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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在的手縮在袖子里,不輕不重地打在舒云章的腰側(cè)。 “你在笑我。” “我沒有,”舒云章握著他的手臂將人牽進懷里,“以后離家出走要和家長說一聲?!?/br> 沈在不說話,腦袋在舒云章的肩頭慢慢地蹭。 “說你呢,有聽到嗎?” 沈在搖頭。 “我好多事情做不好……” “嗯?!笔嬖普履罅四笊蛟诘暮箢i,淡淡地應(yīng)聲。 “明明答應(yīng)了別人還是做不到……我、我是不是應(yīng)該誠實地告訴他們我是什么樣的人?讓他們別對我有什么……”沈在皺了一下眉,不知道這個詞是否合適,“期待?!?/br> “你是什么樣的人???”舒云章?lián)碇稽c一點想著。 “剛來的時候你肯定怕我,膽子小得要命。” “我很兇嗎?”舒云章停了停,好像認真反思了起來。 沈在抱緊舒云章,用鼻尖去蹭他的脖子。 好涼。 但沈在身上是暖的。 “你沒有。”沈在貼了貼舒云章的耳朵。 “總是跟我撒嬌?!笔嬖普掠终f。 “讓你討厭了嗎?”沈在把頭埋在他的肩窩里,聲音悶得快要聽不見。 “今天又多了一條,”舒云章嘆了一口氣,“小騙子?!?/br> “我還以為……”沈在有些難以啟齒,但這樣的感覺在他心中揮之不去,他會害怕,“我差點以為你不要我了?!?/br> 好像因為沈在的這句話,舒云章想了一些事情,隔了一段讓沈在萬分緊張的時間,才終于說:“不可能,舍不得?!?/br> “對不起,”沈在自覺認錯,“罵我吧?!?/br> “舍不得?!笔嬖普?lián)Я藫蛟诘难?,不理會他無理取鬧的要求。 “沒有人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舒云章說,“我每次交畢業(yè)論文都被導師罵的狗血淋頭,剛實習的時候,上司說我看著學歷高,其實屁用沒有?!?/br> “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我自己拿了一提酒,開著車去海邊喝了一晚上,煙頭塞了一個煙灰缸,你哥給我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我一個都沒接?!?/br> 沈在想到一個很孤獨的舒云章的背影,不安且難過地看著他。 “這些是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的事情,你需要自己想一想,沒什么值得向我道歉的,”舒云章拍拍他的后背,“今天哭夠沒,哭夠了可以回家了嗎?” 沈在黏黏糊糊牽著舒云章的手,一點點手指從衣袖里探出來。“有好吃的嗎?” “餓了才知道回來?!笔嬖普滦χ罅艘话阉谋羌?。 沈在見過舒云章工作時的樣子。 嚴謹專業(yè),說一不二的強勢。 沈在從未想過能得到他的包容和耐心。 他常年覺得自己的心臟像一粒小小的雪花,而舒云章是從不知道哪處缺口流進來的細小春.水,溫暖而意外。 電梯還停在一樓,打開門,里面空無一人,安安靜靜。 沈在站在舒云章身邊,肩膀倚靠著他的手臂,說了一時興起的話:“我希望可以成為你的浪花?!?/br> 他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水珠,像晚會上從天而降的小亮片。 “那我希望你是小的那種?!笔嬖普聫耐馓卓诖锬贸鲆粡埐徒砑?,面對著沈在仔細地給他擦臉。 因為剛剛在冷風里哭過,加上沈在皮膚敏感,他的眼睛紅得嚇人,眼尾、鼻尖和嘴唇都跟染了色似的,還有些不易察覺的腫。 舒云章手上動作很輕,沈在抓著他的衣服兩側(cè),雙眼微閉。 曾經(jīng)他去海邊的那一晚,看到了潮漲潮落。 那些白色的大朵的浪花兇猛地拍上來,又落魄地退回去。 最美的是旁邊細小的水沫。 舒云章看到在它們身上看到日出的火紅顏色。 “為什么?”沈在問。 “因為像你?!笔嬖普聸]有多說,把用過的紙巾揉成一團,被沈在接到手里玩兒。 到了不知道幾層,電梯停了下來,發(fā)出“?!钡拈_門聲,沈在還以為是到了,手剛剛松開便聽到兩個人的說話聲。 進來的是兩個年輕女生。 舒云章身材高大,幾乎擋住了沈在,從她們的角度只能看到沈在羽絨服的下擺和被黑色休閑褲包裹的小腿。 沈在碰了一下舒云章的手,舒云章便放了他,轉(zhuǎn)過身來往沈在身前站了一些,又將他大部分遮住。 女生們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但沒有說什么。 電梯繼續(xù)上升,沈在將額頭抵在舒云章的后背上,覺得力氣用盡,大腦缺氧。 電梯停下的時候舒云章晃了晃沈在的手,同他說:“到了?!?/br> 舒云章真的為他準備了晚餐。 一推門沈在便聞到了香味。舒云章和他一起去洗了手,洗手液是新買的柑橘味。 泡沫覆蓋了沈在整個手背,他在洗手臺前的燈下攤開手心。 “不是餓了嗎?”舒云章用沾著沫的指尖碰了碰沈在的臉,被他閉著眼躲了一下。 “你好討厭。”沈在一面說一面打開水,簡簡單單洗掉了泡沫,又對著鏡子抹干凈臉上的東西。 舒云章這時才伸手到水下,弓著身子卻抬起頭來看向鏡子中的沈在。 動作頓住,手上溫熱的水迅速變涼滑進水池中,沈在看著舒云章眼神變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