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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截枝條掉落在地,祝余愣了片刻,慌亂地把窗戶重重一關。 “砰!” 這聲比較大,祝欽在客廳都聽到了:“小余?” 祝余把窗簾猛地一拉,大步跑去上床把自己裹進被子里。 很快,祝欽敲了敲他的房門:“怎么了?” “沒事…”祝余用手掌壓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我睡了?!?/br> - “你們好,我是奧數初級班的祝余…” “大家好,我是南淮一小的祝余…” “老師同學們好,我是初一一班的祝余…” “評委老師好,我是06號參賽選手祝余…” 奶里奶氣的祝余,稍微高一點的祝余,長大之后的祝余。 他們像是排著隊一樣,不停地作著自我介紹。 祝余被尉霞帶去各種培訓班,參加無數場比賽。 每一次被推去眾人的目光之下,他都要認認真真地重復著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祝余?!?/br> “我是祝余?!?/br> “祝余?!?/br> 是優(yōu)秀的、禮貌的、令人喜歡的,祝余。 傅辭洲:“?!??又是你!” 王應:“祝余,哦~咱們的年級第一?!?/br> 老陳:“咱們班的祝余這次又拿了個獎” 褚瑤:“我喜歡你,祝余。” “呼——” 祝余猛地睜開眼睛,整個人從夢中驚醒。 冷汗?jié)裢噶怂乃拢~前鼻翼處都滿是汗珠。 他隨手捋了把自己的劉海,屈起雙膝把臉埋進手心。 腦子里亂糟糟的什么都有,率先跳出來的是昨晚背過的演講稿。 “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祝余?!?/br> “我今天在國旗下演講的題目是《奏響青春之歌》…” “叮鈴鈴——” 鬧鐘在此刻響起,祝余思路被中途打斷。 他像是又一次被驚醒一般長長舒了口氣,拿過桌上的手機把鬧鐘關閉。 掀被下床,他看著深色的窗簾,猶豫片刻把它拉開。 窗外的白蘭已經不在了,不止是枝葉不在,是連盆帶樹全都不在了。 祝欽又敲了敲他的房間:“小余,起床了?!?/br> 祝余應了一聲:“來了?!?/br> - 雙休過后的星期一是高二組負責的升旗儀式,他們要提前二十分鐘到校打掃衛(wèi)生開始準備。 祝余趴在走廊的護欄上啃飯團念稿,一張多災多難的稿子被他折的皺皺巴巴。 他低頭耷拉著眼皮,整個人的精神似乎都不是太好。 王應揣了個包子也站祝余身邊吃著:“我記得演講也可以不脫稿的吧?” “我熟悉熟悉…”祝余嘴里嚼著米飯,說話含含糊糊的。 王應跟他一起看:“都多久了,還沒熟悉呢?” 祝余嘴上動作一停,像是被噎住了一樣。 等到王應低頭去看他,他才像回魂似的反應過來:“啊…我最近記性有點不好…” 這回別說是傅辭洲了,就連王應也察覺到了祝余的異常。 他皺了皺眉,連包子也不吃了,一句“你怎么了”還沒問出口,傅辭洲就跟背后靈似的,手臂一伸往他們倆身上就是一記泰山壓頂。 “兒子們,”傅辭洲拍拍王應肩膀,又揉揉祝余腦袋,“在這里干嘛呢?” “爸爸在吃飯?!蓖鯌Я丝诎?。 “爺爺在背稿。”祝余蔫蔫唧唧。 傅辭洲一來,氣氛明顯活躍了許多。 祖孫三代你推我攘,坑爹罵娘,最后飯吃完,人也回了教室。 祝余穿著一件薄衛(wèi)衣,外面套著校服外套,在十月底的早上大敞著懷,其實還有點冷。 他走回座位上坐好,先是把外套的拉鏈拉好,然后從口袋里掏出團徽,按下別針往自己胸前戳。 窗外的梧桐不似當初青翠,蟬鳴也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消失。 廣播里響起音樂,班長徐磊開始組織同學去cao場列隊。 祝余的手指有些發(fā)顫,抖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地把徽章別上去。 耳中的音樂像是打了結,擰成繩,嗚嗚噥噥聽不清。 同學三三兩兩往外走,傅辭洲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祝余使勁閉了閉眼睛,手指用了些力氣按住別針。 這次一定行—— 指尖傳來刺痛,祝余的大腦似乎也清醒了許多。 他看見自己的食指指腹上迅速溢出鮮紅的血液,竟然就這么呆呆地看著它一路劃去了虎口。 “臥槽你干嘛呢?” 傅辭洲突然拉過祝余的手,那滴血因為動作飛了出去,滴在了校服外套的下擺。 他連忙抽出紙巾去擦,可是卻已經無濟于事。 白色校服上印下了血跡,祝余茫然地看著傅辭洲,像是有些呆愣:“傅辭洲。” “???”傅辭洲像個老媽子一樣用紙巾按住祝余手指的傷口,“怎么了?” 祝余眼下帶著的烏青比哪一天的都要重,眸中眼白處布滿了血絲,眼神空洞,視線的方向分明是自己手指,可是焦距卻怎么都對不上。 傅辭洲覺得奇怪,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祝余的頭發(fā):“怎么了?跟我說說?!?/br> 祝余張了張嘴,沒說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反倒先紅了眼眶。 不知道怎么回事,傅辭洲給祝余擦著手指的手突然就頓了那么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