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寡婦和迂腐書生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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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氏訝然:“你說隔壁?阿梨嗎?和誰?” 沈魚道:“還能和誰?自然是王許大哥啊?!?/br> 牛氏作“果然如此”狀:“我就說他倆準成吧。” 沈魚道:“你說王許大哥在臘八節(jié)這天下聘,是不是想年前就把婚事辦了呀。” 牛氏應和道,“應該是吧?!彪S后嘆息一聲,“阿梨這孩子命苦,出了族譜也有兩年時間了吧,一直都不愿意再嫁,如今能嫁給王許,倒是個不錯的歸宿——唉?越郎,你去哪兒?” 牛氏正和女兒擺著閑,忽瞥見自家兒子飛快地沖出了門去,叫也沒叫住,不免搖搖頭,道:“你哥最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會子怎么跟趕著投胎似的?也不知道是去哪兒?” 沈越一路沖出自家院子,站到路邊不遠處,望向隔壁門里。 王許今天穿著一身嶄新的淺紫色冬衣,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上的胡須刮得比往日還干凈,嘴角不住地上揚著,滿眼的喜氣,正在同坐在一旁的李氏說話。 他跟前的地上,放了兩只籮筐,籮筐外圍綁著紅綢扎花,內里裝滿了用紅紙包裹的聘禮。 正此時,一抹熟悉的身影走過來,給王許遞上一杯茶,王許當即站起來雙手接住,沖著女子憨實地笑。而那女子,今日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衫子,襯得她滿面的紅暈,遞了茶后,她沒作停留,含著一抹嬌羞退了下去。 滿目的喜紅隔著老遠的距離,印到沈越幽深的眸光里,就好似在他雙瞳里縱了兩把火,正無聲地燒灼。 垂在兩側的手,突然捏緊,指尖狠狠地掐進了rou里。良久,一滴殷紅,堪比聘禮的顏色,沿著指縫蜿蜒,滴到腳邊褐色的泥土上。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男女主情緒不對,所以進行了大修,新多出一千五百多字,之前購買過的不會重復收費 第48章 、翻越 這么些年,?王許還是頭一次來周梨家里吃飯,他有些手足無措,周梨做飯時,?他跑到廚房幫忙,?卻被周梨推了出來。 王許心里喜滋滋,?單身數年,如今又要娶媳婦了,還是娶的阿梨,?他的唇角翹起來,壓都壓不下去。 吃過飯,?趁著天還沒黑盡,?周梨得回鎮(zhèn)上,?明早還要營業(yè),?王許自然同行相送。 兩人出了周梨家院門,并排走向村口。路過隔壁時,?周梨忍不住覷了一眼那處門內。 沈幺在劈柴,牛氏在洗衣裳,?沈魚踢著毽子。 唯獨不見沈越。 周梨收回目光,?繼續(xù)聽王許給她講笑話,她時不時笑一下。 這還是他們頭一次肩并肩走在村人的視線里,村口的七大姑八大姨們,看見了他們,?免不得揶揄兩句。 一時間,?兩個人都紅了臉。 周梨一不留神踩到一塊拳頭大的石頭,?腳一崴,差點跌倒,王許托著她的手臂,?就勢扶了一把,她才堪堪站穩(wěn)。 只是這么個意外,卻逗得村口的人們齊齊笑出了聲。 周梨被那些人笑得不好意思,扯著王許快步離開。 兩人走后沒多久,村口的人們又看到了沈越路過。 “越郎,你住阿梨家隔壁,可看見今日王許挑了些啥聘禮來?”有人好奇,王許一個木匠居然挑了滿滿兩籮筐的聘禮,也不曉得里頭都是些什么,值錢不值錢。 誰知,沈越竟似沒聽見一般,眼神直直地望著前方,兀自走過。 “這越郎是咋了?看他一副被招了魂兒的模樣,咱們和他說話呢,竟一個字沒聽到?!?/br> “誰知道呢?他也是個奇怪人,八成讀書讀傻了,儀表堂堂的一個人,竟怎么都娶不著媳婦兒,你看人家王許,還是個鰥夫呢,還把咱們村最漂亮的小媳婦兒給拐走了?!?/br> …… 村人的話漸漸消失,沈越看著走在遠處的那一男一女,眸色越來越沉。 他走得極慢,隔得極遠,深怕走得近了,周梨一回頭看見他,屆時,他不知該如何自處。 假使阿梨牽著王許的手,同他打招呼,叫他三叔,笑容透著疏離,他想象不出,那樣的時刻,他會做出什么反應。 周梨走到四洞子橋時,停下腳步,叫王許不用再送,自回周家村去。 王許本想堅持,周梨卻說,他們兩個畢竟沒有拜堂成親,不宜總走那樣近。 王許撓撓頭,依依不舍地同周梨道了別,腳步一轉,沿著甜水河,向周家村走去。 周梨目送完王許,收回目光時,目光掃過不遠處的村口,一個人影倏地閃到了一棵大槐樹后。她的心跳了一下,那個人影莫名有些眼熟…… 她皺起眉,回過頭來,低頭嘆了一聲,不再理會,兀自向鎮(zhèn)子走去。 她走到長街上,忽看見路邊有人在賣樹苗,她一眼就看中一棵橙子樹苗,上前買下,帶回了店里。 時至天黑,周梨在屋里點了油燈,借著昏黃的光亮,她爬上床頭,取下紅木匣子,打開蓋子,伸手進去,將內里的每一樣東西都觸摸了一遍。 她動作極慢極輕,帶著隱忍,如觸摸剛出生的嬰兒,力道重一分,怕劃傷嬰兒的肌膚,力道輕一分,又怕無法安撫。 燈光里,她目光瑩瑩,在每一樣禮物上面徘徊,就仿佛在試圖將它們每一個的輪廓和色彩鐫刻進心底。 良久后,她深吸一口氣,決然地關上蓋子,再拿出一把鎖,將匣子鎖上,又去找了一張棉布,將整個匣子都裹進棉布中,抱著匣子,朝院中走去。 她把匣子放到石桌上,又去灶房里拿出一把鋤頭,走到北面墻垣下,開始挖土。 鋤頭一下一下砸到地上,不一會兒,一個鍋大的坑挖好,周梨放下鋤頭,去拿起匣子,走到土坑前,蹲身將匣子放了進去。 又拿起鋤頭,將之前鏟起的土,一點一點,重新填埋回去。 她之前在院子里點了一只火把,晦暗的火光里,她一邊鏟土,一邊看著那匣子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等埋得差不多了,又把之前買的橙子樹苗種到上面。 培土澆水,等一切做完,周梨最后看了一眼那樹苗,去洗漱完便回了房間。 寬衣滅燈,上床躺下。手下意識伸到枕頭底下摸了一摸,才察覺梨花簪子也被她放到匣子里埋了。 心里頓時一陣悵然。 * 沈越已不知在墻垣下佇立了多久,他看著那邊亮起火光,聽著一下一下的挖土聲,他想象不出周梨在做什么,只是等那邊挖土聲絕,火光熄滅后,他開始沿著圍墻踱起步來。 腦中不斷閃現白天里那一幕幕,王許春風得意的笑,周梨水蓮花般的嬌羞,以及在村口她不慎跌倒,王許扶一把的親昵。 思緒紛紛亂亂,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按理來講,他應該祝福他們才對……但是,他居然自私的不想。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他又敢做什么? 阿梨已經決定嫁給王許,在她心里,始終只拿自己當三叔。她或許喜歡的是王許,不然又怎么能同意嫁給他? 即便他現在沖過去找她,結局也只會是被她趕出去。 想起兩年前那個荒唐的醉夜,周梨那時喚他的聲音,是那樣冷漠與疏離,他就知道,他似乎永遠無法得到阿梨。 得到?為什么要用“得到”一詞? 沈越怔了一下。 他突然想,假如,自私地不去管阿梨的想法,他若使計策得到阿梨,得逞后再彌補阿梨,讓阿梨慢慢愛上自己…… 只是那樣的話,或許臉面什么的就沒了。 不過臉面是個什么東西?他要了那么久了,這一次,不要也罷! 他徘徊的腳步突然頓住,他看向身旁的墻垣,眼里的光倏地一凝。 他沈越,只做這一次壞人! 然后,再用一生去償還。 對于他來說,跳上這一人多高的墻,十分簡單,畢竟有著功夫底子。 于是,他一個縱身,果真跳了上去。腳落到墻垣上,目光觸到底下的高度,腿一軟,身子驀然晃動起來。 他這才想起來,他恐高。 他抿緊唇,閉上眼,不管了,死就死! “砰——” 一聲悶響打破半夜的寂靜,傳入房間里。 周梨驀地從床上坐起來,側頭看向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這個時候了,是什么聲音?難不成是三叔又扔東西進來了?這一次還扔了個重量不菲的。 想一想,今天是臘八節(jié),也算個節(jié)氣,還真有可能。 她下床,隨意披上一件襖子,舉著火折子開門走到院子里。 一看,竟然是一團人影跌坐在北墻下。周梨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使勁眨了兩下眼睛,再次定睛看去。 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十分狼狽地正從地上爬起來。 火折子的光不算亮,但她還是辨出了那人的臉。 “三叔?你干嘛?” 沈越拍了拍身上的灰,扯了扯被摔得亂七八糟的衣衫,窘然一笑: “哦,一不小心把自己扔進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或許今晚有點短小,實在是眼睛太痛了,啊啊啊啊啊白天又沒時間寫,我又是個烏龜速度,我要睡了啊啊啊啊啊 為彌補我的短小,這章留評的,發(fā)幾枚銅板給大家吃豆花。 第49章 、雪夜 周梨走到他面前,?難以置信道:“你把自己扔進來了?”說著,抬頭望向那一人高的墻垣。 這話怎么能信?她狐疑地看著他。 沈越避過她的目光,不自在道:“這些年,?什么胭脂水粉絹花頭簪,?都送了個遍,?我實在不曉得再送什么,所以我就把自己扔了過來。” 此言一出,半晌沒聽到回應,?沈越心下一慌,看向周梨,?只見周梨表情愣怔,?雙眼幽幽地望著他。 周梨面無表情,?語氣鄭重:“三叔,?你應該知道,今日王許才去我家下聘,?并且我收下了?!?/br> 沈越見她似生氣了,斂起窘態(tài),?認真道:“我知道?!?/br> 周梨轉過身去,?舉著火折子向房間走:“既然知道,這會子夜已深了,阿梨又才定了親,三叔實在不宜呆在此處,?出了后院便是前店,?你開小門回去吧?;蛘??你若不想麻煩,也可以再翻一次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