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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知道舒云章答應照顧他,到底是不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他很麻煩,非常麻煩。 沈在十五歲那年,年級上舉辦了一場足球賽,他是文科班的學生,班里男生很少,組織起一個隊伍之后只剩沈在。 場上有人受了傷不能再踢,大家讓沈在去做替補,沈在不去,在教學樓的廁所里躲了一個下午。 因為人不夠,他所在的班級最后棄了權,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其中有個男生氣不過,指著沈在罵:“他媽的,你是不是有病???” 沈在多想說:是的,我有病。 他討厭自己的程度,不小于當場任何一個憤怒的人。 因為他是一名回避型人格障礙患者,他有病,還病得厲害。 第2章 “抱緊一點?!?/br> 沈在在浴室里睡著了。 他被舒云章抱在懷里的時候困意就已很深,只模糊地記得進浴室前舒云章額外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大概是不要泡澡,早點出來之類的。為了讓舒云章不討厭自己,沈在很聽話,快速洗了淋浴換好睡衣,還站在洗手臺前刷了牙。 他有記憶的最后一個動作,是想去拿一塊毛巾。 毛巾架在馬桶旁邊,沈在是因為腳下沒站穩(wěn),才一晃坐在了馬桶上。 馬桶蓋被浴室中升起的溫熱水霧覆蓋著,讓沈在想起在ktv里全身的疲憊。 沈復又騙他,強行融入一個集體的感覺非常糟糕。 沈在原本是不會喝酒的,但他不認識什么人,在場沒有朋友。沈在發(fā)現(xiàn)只要他接過別人遞來的酒,那人就會和他說上幾句話,讓他能達到這一次來的目的:嘗試參與社交。 后來真的有人和沈在做自我介紹,沈在的微信里也多了幾個新的好友,但沈在不怎么覺得開心。 他喝得很醉,腦子不清醒,昏昏欲睡,全身發(fā)軟。 沈在在浴室里的第三十分鐘,舒云章過來敲門。 沈在短暫醒過來,但是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接下來舒云章開始喊他的名字,沈在想應,嗓子卻啞得發(fā)疼,等他覺得能有聲音時,舒云章已經(jīng)推門進來了。 沈在遲緩地看向門邊,舒云章難得表現(xiàn)出很失控的樣子,臭著臉腳步很快地走過來握住沈在一條手臂,生硬地問他:“你在干什么?” “就……”沈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睡覺啊?!?/br> 他一邊說,臉上還一邊笑著,像是跟舒云章賣乖,讓舒云章不要批評他一樣。 但舒云章從來不做批評沈在這樣的事情,永遠都在鼓勵他說他很棒。 舒云章沒忍住也笑了一下,緊張的氣氛忽然緩和了。 “我真的,拿你沒辦法,”舒云章很慢地嘆了一口氣,又問他,“能站起來嗎?” 沈在仰著臉看了他一會兒,浴室的燈被舒云章?lián)踝『芏?,他的臉在陰影里,五官顯得更加立體。 “不太能。”沈在緩緩地搖頭,像鐘擺來回過了兩次那樣慢。 “哦?!笔嬖普聸]有表情地回答他,雙手握住他腋下的位置,很輕松地將沈在提起來,沈在圈住他的脖子,雙腿下意識掛在舒云章腰間。 舒云章扶住他的后腰和腿,低聲說:“抱緊一點?!?/br> 沈在合理懷疑舒云章晚上也喝酒了,他說話的時候離得很近,呼吸灑在沈在脖子的位置,給沈在一種帶著酒精的感覺,讓他那一小塊皮膚酥麻得像跟著自己醉了一樣。 舒云章不知什么時候也去洗了個澡,身上和沈在相同款式的睡衣柔軟舒適。浴室外溫度低了一些,沈在把舒云章抱緊,側頭將臉貼上他的衣服,在舒云章開門、手臂牽著肩膀動時偷偷蹭了蹭。 整個公寓只有三間房,其中有一間是書房,剩下兩間挨在一起,靠里面的是舒云章為沈在準備的。 公寓的整體風格偏向簡約冷淡,而沈在的房間卻顯得非常溫暖。 床墊得厚厚的,被子蓬松,腳下還鋪了米色地毯,墻壁被刷成了淺藍色。 舒云章將沈在抱得很穩(wěn),小心又妥當?shù)匕阉胚M柔軟的被窩里,為他拉高被子。 “哥哥?!鄙蛟趩舅宦暎プ∷氖种?,眼睛里水光粼粼。 “睡吧?!笔嬖普抡f。 沈在很困難地放開他的手,上下眼睫毛觸碰的時間變長。 舒云章手指很長,因為瘦且骨節(jié)分明,和他相扣的時候并沒有很舒適的觸感,這種感覺一直帶到沈在的夢里,讓他想到親眼看到舒云章這雙手的那天。 沈復第一次帶沈在去見舒云章,沈在精神很差。 頭一天晚上沈在完全沒有休息好,一閉眼腦海里就是舒云章的那張臉,夢里還有他喝東西的樣子和說話的聲音,醒過來時全身都燙著。 他撲在床上靜了很久,直到沈復來叫他吃早餐。 餐桌上很安靜,沈在拿起碟子里的面包咬了一口,仔細地咀嚼著。 這時手邊的電話響起起來,鈴聲突兀地鉆出,沈在像被嚇到一樣抖了一下,在沈復的注目下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父親沈方成的名字。 沈在又看了沈復一眼,沈復已經(jīng)將手伸了過來,問他:“需要幫忙嗎?” 沈在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又過了幾秒鐘才接起電話。 “喂?爸爸?!?/br> 沈在父親沈方成和母親夏雪楠因為工作原因出差,沒有辦法陪沈在去報道,只好讓沈復帶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