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我裝的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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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乾州一滯。怪不得家里發(fā)生這么多事,老爺子都沒出面主持大局,原來早就被他封鎖了消息。 “枉爸那么疼你,寵你,從小護(hù)你到大,竟然養(yǎng)出你這么一個狠毒的白眼狼!” “狠毒這一點(diǎn),我還需要向大哥二哥學(xué)習(xí)?!?/br> 他油鹽不進(jìn),平心定氣的樣子令蔣乾州怒火中燒,指著他:“你!” “大哥剛做完支架植入手術(shù),不宜動怒。情緒波動太大,突發(fā)心臟病,也很合理?!?/br> 蔣措這句話說得意味不明,蔣乾州臉色劇變,下意識捂住胸口,心中大駭:“你做了什么?!” 蔣措很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稀薄得來不及進(jìn)入眼底:“大哥覺得呢?” 仿佛印證最恐怖的猜測,蔣乾州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絞榨劇痛,心跳過速,后背、額上開始冒汗……他有冠心病史,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是什么征兆。 他臉色發(fā)白,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立刻伸手去摸口袋。摸了幾下都摸空,他才猛然記起,此次行程太過倉促,沒有隨身攜帶藥物! 蔣乾州霎時遍體生寒。沒找到藥更加劇了他的緊張與不安,他募地想起二十多年前,在這間辦公室里發(fā)生的那一幕。 一直刻意避免去回想,然而過去那么多年,那一日的情境竟還歷歷在目。 他心驚膽戰(zhàn)地意識到,那天和今天多么的相似,他和方蕎因?yàn)橐恍┓制绨l(fā)生爭執(zhí),方蕎也如他此刻一般,突然心臟不適,他來不及反應(yīng),她就捂著心口倒了下去。他當(dāng)時一驚,本能拿起電話想要叫人,某一剎那,一個危險的念頭擊中了他…… 方蕎臨死前掙扎的樣子,困擾了他很多年,現(xiàn)在,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張因?yàn)橥纯喽で哪槨?/br> 轟地一聲,寧思音被嚇了一跳。 蔣乾州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身體的強(qiáng)烈不適和漫上心頭的恐懼,漸漸淹沒了他的意識。他感覺到一種清晰的瀕死感,那種感覺從未有過,但讓他十分清醒地感知到,死亡的逼近。 他夾在一種痛苦的混沌與異樣的清醒之間,蔣措的臉清清楚楚倒映進(jìn)他的瞳孔。 他在那張臉上看到熟悉的、麻木的冷漠。 他想伸手夠到他,抓住他,那雙腿明明近在眼前,卻怎么都夠不到。 自始至終,蔣措的臉上都沒出現(xiàn)多大波動。蔣乾州倒下去的剎那,他眼底有什么閃動過,一瞬便又歸于幽深的靜默。 他只是站在那里,低頭,無動于衷地看著。 像許多年前,站在這里的那個男人一樣。 幾米之隔的休息間,寧思音木愣愣地定在原地,手腳都像是僵住,不能動彈。 蔣乾州倒在地上的身體被辦公桌遮擋一半,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憋到醬紫的臉,和掙扎伸出的手。 她看著蔣措,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冷血和漠然,凍得她身上的溫度仿佛也迅速流失了。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又太倉促,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握上門把想要開門。 蔣措冷漠的視線忽然從地上抬起,看向休息室的方向。 寧思音霎時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也不敢動。 她感覺有點(diǎn)毛骨悚然。 蔣措看到她了嗎? 分秒漫長得如銹蝕的刀片切割骨頭,每一秒的走動都像有聲音,在沉寂的辦公室,帶著拉鋸的鈍感。 蔣措望著這里,雕塑一般靜止著。 寧思音的大腦完全宕機(jī),一點(diǎn)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手心里沁出一層汗,那門縫如此之窄,盡管她知道蔣措不可能看得到她,卻好似被他看住了。 她僵硬地站在門后,隔著一道狹窄的縫隙,看著他的眼睛。 蔣乾州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微弱了,死亡在他身上逐漸顯出真實(shí)的形狀。 寧思音呼吸都不敢用力,心跳咚——咚——直擊耳膜。 黃金搶救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再不施救,他真的會死。 忽然,蔣措垂在身側(cè)的手抬起,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內(nèi)線。 很快,有人沖了進(jìn)來。 混亂的搶救在寧思音高度緊張之后突然松懈的恍惚中發(fā)生,等她再度回過神來,蔣乾州已經(jīng)被急救人員帶走。 蔣措仍舊站在那個地方,看著她——亦或者,是休息室的門。 寧思音好像看到他試圖抬腳卻又停下的動作,也好像是她的錯覺。 因?yàn)榫o接著,蔣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等外面安靜下來,寧思音才打開門走出去。拿起沙發(fā)上的包,把離婚協(xié)議書塞回包里,離開蔣措的辦公室。 - 她整個人都是蒙的,走出蔣氏,被風(fēng)一吹,才發(fā)覺自己背上驚出的一層冷汗。 不知道是為自己、為蔣乾州,還是……為蔣措。 沒心情回公司,更不想回家。這個時候見到蔣措,她可能沒辦法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那一幕給她造成的震蕩太強(qiáng)烈,寧思音真的有點(diǎn)嚇到。 蔣聽月還沒下班,匆匆把手里緊急的活兒干完,提早下班溜出來。寧思音坐在公司樓下咖啡館的露天座等她,蔣聽月過去拍她肩膀:“走吧。” 寧思音嚇得差點(diǎn)從椅子上蹦起來,回過頭一臉心有余悸:“你干嘛?嚇?biāo)牢伊??!?/br> “你也太不經(jīng)嚇了吧。”蔣聽月勾住她肩,“走,請我吃飯?!?/br> “沒胃口?!?/br> 寧思音的表情看起來頗為苦悶,蔣聽月歪頭瞅她兩眼,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怎么了?我三叔出軌了?” “……” 寧思音對她天馬行空的腦子十分無語,竟然又覺得,蔣措出軌可能都比現(xiàn)在這個狀況更好。 沒搭腔,一臉憂郁地提議:“喝酒去吧?!?/br> 蔣聽月叫了幾個朋友出來,都是能玩能鬧的,見到寧思音起初有兩分收斂,喝了兩杯放開了,八卦之魂也隨之燃燒起來。 自己是寧家的當(dāng)家人,繼承了巨額遺產(chǎn),老公最近又剛剛爆冷上位——整個蘇城最牛的女人就數(shù)她寧思音,誰能不好奇。 寧思音不想聊這個,留下一句“你們喝,今天我買單”便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沒留神撞上一人,她抬頭,對上一雙頗漂亮的眼睛。是個年輕男人,戴著口罩,高高瘦瘦,打眼一瞧就是帥哥。 他不知哪里跟蔣措竟有幾分相似,酒吧昏昧的光一閃,他半卷的頭發(fā)有些長,腦袋后面扎著一個揪。 寧思音愣了一下。 那男人道了聲歉,聲音還挺好聽。朝身后望了一眼,像是在躲什么人,回過頭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跟她說:“待會兒如果有人問,就說沒見過我?!?/br> 說完沒等她反應(yīng)就匆匆往后門的方向去了,寧思音正莫名其妙,一群人烏泱泱跑過來,神色里掩藏不住的興奮,四下張望沒見著人影,一個化著大臥蠶的女孩子問寧思音:“美女jiejie,你剛才看到易安了嗎?他去哪里了?” “易安是誰?”寧思音茫然。 “易安你不知道?大明星啊,長得特別帥,高高瘦瘦的,扎了個小揪揪……” “哦?!睂幩家舸蠛萌说赝箝T方向一指,“那邊?!?/br> 一幫女孩子哇哇叫著追去了。 酒喝到一半,蔣聽月出去接了一通電話,回來時湊到她耳邊,告訴她蔣乾州白天急性心肌梗塞被送醫(yī)院,剛剛搶救回來的消息。 寧思音對蔣乾州談不上感情,可不知為何,心底好像有一顆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她不太想回家,擔(dān)心遲遲不回去,蔣措要是問,她該怎么應(yīng)付。一邊擔(dān)憂著,不時看一眼手機(jī),消息和電話是不少,但唯獨(dú)沒有蔣措的。 她不由得又琢磨,她這么晚不回家,蔣措怎么問都不問? 難不成今天他真的看見她了? 這幫年輕人太能鬧,散場已近兩點(diǎn)。寧思音喝了不少,竟然沒醉,疑惑自己的酒量什么時候這么好了,拿起酒瓶一瞧,好家伙,她喝了整晚的酒是不知道哪位姑娘點(diǎn)的酒精飲料,不到4度。 就說怎么挺甜的。 想買個醉逃避一下,竟然失敗,她愁苦地坐上車回家。 到了蔣家,下車,心有靈犀一抬頭,從三樓的窗戶邊瞧見蔣措——他站在那兒,正看著她。 38度的酒瞬間醒透了。 - 寧思音腳步沉重地上樓,旺仔跟鐵蛋熱情來迎接,她提不起心情表達(dá)母愛,一想到蔣措沒睡一直在等她,整個頭都大了。 平日兩分鐘的路,被她走出了萬里長征的煎熬。 臥室,蔣措雙手插兜立在窗前,聽到腳步回身,靜默地看向她。 寧思音回避對視,隨口拉個理由想解釋晚歸,腦子一抽挑了個漏洞最大的:“我加班?!?/br> 蔣措朝她走來,停在她面前。 她身上縈繞一股子酒精和人群混雜的味道,蔣措視線落在她頭發(fā),忽而抬手。 寧思音反射性往后一躲。 這動作沒過腦,純屬身體本能,看見蔣措凝住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反應(yīng)有點(diǎn)過了。 蔣措垂下眼,那一瞬眼睛里的情緒被掩飾掉了。 他仍然伸手,從她頭發(fā)上拈下一樣?xùn)|西。 是個小貼紙,不知在哪兒蹭上的。 “加班喝酒?” 寧思音很想給自己一榔頭,但謊已經(jīng)扯了,只好絞盡腦汁去圓:“……太困了,喝點(diǎn)酒提神?!胰ハ丛杷X?!?/br> 蔣措垂眸看著那貼紙,淡淡“嗯”了一聲。 洗完澡時,蔣措不在臥室。寧思音也不想去追究他去哪了,爬上床關(guān)燈休息。 可能是要她為自己的瞎話付出代價,明明很困,卻有些睡不著。 蔣措回來的腳步聲她聽到了,他動作很輕,從另一側(cè)上床。寧思音慢慢挪動,身體挨到床邊,喘氣都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蔣措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黑暗中只有微不可聞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