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賀軼鳴是真的要急了，溫照斐終于肯松口：“行吧。賀司機，小賀，我今天七點下班，不見不散。”

    “司機說他想吃你們公司對面的ladym。”賀軼鳴笑道，“你在ladym等我吧?！?/br>
    ladym是家甜品店，事實上賀軼鳴并不喜歡甜品，也不知道賀軼鳴是怎么記住他們公司對面有家甜品店的。于是溫照斐小聲抱怨：“你這是在誘惑我犯罪！吃甜品會胖！”

    賀軼鳴笑起來，低低的笑聲經(jīng)過電話的失真處理，帶上了一些似有若無的磁性：“沒事，你買了我吃也行，你就在一邊看著唄?！?/br>
    溫照斐氣得掛了電話，可轉(zhuǎn)念又想起來，ladym的抹茶千層很好吃，而且他很久沒吃了，合該他請賀軼鳴吃的，如果賀軼鳴不吃，他還可以吃兩份。

    第二十三章 在無邊的寧靜里很想你

    賀軼鳴以滋補為名隔三差五請溫照斐吃甜品，眨眼間請了大半個月。雖說吃甜品跟腳踝的恢復(fù)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還讓溫照斐胖了兩斤，但溫照斐的腳卻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能夠正常走路了。只是這段時間總吃太多，晚上不太消化，容易鬧失眠。

    比如今晚，溫照斐半夜里醒了一次，從枕邊摸出手機，頂著刺眼的光看清時間，發(fā)現(xiàn)是凌晨兩點半。

    時間不早了。

    溫照斐從床上爬起來，想去廚房倒杯溫水安撫一下自己的胃，然而開門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客廳吧臺的垂掛燈開著，下面放著一臺電腦，人卻不在。

    他揉了揉眼睛，隨口喊了聲：“賀軼鳴？”

    站在陽臺的賀軼鳴回頭，食指和中指間扣著根煙。

    “你在陽臺干什么？”溫照斐端著杯子走過去，“你喝熱水嗎？我給你倒點？”

    他沒戴眼鏡，盡管度數(shù)不深，稍遠的距離看著還是會有些費勁。直到走近了他才看見賀軼鳴手里夾著的煙，有些驚訝：“我怎么不知道你抽煙?！?/br>
    “沒有癮，不常抽。”賀軼鳴朝他笑了笑，這時候溫照斐才聞到那股子煙味兒，從賀軼鳴的身上飄過來，若有若無，“熬夜加班，抽根煙清醒清醒?！?/br>
    “怎么不在房間加班？”溫照斐說。

    “網(wǎng)不太好。索性就出來了，你家太大了，下回記得裝倆路由器?！辟R軼鳴又低低地笑起來，吸了口煙，轉(zhuǎn)頭往窗外吐了個煙圈，“胃不舒服嗎？還不快去喝點熱水?！?/br>
    其實沒有不舒服，就是突然失眠。年紀大了之后睡眠質(zhì)量就會顯著下降，當然也有壓力的原因在，不過賀軼鳴看起來比他壓力更大，而且rou眼可見地憔悴。

    “沒有。”溫照斐否認，“我失眠了，反正也睡不著，看電影嗎？我房間網(wǎng)好一點，你可以去那邊工作，我順帶陪你一會，看看電影看看你寫代碼說不定就能睡著了。”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賀軼鳴匆匆把煙頭摁在煙盒上讓它熄滅，興致勃勃地問道：“看什么？”

    “《星際穿越》？”溫照斐裝作隨口一提的樣子，“看外國電影容易困，尤其是對白沒幾句，配樂也很陰間。”

    這么有名的片子，被溫照斐毫不留情面地瞎形容了一通，賀軼鳴笑出聲，趿拉著拖鞋端著電腦去了溫照斐房間。他不是第一次進溫照斐房間，但卻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溫照斐房間有投影儀，整個床對著的一整面墻都是幕布。在床和衣柜的中間，還擺放了懶人沙發(fā)和絨毯，看上去專為投影而設(shè)計。

    “你平常經(jīng)?？措娪皢?？”賀軼鳴問。

    溫照斐含糊道：“還行?！?/br>
    投影儀蒼白的光落在墻面上，虛弱地照亮溫照斐的臉，愈發(fā)顯得溫照斐輪廓清晰好看。賀軼鳴低下頭寫兩行代碼，忍不住看坐在他身邊的穿著真絲睡衣的溫照斐，他抱腿坐著，一小截白皙瘦削的腿露出來，像一節(jié)玉做的藕。

    說實話，賀軼鳴又想抽煙了，心里爬上一種極輕微的渴求，在血管里摳撓著管壁，讓他覺得癢，需要抽煙來平息欲望。

    溫照斐看得很認真，賀軼鳴遂也不再打斷他。電影播放到男主飛入太空，瞬間靜了下來。

    “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br>
    “激情不能被消沉的暮色淹沒?！?

    ……

    作為標準理科直男，還是曾經(jīng)幻想過自己去當理論物理學(xué)家的那種，賀軼鳴對這部電影熟到能背出來的程度。他沒抬頭，自然也沒看見溫照斐的迷茫，在心里默念著臺詞，隨手敲了兩行代碼，然后聽見溫照斐沒來由地輕聲呢喃：“高肆也抽煙。”

    這一刻溫照斐有些輕微的幻覺，仿佛是某一個深夜高肆演出回來，打開房間里的燈，讓他睡意全無，然后抱著他坐在懶人沙發(fā)上一起看電影。溫照斐作息規(guī)律，因而從來沒把這部電影看完過，他總是在高肆的懷里睡著，然后被高肆放在床上。

    睡覺前他刷到了高肆的朋友圈。高肆發(fā)了他在梅里雪山看日照金山的照片，文案是：在這無邊的寧靜里很想你。想也不用想，這條朋友圈必然僅他一人可見，溫照斐嗤笑一聲，午夜夢醒卻朦朦朧朧地在想，如果沒有分手，他們是不是會一起去看日照金山呢？

    這個念頭可笑到溫照斐也不敢置信這是他能想出來的問題。

    他看見賀軼鳴抽煙，就會想起高肆也抽煙，還會故意把煙圈噴在他臉上，看他皺著眉頭徒勞地揮趕著煙，然后在煙霧繚繞里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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