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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打開后留了條縫,沒過一會兒祝欽就帶著祝余進來了。 “老劉家喊我打會兒麻將,”祝欽別扭道,“我就不回來了?!?/br> 老醫(yī)生老實了一輩子,估計也沒說過幾句謊,他摸摸鼻頭,轉身離開,還把門給關上了。 祝余站在玄關,似乎有些局促。 屋里飄蕩著一絲煙味,他微微皺了皺眉。 傅辭洲緩步走過去,在微暗的門廳前停下。 他長舒一口氣,看向祝余的目光像是攪著沉重的黑暗。 “過來?!备缔o洲扔下這兩個字。 祝余指尖一顫,下意識就走了過去。 傅辭洲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感覺帶著生氣,是略微命令的口吻。 祝余有點害怕,但是乖乖聽話。 他一點一點挪過去,最后停在傅辭洲的面前,低著頭,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有些手足無措。 傅辭洲看著他,那目光就像是把鋒利的刀,割在身上生疼生疼。 祝余仿佛回到了最初,還是五六歲的年紀,每天都在擔驚受怕,生怕犯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錯事。 “在想什么?”傅辭洲微抬手臂,張開些許,“想抱一下嗎?” 他刻意穩(wěn)住聲線,聲音啞到聽不出任何情緒。 祝余睫毛撲閃了一下,只是抬眸了那一瞬間,很快又垂了下去。 傅辭洲沒有催促,站在原地沒動。 大概等了半分鐘左右,祝余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圈住了傅辭洲的腰。 “都不知道拿你怎么辦,”傅辭洲抱住祝余,沒敢用太大的力氣,“還在怕我嗎?” 祝余把臉悶在傅辭洲的肩頭,隱約吸了吸鼻子。 “我這么喜歡你,你還怕我,真沒良心,”傅辭洲把臉貼在祝余的發(fā)上,“小白眼狼,別怕行不行?” 祝余的手臂收緊,輕輕點了點頭。 “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放河燈我給你的紙條?”傅辭洲問,“上面寫的什么?” 祝余當然記得,傅辭洲在大冬天的午夜發(fā)神經(jīng),出去跑了半小時就為了給他買個破紙條。 紙條上的四個字歪七扭八,還有一個小魚的簡筆畫。 祝余勉強開口,帶了哭腔:“開開…心心…” 那時少年的關心笨拙又直接,把話寫在紙上,送去他的面前。 或許在更早的時候,盛夏的傍晚,傅辭洲在單杠旁學的一聲知了叫,也就是單純想讓自己開心一些。 “抱我會開心嗎?”傅辭洲把祝余抱緊了些,“開心的話就抱。這不是挺簡單的事嗎?” “當初和王應袁一夏他們一起鬧騰你不樂意嗎?你的那兩個混蛋父母出現(xiàn)你不生氣嗎?我和你坦白的時候,那天晚上,在那個街口,你不高興嗎?” “如果那些情緒都是真的,那你演了什么呢?假裝優(yōu)秀?你就不能本來就優(yōu)秀嗎?你不能本來就開朗,本來就溫柔熱心積極向上呢?” “我不是傻子,不會因為一些浮于表面的東西而對你怎么樣,有些東西是骨子里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br> “你就是一個特別優(yōu)秀的人,無論把你放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你都會優(yōu)秀,我都會喜歡?!?/br>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知道這需要很長時間去接受,但是我可以陪你慢慢來?!?/br> 傅辭洲揉揉祝余的發(fā),和懷里的人分開一些:“好不好?” 祝余臉上濕了一片,重重點了點頭。 他攥著傅辭洲的衣服,很快又湊上去把臉埋進他的懷里。 想哭,但是又不是很敢。 祝余想著曾經(jīng)徐萍找上門來,他好像也沒有去想應不應該哭。 只是當時很想哭,而傅辭洲又在身邊,所以就哭了。 曾經(jīng)他還能肆無忌憚地在傅辭洲的懷里落淚,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卻要想這么多? 如果那些情緒都是真的… 那些情緒本來就是真的。 “我…”祝余悶著聲音,只說出了一個字就哽住了。 傅辭洲揉著他的頭發(fā),拍拍他的后背:“想哭就哭,我在這兒呢?!?/br> 傅辭洲在,所以可以哭。 祝余把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放任眼淚奪眶而出。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掉眼淚了。 負面情緒隱藏得很好,堆在不見天日的心底。 只是心上的負擔越來越重,就快壓得祝余走不下去。 好在傅辭洲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就像當初他不由分說闖進祝余的世界一樣,把那些討厭的情緒全部翻了個底朝天。 心墻被他踹了個豁,“嘩啦嘩啦”往外淌著淚水。 胡亂一氣,但是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傅辭洲哄著寵著,再把人抱回房間,擦干眼淚。 快到零點了,電視機里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說著新年祝福。 傅辭洲坐在床邊,捧著祝余一張瓷白的臉:“小哭包,眼睛都紅了?!?/br> 祝余抬手,使勁揉了揉。 “越揉越紅,”傅辭洲握住他的手腕,“不疼么?” 卷翹的睫毛都黏在一起,黑漆漆的,隨著飛快的眨眼頻率上下?lián)溟W。 傅辭洲沒忍住湊過去,在他的眼睛上親了親。 “叫你祝小魚是因為你不喜歡聽‘祝余’這個名字,本質上還是想讓你開心一點。喜歡看你笑也是因為你笑的時候會開心,其他同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