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雖然他對祝欽的意見很大,但是卻又沒把對方的叮囑不放在心上。 祝余既然一個人來這里,也就是不想被人打擾。 對方都不曾告訴自己那些過去,他又何必非要插一腳進去。 不顧對方的感受強行闖進內(nèi)心,只會適得其反。 可是傅辭洲不放心。 即便祝欽告訴他不用擔心,可是傅辭洲就是不放心。 大概是祝余平日里繃得太緊,所以碎裂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一定要看著祝余好生生的站在那里,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讓他安心就好。 傅辭洲推開了管理處的玻璃門,想要獲得祝余祭奠的墓址。 可是就在管理人員詢問對方的姓名時,傅辭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祝余mama的名字。 他在桌前呆了好一會兒,最后垂眸說了句“不好意思”。 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墓地購買者的名字也是可以的,”工作人員補充道,“你知道名字嗎?” “只知道姓,”傅辭洲連忙說,“姓祝?!?/br> 工作人員點點頭:“這姓不常見,我?guī)湍悴橐幌隆!?/br> 墓地規(guī)模很大,墓碑數(shù)量也很多,雖然已經(jīng)縮小了范圍,但是還是出現(xiàn)了十六個姓祝的墓地購買者。 祝余的父母名字傅辭洲一個都不知道,就算只剩六個也確定不下來。 他隨手抽了一張紙,決定把這十六個墓址都記下來跑一趟。 就在他寫到第十個時,工作人員突然嘆了口氣。 “這一個人買了兩座墓,都在6區(qū)。” 傅辭洲垂著眸,沒有停頓。 “尉霞,6區(qū)33號?!?/br> “祝余,6區(qū)43號?!?/br> 傅辭洲猛地抬頭,詫異地朝她看去。 “你說什么?” - 七月的陽光熱烈,雖然只是上午八點,就已經(jīng)曬得人微微出汗了。 祝余買了兩束菊花,給相隔一排的兩座墓碑前分別放上。 他沒在尉霞的墓前過多停留,而是在另一座墓前站了許久。 這是祝余的墓。 石碑上刻著他熟悉的名字,這里也躺著一個他熟悉的少年。 這是祝余第三次來看他。 第一次是前年,也就是尉霞去世那年。 他和祝欽給尉霞上墳時,祝欽帶他過來的。 “爸爸知道你懂事,也知道你委屈,以后不要再勉強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吧?!?/br> 可是祝余沒有什么想做的。 他繼續(xù)按照原來的樣子生活,就像尉霞還依然活著。 事情的轉(zhuǎn)折是在那年寒假。 祝欽第一次沒有帶祝余回老家過年。 那一年祝欽自己也沒回去,父子兩人把家里重新裝修,尤其是祝余的房間,所有家具換了個新,幾乎是變了個樣子。 祝余開始逐漸明白,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他嘗試著去改變,可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些習慣和謹慎,又怎么能是一朝一夕改變得了的。 那些藏在床下的舊物,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這些生活,不過是他鳩占鵲巢搶來的罷了。 他占了祝余的名字,有了父母。 學著祝余的開朗,交到了朋友。 如果祝余還在,這些都不會是他的。 他什么都沒有。 甚至都記不起來自己的名字。 有人在夏天盛開熱烈,有人卻在冬季瀕臨死亡。 他只記得那個深夜,饑餓與寒冷并不好受。 父母把兩三歲的他丟在了福利院的門口,走得頭也不回。 那是他對親生父母僅剩的記憶。 也,懶得回憶。 - 出了墓園已經(jīng)快到中午,陽光有些刺眼。 祝余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糖,邊嚼邊去車站等車。 今天沒帶手機,耳根出了奇的清靜。 也不是,應該說這幾天他耳根都挺清靜,傅辭洲就跟消了音一樣,好久沒給他發(fā)信息了。 也不知道今天發(fā)沒發(fā)。 畢竟他的“生日”在今天,不過被忘記也是情理之中吧。 祝余沒報有多大期望,回到家之后打開手機卻被一堆信息淹沒。 自從暑假后,他的眸中第一次有了些許笑意,挨個翻下來看完,又返回去重新看一遍。 零點的生日快樂,傅辭洲果然沒忘記。 可是,今天不是他生日啊… 突然的心酸沖淡了剛才的喜悅,祝余看著手機,唇角慢慢耷了下來。 今天不是他生日,他也不是很快樂。 一個人呆著,一點都不快樂。 也不知道傅辭洲在外面浪夠沒有,回沒回南淮。 祝余坐在凳子上,努力壓住心里的那份不開心,給傅辭洲回復過去。 -少爺在哪浪呢? 傅辭洲沒有立刻回復。 祝余趴在桌子上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等到。 他昨夜沒睡好,現(xiàn)在有些困了。 只是現(xiàn)在不是睡覺的點,但是祝余不想管。 他踢了鞋子,上床睡覺。 - 而另一邊,傅辭洲在祝余家門口看著祝余的信息。 輸入框里已經(jīng)寫好了一行“在你家門口”,可是卻始終沒有回復過去。 祝余在墓園里站了一上午,傅辭洲就在遠處也陪著他站了一上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