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禾選手舞臺水平是可以。不過在十夏后一位，也的確稱得上不夠幸運。”

    佩蘭終于松了松口，承認了這個位置的“不幸”。

    “最后還是夸了你的學生嘛?！?/br>
    看穿一切的小公主導師在一旁囔囔出聲，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

    四周喧囂不斷回蕩，隔著遙遠距離的舞臺上并不能聽到具體聲音。

    山禾心中為這熱鬧聲響表示滿意，倒數三二一后，猛然沖破大繭。

    紅發(fā)、白膚、金樹。

    濃發(fā)披散的山禾破繭而出，深紅長發(fā)被接得更長垂落腰間，在一片金燦燦背景中很是美好亮眼。

    “打碎禁錮、破繭新生！”

    美妙歌聲同時揚起，引得觀眾們都望過去了一瞬，為這畫面贊嘆。

    山禾為這效果滿意微微一笑，手掌猛然壓在大繭上，眼眸都是銳利。

    她真正的殺手锏現在才要出來。

    噌！

    細細光芒猶如天線垂下一縷落在山禾面前、落在她的手指上。

    光芒一簇簇被調動往外放射，在這絢爛奪目的畫面中，被投影出的金樹繁花逐漸消散，變?yōu)橐环鶊D畫。

    嶄新畫面中，出現的是山禾和節(jié)目組中其他選手的過往畫面。

    一起歡笑的、一起練習的、一起熬夜唱歌的過往隨著山禾手指動作被一幕幕調動放出，呈現在巨大背景上。

    這才是她的最終手段啊！

    山禾在心中志得意滿一笑，一根根動著手指頭，讓指甲上的微型畫面投影在大屏幕中。

    “歡喜、艱辛、努力——匯集成為過去，成為破繭而出的奇跡?！?/br>
    高昂吟唱聲在此時響起。

    山禾一遍遍轉動指甲，為這完美順利的舞臺感到信心滿滿。

    圖畫中是她特意當著攝影機、也就是當著觀眾們的面求取來的過往畫面“驚喜”。

    她仔細算過，在鏡頭之前暴露的只有和十夏對話那一次，其他的都沒被攝影機拍中。

    只要有理由，都很容易洗白。

    這些圖片就是她重新洗白的開始。

    畫面一幕幕轉動，很快出現山禾和曾經四人組感情好時的畫面、還有和元蓉擁抱笑鬧的場景。

    “眷戀、誤會、背叛——深夜淚水痕跡，流淌在心底無人知的傷淚?！?/br>
    山禾雙眼含淚欲流未流，手掌捂住心口稍稍低頭傷心欲絕的模樣足夠讓人動容。

    這是她的第二招了，把臟水潑回四人組身上。至少也要將自己摘出來。

    沒有用簡單的投影、反而特意用工具在指甲上刻畫投射——這難道還不能表達她的誠意嗎？

    自己行事一直很隱蔽，想騙只知道一個影像的觀眾，也不算太難。

    借著垂落頭發(fā)遮擋，山禾眼眸幾不可察一彎，熱切期待觀眾們的反應。

    這是她給自己“前朋友”們上的最后一課。

    （2）

    選手休息室。

    “可惡！”

    芷凡選手砰一聲手拳捶在椅上，咬牙恨恨出聲。

    舞臺上山禾整的這一出完全是在誤導無知觀眾啊，這不是在往她們臉上抹黑嗎！

    在重重喘氣兩聲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發(fā)出的太大聲響，下意識偷瞥了眼元蓉的位置。

    元蓉依舊看著屏幕，看屏幕中出現的一幕幕過往親熱畫面，臉上是毫無波瀾的平淡。

    像是注意到視線，元蓉稍微轉頭看了眼后方，又平波無瀾收回目光。

    芷凡被這一眼震在位置上。

    從元蓉舞臺結束后，她都沒敢再和元蓉說話，想象中元蓉道歉的畫面也不可能出現。

    最后幕縫著嘴角的突兀一笑還震驚在她心中。

    那是多么多么深沉的怨恨啊。芷凡雖然不能理解為什么這么怨，可看到元蓉就想起那個笑，手臂頓感微微發(fā)涼。

    不過元蓉的這一眼又讓她迷茫。

    她以為會是一個怨恨的眼神、甚至是憎恨也有可能。

    但望過來的是平靜一眼，就像對視的是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不是用決賽舞臺都要宣泄的曾經隊友。

    芷凡心中五味雜陳，連怒火都被壓了不少。

    “怎么了？”坐在前邊的丹鳳眼隊長拍了拍芷凡，凝重表情小聲問了句。

    “沒、沒有?！避品不腥恍焉?，搖搖頭低低回一句，猶豫了下湊近開口。

    “隊長，山禾她居然這樣害我們。觀眾很容易被誤導，說到最后變成我們的錯該怎么辦？對我們以后發(fā)展不好啊?！?/br>
    說著說著芷凡又忍不住低聲抱怨起來，惱怒恨聲不絕。

    “山禾真是太過分了，真沒想她居然是這種人，這就是污蔑?。∥抑斑€沒這么討厭她呢，真是太可惡了?！?/br>
    “這，可能就是元兒之前的感受吧?！?/br>
    丹鳳眼隊長沉默了會呢喃出聲，音色輕到只在四人組之間流淌。

    默默聽著的另外兩位隊友呼吸一窒，更低下了頭。

    芷凡兩眼微怔，像突然被一道悶雷霹中，嘴巴還張著卻已經沒法再繼續(xù)說出抱怨的話。

    她嘴巴針扎一般莫名疼了疼，不敢再去看元蓉的方向。

    “我就說她不是好人?！绷硪粋?，裴戈靠在椅背，眼睛看向屏幕和十夏說話，又嘖了聲。

    “在觀眾視角的話，他們的確是不好判斷事情經過。”

    飛行器從屏幕前略過，落下成片成片彈幕。

    『啊哈，四人組終于明白元蓉感受了嗎？這就叫從背后捅一刀吧xd』

    『芷凡看上去要傻眼了，她可算明白了嗎？』

    『要是只有攝影機的話，是容易搞不清狀態(tài)——可我們現在有飛行器呀~』

    『顧家科技全系第一！顧家親人是誰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看現場的大家也要憋不住啦，作為看了全程的我們來說，山禾簡直一眼假嘛』

    “哦豁，這就是山禾最后的手段咯？可惜我們不上當?！?/br>
    “之前有專門一句句倒頭分析的強者，已經列出山禾哄騙鏡頭全流程啦。”

    “說真的，本來聽歌看畫面我還有點感觸。這以前圖像一出立刻醒悟啊。”

    觀眾席間熱鬧話語頃刻冒出。

    轟然響動中夾雜著一眼看破的大笑。

    原本被山禾情景歌聲塑造出的注意力，在這眾人都知道的虛假友情畫面中消散殆盡。

    “怪不得她之前一直弄指甲呢，原來是想在決賽上騙我們一回？算計挺好哈哈。”

    “不愧是你啊，看透了看透了。”

    喧鬧聲響一片片在四面八方的觀眾席上震起，匯合為巨大響動。

    山禾唱著高音的曲調都被這沸騰聲響驚得一抖。

    舞臺離觀眾席距離稍遠，她聽不清眾人具體的聲音，可這反應實在是超乎她的意料。

    在計劃中，看到這么感人的過往畫面觀眾應該會變得安靜、回憶過去、靜靜欣賞表演才對。

    現在怎么，截然相反地熱鬧起來了？

    “觀眾好像沒有被騙到？”

    雅典娜有些遲疑聲音響起。

    她向來不喜歡“誤會”一類的事情，在仔細看了看觀眾反應后發(fā)現不同。

    屏幕中，一幅幅觀眾畫面正在飛速被切換。

    眾人臉上并沒有浮現出追憶過去的感動，反而在熱烈交談著，有人還在搖頭。

    怎么看都不像是“回憶感動”“義憤填膺”。

    “因為大家都很聰明？”十夏眨了眨眼給出一個猜想。

    喧嘩躁動的觀眾席上各色音響不絕。

    在星網飛速連接交流中，很快安靜下一整片的位置。

    短暫停頓后，在山禾起舞表演翩飛蝴蝶的間隙，一個巨大聲音在觀眾席上被眾人整整齊齊喊出。

    “別騙人啦——”

    啪嗒。

    山禾左腳絆右腳差點被這巨大響動驚個踉蹌，連忙一個旋轉避開失誤。

    別騙人了？什么意思？觀眾怎么可能會知道自己騙人？

    難道是什么地方暴露了嗎？怎么可能……！

    勉強持續(xù)的歌唱聲在舞臺上繼續(xù)響起，山禾眼睛都不敢往前看，不敢看向面前的觀眾席位。

    燈光打在她身上，只覺得疼得刺骨。

    最后一首歌簡直是渾渾噩噩唱完，山禾呆在在原地時甚至沒能聽清pd的聲音，腦海悶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