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在還是有點怕，沒有拉舒云章的手或者衣角，但緊緊貼著他的后背。

    拉開醫(yī)生面前的椅子，舒云章握著沈在的手臂將他帶到自己身前，讓他坐了進(jìn)去。

    醫(yī)生沒有望著沈在，只是垂頭看手里的幾張白紙。

    座椅柔軟舒適，但沈在沒有怎么注意。他的雙手在桌下不安地相扣，身體微微向舒云章在的方向傾斜。

    “你好，我姓嚴(yán)，叫我嚴(yán)醫(yī)生就可以。我們這次只是完成一些量表，不需要太緊張。”醫(yī)生說著，將幾張紙推向沈在。

    這并不是沈在第一次做量表，他與它們相互熟悉。

    房間安靜，空調(diào)溫度適宜，圓珠筆墨水流暢，沈在獨自完成了上千個問題，在門外的小房間里見到了瞇著眼睛靠在沙發(fā)上的舒云章。

    沈在開門很輕，他知道為了請到這個下午的假，舒云章昨晚熬夜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他騙他說他要睡了，其實是等沈在睡了之后再回書房，繼續(xù)看冗雜的郵件。

    沈在夜里醒了去廚房找水喝，看到了門縫里露出的一線燈光。

    他為舒云章熱了一杯牛奶，突然改變作息會導(dǎo)致失眠，沈在希望舒云章能在今晚剩下不多的時間里睡得好些。

    推開門時舒云章沒有立刻從電腦面前抬起頭來，他眉頭緊皺著，大概是遇到了麻煩的問題，等門再次合上，沈在才聽到舒云章微微驚訝的聲音：“還沒睡？”

    “醒了，出來喝水的?！鄙蛟诎延行C手的牛奶放在桌上，沒有離舒云章手邊很近。

    “還要冷一會兒?！鄙蛟谟终f。

    “謝謝，”舒云章揉了揉鼻梁，發(fā)紅的眼睛看向沈在，催他，“快去睡了?！?/br>
    沈在沒聽，走到舒云章身邊，問：“還有多少??？”

    舒云章聽出了他的內(nèi)疚，朝沈在伸出手，沈在便上前一些握住他。

    好像舒云章是想說“沒有多少了”這類的敷衍的話，但沈在和他對視了幾秒，心疼地?fù)崃藫崴拿碱^，舒云章便抬手合了筆記本。

    “算了，不做了，睡覺?！?/br>
    后來沈在去了舒云章房間，關(guān)燈之后還拉著他的衣角問：“要是不做的話會損失多少錢?。俊?/br>
    舒云章聽得笑了，逗他：“也就你一個星期的飯錢吧?！?/br>
    “哦，”沈在聽起來好像舒了一口氣，“我吃得不太多?！?/br>
    舒云章問他“想什么呢”，把沈在的頭摁進(jìn)自己懷里便睡了。

    可能是因為沈在沒有喝牛奶的緣故，他睡前有些失眠，閉著眼在想自己平時都吃了些什么。

    他發(fā)現(xiàn)，雖然吃得少，但每一種好像都很貴。

    下次要讓沈復(fù)多拿一點生活費。

    舒云章沒有要醒來的征兆，沈在便在另外一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他沒有看手機(jī)，或者想要怎么找些別的事情做，而是靜靜地看著舒云章。

    聽沈復(fù)說，舒云章是他的發(fā)小，兩人基本上一起長大。

    那么舒云章是不是見過小時候的自己？

    在沈在還很小很輕的時候，舒云章會不會抱過他，讓可能還說不太清楚話的小孩子也叫他哥哥。

    他會不會在心里說了千遍萬遍。

    也許沈在也會和舒云章一起長大。

    沈復(fù)偶爾提起的他們的中學(xué)生活里會多一個不怎么說話，也沒有太多存在感的小孩。

    接他放學(xué)會耽誤他們?nèi)ゾW(wǎng)吧的計劃，或許他們會因為疏于照顧沈在而被家長責(zé)怪。

    沈在會擁有兩份疼愛，可以在吃棒棒糖的同時嘗到汽水——那些被獎勵給極少數(shù)人的“奢侈”的東西，由于沈在不愛說話而總是得不到。

    好吧，或許沈復(fù)和舒云章都不會太痛快地給他買。

    因為這些是他們眼里對小孩健康不太好的東西。

    門鎖響了一聲，一個護(hù)士走進(jìn)來，沈在看到舒云章眼皮微動，已經(jīng)醒了。

    “結(jié)果出來之后我們會通知您并為您安排好就診時間?！弊o(hù)士對沈在說。

    沈在說“好的”，她便離開了。

    “多久出來的？”舒云章問。

    他解釋說有點困了，聲音沙啞。

    “沒多久，”沈在站起來，有些急切地拉他，“回家吧，你好好睡一覺。”

    舒云章由他拉著走了一截兒，像滿足小孩的心愿一樣，待沈在好像累了，才反手握住他。

    “走吧。”

    到了地下車庫，沈在連安全帶都系好了，舒云章雙手搭著方向盤，接了個一分鐘不到的電話，問他：“大學(xué)同學(xué)聚會，有人生日請客，去嗎？”

    舒云章這么問他，沈在知道他大概不得不去了。

    “去吧，”沈在體諒地說，“想去的，吃好吃的。”

    舒云章頓了一下，刮了刮沈在的鼻梁。

    “跟著我?！?/br>
    這對沈在來說是一個不需要多余提醒的習(xí)慣。

    舒云章帶他去到的餐廳裝潢華麗，服務(wù)生將他們帶上樓，走廊上的小露臺中，沈在先看到了尹綾。

    大約是才從暖氣房中出來，尹綾將大衣披在身上，剛剛放下握在耳邊的手機(jī)。

    沈在碰了碰舒云章的手臂，舒云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尹綾也發(fā)現(xiàn)他們了。

    “你總算來了，周子來念叨好久了?！币c走上來，表情有些許責(zé)怪地對舒云章說。

    “讓他等會兒，沒事兒?！笔嬖普虏辉趺丛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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