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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嘆了口氣,慢慢也就放松了下來。 今天天氣有點冷,他去客廳倒了杯熱水,祝欽正好在角落里倒騰那盆白蘭樹。 小樹幾個月前換了盆,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到祝余胸口高了。 “我月底要回一趟老家,”祝欽忙活完畢,站起身拍一拍手上的土,“你中午在學(xué)校吃不要出來,晚上的話,讓你朋友送送你。” 這個“朋友”沒帶名字,但是祝余心里清楚說的是誰。 他點了點頭,悄咪咪瞥了一眼祝欽,端著水杯溜回自己的房間。 做賊一樣,心虛得厲害。 十二月底趕著圣誕,當(dāng)晚下了場大雪。 高三年級取消一切課外活動,傅辭洲托腮看著隔壁高二年級熱熱鬧鬧舉辦晚會,長長嘆了口氣。 “祝小魚,”他有氣無力道,“你記不記得,你去年穿了超短裙?” 祝余算著題目的手一頓,抬頭瞬間警覺起來:“干什么?” 傅辭洲倒是沒想太多,他得記憶零散而又混亂,只能記得祝余的腿,和那句“愛你啊”。 “嘁?!彼黄沧?,把頭扭到另一邊。 祝余盯著傅辭洲的后腦勺,伸手用指尖撥了撥。 之前的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就是在后腦勺上留了一塊小小的疤,一撥頭發(fā)就能看到。 “癢?!备缔o洲晃晃腦袋。 祝余收回手,繼續(xù)寫他的題目。 兩人在一起也有半個多月,一開始的興奮和激動慢慢被時間抹去,祝余和傅辭洲強調(diào)了很多次,絕對不能因為這事兒把成績落下。 高三的生活忙碌而又充實,誰都在努力往前,落了一天就像是再也追不上去。 “一模能拿省前三嗎?”傅辭洲翻了張卷子,隨口問道。 “不知道,”祝余的筆頭戳著下巴,“不過老陳下了死命令,咱倆得有一個進(jìn)去。” 傅辭洲笑了笑:“那咱倆不能都進(jìn)嗎?” “得了吧,”祝余樂了,“我都沒有把握?!?/br> “啪”的一聲,祝余身邊的窗戶似乎被什么東西砸中。 傅辭洲立刻起身護(hù)住祝余的頭:“臥槽?什么玩意兒?” 祝余仰著臉看,黏在玻璃上的是一團(tuán)雪球。 “誰扔的?!”傅辭洲把窗戶打開,對著外面就開吼,“不長眼?” “至于么?”祝余拉了拉傅辭洲的衣服,“你生那么大氣干什么?” 窗外玩雪的小孩一哄而散,傅辭洲手臂一伸摳下玻璃上的雪團(tuán),關(guān)窗后捏了一個小雪球放在祝余的桌角。 “都化了?!弊S喟咽直勰瞄_。 “天天悶教室里,都快發(fā)霉了,”傅辭洲用水筆給雪球點了兩個眼睛,“祝小魚,我們出去玩吧?” 自從上次兩人在竹林接吻未遂,祝余就扎根教室,禁止和傅辭洲單獨相處。 明晃晃的監(jiān)控就在黑板上面掛著,傅辭洲有那個賊心沒賊膽。 “出去玩?”祝余保持懷疑態(tài)度。 “玩雪啊,”傅辭洲說,“我給你堆雪人?!?/br> “不去,”祝余一縮脖子,“冷。” “去嘛,”傅辭洲勾勾祝余的小拇指,“我都陪你學(xué)習(xí)這么長時間了?!?/br> “什么叫陪我學(xué)習(xí)?你自己不學(xué)?” “給句痛快話,到底去不去吧!” 祝余沉默片刻:“就一會兒。” 自己家的狗還是要自己寵,兩人晚自習(xí)溜出去,恰好遇到這漫天的綿綿小雪。 傅辭洲拉過祝余的手塞進(jìn)自己的口袋,手指攪著手指,在手心里撓來撓去。 “去年你還穿小短裙呢,”傅辭洲看著祝余的牛仔褲,“我都沒仔細(xì)看。” “我怎么記得你看了好幾眼?”祝余笑瞇了眼,“還不許袁一夏撩我裙子?!?/br> 傅辭洲驚訝道:“這你都記得?你不是早就暗戀我了吧!” “不過也就是去年,”祝余說,“我又不健忘?!?/br> 傅辭洲撓撓頭發(fā),總覺得過了很久一樣。 “哦,你那時候就對我心懷不軌了?”祝余開始一點點分析起來,“怪不得給我抓花生抓得那么殷勤,原來早就…” “沒!”傅辭洲趕緊打斷,“你想太多!” 那些曾經(jīng)被時間蒙上了一層好看的濾鏡。再回憶時總是帶著美好與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 “高一那年,你在這兒給我學(xué)知了叫,”祝余拍了拍單杠,“跟個傻子一樣?!?/br> “有么?”傅辭洲企圖扯皮,“我怎么不記得了?” “哎…”祝余把自己手從傅辭洲的口袋里抽出來,指腹抹過單杠,觸到一陣刺骨的冰涼,“我媽是吃安眠藥自殺的,七月三號,是他的生日?!?/br> 傅辭洲站在單杠的另一邊,低頭握住祝余粘了雪水的手掌,拿出紙巾擦干暖著。 “他是十五歲的時候走的,可能我媽沒辦法面對超過十五歲的我吧。我以前還以為她有可能會把我那什么了…但沒想到,她是對自己下手。” 傅辭洲認(rèn)真聽著,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祝余在第一次喝醉時,會說出他十五歲就會死這種話來。 難不成十五歲以前的祝余,都在慢慢等待著可能到來的死亡嗎? “過去的事就別再想了,”傅辭洲心疼地揉揉祝余掌心,“她應(yīng)該慶幸沒對你下手,那是犯罪的。” “那天蟬叫的很厲害,我在房間里面,聽了一整天的蟬鳴,”祝余仰起臉,迎著雪花看到了教學(xué)樓邊光禿禿的楓樹,“嗡嗡嗡的,吵的人腦瓜子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