飛的窗簾。

    “......小綱的聲音是錯覺嗎?”

    “怎么出門前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房間呢?”

    奈奈叉著腰,無奈的看著那個被打開了的箱子。

    走過去正要幫不靠譜的兒子整理時她的神情一怔,隨后慢慢變成了莞爾一笑。

    “......原來都在這里呀?!彼÷暤泥止局斐鋈サ闹讣饴吝^了里面做工精良的小兵人,北歐風(fēng)的小毯子,印第安風(fēng)格的時鐘......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看得出來是精心搜集的名為父親的男人贈送的禮物。

    “一,二,三......”奈奈的手指梳理著最角落被疊放整齊的明信片,年份最久的邊角已經(jīng)帶上了黃。

    “......九?!?/br>
    “都第九年了啊?!蹦文瓮现掳透袊@著,然后她瞇著眼睛笑了起來,這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的小女孩。

    “不知道第十年會不會有好事發(fā)生呢......啊,家里那么多孩子等親愛的回來一定要辦一個宴會才好。”

    瞇著眼笑的溫柔的奈奈正準(zhǔn)備替兒子合上百寶箱,她卻突然看到了什么。

    看著手中千瘡百孔的小匣子,奈奈無奈的想她丟三落四的寶貝又把東西亂扔。

    正準(zhǔn)備放回去時她意外的看著百寶箱里的“新寵”,一條嶄新的毛巾里裹著的紅色碎晶體。

    對比匣子上的痕跡還有晶體的大小,奈奈挑起了眉。

    奈奈突然回想起綱吉小時候連路都不會走時他們一家三口在鋪著泡沫墊的地板上玩拼圖的時光。

    雖然是名義上的親子互動但是當(dāng)事人只會留著口水搗亂,這讓家光不得不一手阻止著兒子,另一只手把拼圖從嘴里扣出來后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拼在何處。

    這時候身材高大的家光會故意摟著兒子哭喪著個臉慘兮兮的看著奈奈,奈奈捂著嘴就著暖色的頂光輕笑著只接過拼圖而不是兒子,接著在兒子的哭聲和丈夫焦頭爛額的安慰聲中她笑著......拼完了一千塊的拼圖。

    一片一片把晶體填進匣子里的奈奈有些驕傲的想手里的事物太過簡單,這讓她很快就完工了,滿意的看著手中渾然一體的金與紅的匣子,奈奈輕柔的把它放回了箱子里。

    她合上了木質(zhì)的箱子,頗沉的分量讓它回到床底有些許艱難。

    “好啦,孩子們快要回來了,大餐大餐......”

    伸著懶腰覺得自己玩的開心的奈奈高興的走出了房間,就在她關(guān)上門的下一秒,光從床底滲透了出來。

    只有無風(fēng)自動的空白漫畫書注視到了一切。

    ......

    他凝視著自己的手掌。

    寬厚的掌心中滿是老繭,指節(jié)寬大,指甲極短,這一看就是一雙屬于戰(zhàn)士的手。

    但這并不是讓他疑惑的原因。

    他下意識握緊了拳。

    指甲嵌進了rou里在掌心留下了彎彎的痕跡,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皮膚的溫?zé)?,以及皮下血液的流動?/br>
    他好像再一次活過來了。

    并不能說是“活”,真正的他早已死去,為了某種目的而降臨人世的只是他的靈魂,他短暫得到又失去了被賦予的rou/體。

    而現(xiàn)在,他好像再一次擁有了血與骨的rou/體。

    強烈的、被某種沖動驅(qū)使的富有節(jié)奏的聲音敲擊著他的耳膜,與著血夜在奔涌的聲音混合,那聲音聽的他忍不住震顫。

    手掌撫上了心臟處,感受著掌下的強烈的跳動,他似乎感受到了光的脈沖。

    他在胸腔的洞穿傷消失了,或者說被什么填滿了,而填滿它的就是那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有另一股心臟的跳動一同出現(xiàn)在了他的掌心下,比他的稍弱卻也更輕快,像是啼著歌的幼鳥。

    他默默閉上了眼,在黑暗的眼瞼中他看到了火焰的動向,最為明亮、澄澈的金紅火焰似乎把他和誰的靈魂鏈接到了一起。

    那是一種觸及靈魂的親近感。

    他突然睜開了眼,眼中的血紅開始褪去,萬千的光華再一次重新回到他的眼睛里,就連眼下的淚痣都似乎沾著光。

    他看著面前那個被怨恨填滿的男人,他身前不忍卻毫無辦法的金發(fā)少女,凄慘摟著妻子的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以及那個輕飄飄扔下一張紙的雙目永遠(yuǎn)在看著遙不可及之處的黑發(fā)男人,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暫停。

    每個人被定格在了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情緒。

    他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個過去。

    他突然覺得這個糾纏了他不知多久把他困在這里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心念一動,他輕笑著看著手中出現(xiàn)的破魔的紅薔薇與必滅的黃薔薇,意識深處的兩把魔劍也在回應(yīng)著他。

    他轉(zhuǎn)身就走。

    這里的一切都將被他留在過去,他會向前,一直向前。

    直至趕到他的身邊。

    ......

    “嗷嗚———”

    綱吉呲牙咧嘴揉著摔疼的屁股。

    他只是從房間里跳了出來,落地又變成了詭異的黑暗一片,只是不見了那個神秘男人的身影,就好像那個如同幽靈一樣來幽靈一樣去的男人只是他的夢中碎片。

    綱吉認(rèn)為他是去找那個重要的人了,并且由衷的希望他們能夠見面。

    他的眼前又是黑暗一片,深不可測的讓他開始了恐慌,『一個人』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就讓綱吉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光的粒子。

    它像是螢火蟲一樣吸引了綱吉的全部視線,也驅(qū)散了他大半的恐慌。

    帶著些許的熟悉感,綱吉下意識跟著它走了起來。

    “......嗨?”

    綱吉尷尬的打著招呼,并且悄悄松了口氣。

    他知道熟悉感哪來的了,原來那是游動的生命。

    他再一次來到了光之河畔,又一次見識到了無數(shù)游動的生命。

    “又見面了?!?/br>
    那個銀發(fā)的男人帶著微微的笑意,在河的另一邊沖綱吉輕輕頷首著。

    “這次又想要送給誰呢?”他看著綱吉用指尖輕觸著蟲,露出的綠色的眼睛帶著淺笑,他輕笑著問。

    綱吉:......

    “我在許愿?!本V吉一臉深沉的突然說。

    “雖然那個人很惡劣看著像該被銬走的嫌犯,但我希望他能一路順風(fēng)找到他想要的?!本V吉無比真誠的說。

    對岸的男人綠色的發(fā)亮的眼睛里有著錯愕和不解,但還是笑著解釋:“這可不是什么心想事成的許愿機器啊?!?/br>
    “我知道?!本V吉點頭,“所以我也只是什么都不做光靠想而已?!?/br>
    男人一愣的看著他,而后爽朗的笑了起來。

    他拍了拍褲腿站了起來,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粗V吉,他說:“該回去了,現(xiàn)在的你不應(yīng)該呆在這里。”

    綱吉苦著臉問:“那我該去哪呢?”

    男人歪了歪頭,他說:“你后面那人不是來接你的嗎?”

    綱吉:......

    有人?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恐怖片的即視感,閉著眼顫巍巍轉(zhuǎn)過頭去,在他眼睛剛敢睜開一條縫時,他先是聽見了聲音。

    “感謝閣下,我正要帶著殿下離開這里?!?/br>
    綱吉:?

    他急忙抬起頭,然后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琥珀色眼睛,金色的光暈流轉(zhuǎn)印刻在他的眼瞳里,眼下的淚痣在閃閃發(fā)亮著。

    無數(shù)的、游動的、屬于生命散發(fā)的光的粒子不斷漂浮過他們身邊,綱吉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身著嶄新軟甲的男人。

    “......你你你、你是??”

    哆嗦的綱吉差點咬到了他的舌頭,他含糊著,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容貌像是用光輝鑄成,額前垂下的一縷發(fā)絲不斷擦過他的眼下淚痣,他在這片游動的光的粒子中面對著綱吉,緩緩單膝下跪了起來。

    “菲奧納騎士團,迪盧木多.奧迪納,作為騎士,以此身全心全意為您效勞。”

    單膝跪地的男人左手扶著胸口,他微俯著身,眼神卻注視著面前的少年,柔和卻堅定的像是在注視一顆星星。

    他看著綱吉,柔和的眼角眉梢把全身護甲鋒利的攻擊感融化的一干二凈,他像湖面泛起波瀾的眼睛就宛如一個在時間長河中流浪了數(shù)載的旅人,而今,他終于來到了心之所向身旁。

    男人輕柔的,帶著無限悵惘的輕嘆道:“我終于來到您的身邊了,綱吉殿下?!?/br>
    綱吉:......

    他傻了,而且他還聽見了對岸那里咽唾沫被嗆到的聲音。

    ......

    失落的如同淋著雨的戈薇恍惚的看著遙遠(yuǎn)的天際,她的耳邊一直回蕩著珊瑚悲慟的哭嚎。

    驀然的,她看到漆黑一片的天際升起了第一道曙光。

    怔怔的感受著光淋在臉上觸感的戈薇顫抖的呼出了一口氣。

    天亮了。

    戈薇突然聽到了身邊犬夜叉急促的呼吸,還有些微衣料摩擦的碎聲。

    被某種翻涌而起的激烈情感襲擊的戈薇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頭去,他看到了綱吉那雙完全不輸于天際曙光的眼睛。

    戈薇恍惚的發(fā)現(xiàn)自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天空。

    “戈薇jiejie......”

    綱吉輕輕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與此同時戈薇發(fā)現(xiàn)了珊瑚的哭嚎變成了喜極而泣的哽咽,她用余光看過去,看到了在光下?lián)肀г谝黄鸬慕愕軆伞?/br>
    戈薇看到了犬夜叉終于亮起來的眼睛,她終于脫力一般摔倒在地上。

    不過綱吉和犬夜叉同時扶住了她。

    “戈薇jiejie......”急促喘息著的綱吉伸出他的手來,因為太過用力,他維持著握拳的姿勢不斷顫抖。

    大腦已經(jīng)木然的戈薇下意識幫他打開著手掌,因為用力過度,綱吉的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僵硬,戈薇只能一根一根用著力掰開。

    她不可信的看著綱吉攤開的掌心。

    “戈薇jiejie?!?/br>
    綱吉用力把最后的一片四魂之玉碎片塞進戈薇的掌心里,他看著戈薇極速抖動著光影的顫抖的眼睛,他啞著嗓子卻笑著說:

    “翻盤的資本,我?guī)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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