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小神探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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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寒潭回來后,成之逸將自己一直關(guān)在房間中不出來,任誰去叫都不回應(yīng)。 “你們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了?”盛景悄悄問若水,看得出若水也是一副擔(dān)憂之色。 若水說得仔細(xì),從自己不能動彈半晌,到成之逸揭開珠簾后才可言行,再到婚房布置,二人對話無一遺漏地說給盛景和溫卓。 “莫非他想起前世了?”盛景支著下巴問溫卓,出乎意料的是溫卓并未多加思索便點(diǎn)點(diǎn)頭。 溫卓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起身走向成之逸房間門口,敲了敲道:“阿逸,出來吧,有事我們一起商量解決。” 半晌還是沒有回音,溫卓頗有耐心,繼續(xù)敲門,不過這次說辭卻換了:“就算你前世是南衡衡晉,也無需困擾,那已是千年前的事情了?!?/br> “什么?”盛景和若水異口同聲站起來驚訝問道。 “你是說阿逸的前世是公子晉?”盛景三兩步走到溫卓身邊,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幾倍。 房內(nèi)傳出忙亂的腳步聲,門猛地被人拉開,成之逸紅著雙眼說:“我不是!” * 成之逸低著頭講述幻境中他所經(jīng)歷之事,講到白墮死在他眼前時,盛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看向溫卓,太刺激了,想不到阿卓與阿逸有殺妻之仇。 說至最后,成之逸忍不住啜泣,他雙手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另外三人從未見過他落淚,一時間心疼不已,好言勸慰。 “你所見的幻境和我曾經(jīng)的夢境一般模樣,想來不會有假,不過,公子晉是你的前世,你看到不奇怪,那我呢?我為什么會夢到?”盛景忽然有了大膽的猜想,猛地一拍桌子問道。 她驚恐萬分,捂著嘴往溫卓的方向挪了挪,憤憤說道:“我不會是白墮的轉(zhuǎn)世吧?清竹和魅魔都說我與她有關(guān)系,還有夜哭,夜哭以前不是白墮的下屬嗎?還是特別忠心那種?!?/br> 聽到這番話,成之逸眼淚都止住了,愣愣看著盛景,打了幾個哭嗝后,緩緩說道:“我解脫了,祝你幸福,希望我們生生世世都無緣!” 盛景也顧不得還在客棧會不會引起sao亂,她一把從袖中掏出鬼旗插在桌上,剛擼起袖子就被若水抱住,只得聲控道:“你以為我看得上你?小白臉!夜哭,給我把他砍了!” 夜哭倒是聽話,不管不顧地舉起巨斧就要對著成之逸砸下,眼看稚童打架愈演愈烈,溫卓一拍桌子說道:“鬧夠了沒有?要不要今兒送阿逸下地府,送你去審判?” 幾人從未見過溫卓發(fā)火,一時都不敢說話也不敢動手,怯怯地坐了下來,夜哭倒是無所謂,盛景沒說停他還得砍,巨斧再次抬起就被收回了鬼旗。 盛景訕笑著將鬼旗收進(jìn)袖子中,輕聲解釋道:“疏忽疏忽。” 溫卓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三人,半晌才開口:“阿逸的前世是公子晉不假,但盛景不是白墮?!?/br>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巴巴地看著他,等他解釋。 “涂山劍下魂飛魄散,白墮早在千年前就已經(jīng)煙消云散,她不會有來世,所以盛景不會是她的來世?!睖刈磕托慕忉尅?/br> “那我為何會幾次三番夢到她呢?”轉(zhuǎn)世之事是說得通,阿逸與白墮前世有糾葛,那自己呢?盛景還沒想明白。 “你不是說白墮死的冤,你乃畫虛樓樓主,伸冤平怨是分內(nèi)職責(zé),能感應(yīng)到她的怨氣也沒什么奇怪的。”溫卓不得不再次撒謊,最遲百年后,盛景自然會知曉她與白墮是何聯(lián)系,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溫卓見盛景沒有再提新的問題,想來她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說法,安下心來轉(zhuǎn)頭繼續(xù)勸慰成之逸:“阿逸,世間之事大抵都是遺憾收場。白墮身為神女,為了人間情愛不惜反抗天界,在她看來沒有公子晉的世界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才選擇灰飛煙滅?!?/br> 說到此處,溫卓忍不住看了盛景兩眼,繼續(xù)道:“我以前不懂什么是情愛,不理解她的選擇,現(xiàn)在看來是我淺薄了。而你,不,而公子晉,你大概不知道,他與白墮婚后琴瑟和鳴,過了一段快活時光,也不枉夫妻一場?!?/br> 溫卓也是后來才知道,衡晉的父王為人平庸,且只有他一個兒子,幾個皇叔虎視眈眈,不但想弄死公子晉,還想弄死對方,多方爭斗,短短幾年就攪得南衡民不聊生,已有滅國之象。 不知是何方神圣垂憐,衡晉自幼聰慧過人,心智堅韌,無論治國還是民生,他都有良策,且提拔了不少各領(lǐng)域的人才,他年紀(jì)輕輕雖是儲君卻已代掌皇帝之責(zé)。 天界原以為這憑空冒出來的皇族可在他這一代消亡,卻不想隨著公子晉掌的實權(quán)越來越多,南衡竟有漸好之態(tài),遂派了神女白墮下凡,以色禍君,悄無聲息地毀掉公子晉。 胸懷溝壑的公子晉不但沒有沉淪美色,反而為了愛妻,愈加勤奮,新年之夜,他攜白墮登上城樓俯瞰滄州城燈火,對她許下一生一世雙人的承諾,會為了她,為了今后的孩子,再創(chuàng)一個盛世。 美人計不知究竟是誰對誰,白墮迷失在情愛之中,她不顧天界三番五次地催促和責(zé)問,甚至為了保護(hù)南衡和公子晉,重傷來接替她的同僚。 天界只得派出更多仙官下凡,幫著指定的未來君王造反,叛軍隊伍越發(fā)壯大,南衡戰(zhàn)火不斷,死傷無數(shù)。 夜深人靜時,白墮靠在衡晉懷中對他說干脆不要做什么君王了,他們二人去尋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生活。 衡晉苦笑安慰她:“夜覃殘暴,我享萬民侍奉,是他們的君王,既然是我的子民,斷不能讓他們落入豺狼之口?!?/br> 破城前一夜,衡晉問她怕不怕死,她說只要能與他在一起,自然是不怕的。 至死,白墮都未對衡晉說出天命所定之詞。 逆天改命她失敗了,卻不想讓他失敗。 只要沒有她,下輩子、下下輩子……他總有機(jī)會證明自己。 -------------------- 作者有話要說: 白墮真的消失了,沒有一點(diǎn)兒水分那種 第37章 又是崇拜溫卓的一天 梧桐共老,鴛鴦雙死。 成之逸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化有關(guān)公子晉與白墮的事實屬情理之中,他向來是個重感情的人,一大堆想不通的問題擠在他腦海中,頭疼。 三人正打算離開,讓成之逸一個人靜靜,突然他拉住若水的手,語氣低沉:“別走。” 溫卓與盛景對視一眼,默默離開。 兩只手沒有松開,也沒有握得更緊,更沒有人開口說話,似是此刻無聲勝過千言萬語。 * 溫卓捂住盛景從門縫偷窺的眼睛,一把將其拽了回來,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噓”的動作。 盛景眉頭緊鎖甚是擔(dān)心,低聲問:“怎么說白墮也是為公子晉付出了全部而亡,阿逸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能好好對我的若水嗎?” 溫卓搖搖頭,他不認(rèn)可盛景的說法:“公子晉是公子晉,成之逸是成之逸,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他現(xiàn)在只是一時的記憶混淆。” 盛景不服氣地噘著嘴,再次反駁道:“那你從原身中剝離,蛟龍神君和溫卓是不是一個人?” “這不一樣,我是為了尋你才從天界神君變?yōu)橼そ绻硐?。阿逸不是……阿逸他……”溫卓急著解釋,卻怕自己說得太多引起盛景的懷疑,頓了頓繼續(xù)道:“總之阿逸吃了很多苦,才有今生再轉(zhuǎn)世為人。” 盛景大吃一驚,冥界十殿,罪大惡極者轉(zhuǎn)上一圈受刑千年頂天了,才能重回輪回之道,公子晉是做了多大的惡才受刑千年步入輪回,違背天命?與神女結(jié)下情緣?天、冥兩界未免太不講道理了! 盛景想起她在夢中所見場景,忙追問道:“白墮是死在你劍下對吧?” 溫卓面露苦澀,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未作任何辯解。 盛景抬起手,輕柔撫摸在他臉側(cè),鄭重道:“你們的對話我聽得清楚,你并不想殺她,她應(yīng)是心中沒了念想才選擇魂飛湮滅,倒是干脆。” 白墮身為天界神女,法力不可小覷。從天界派了那么多人來抓捕乃至追殺她都未成功,可見她是個善戰(zhàn)的神女。 直到天界請出溫卓,也從側(cè)面印證了天界已被激怒到失去耐心,涂山劍下,魂飛魄散。 在見到溫卓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明白逃不掉了。 或許是怕天界為難所愛之人,她放棄抵抗。 盛景想知道她后悔嗎?從天之驕子到一縷青煙,為了一個轉(zhuǎn)世就另尋所愛的男人,值得嗎? “你又在胡思亂想。”溫卓出聲打斷了盛景的思緒,他溫柔地?fù)崞剿奸g的緊鎖,低聲道:“我一直勸你不要插手,也不用擔(dān)心若水會受傷,阿逸不會變心的?!?/br> “他胸口那顆珠子根本不是什么天珠,那是公子晉死前血淚所化,之所以對鬼氣煞氣十分敏感,也是因為他對白墮死后存有一絲奢望?!?/br> “你的意思是,阿逸注定會愛上虛無?孤寐自虛無而生,也無來世,他和他的珠子無意識地都將若水認(rèn)作是……認(rèn)作是白墮?”盛景憤憤道:“替身?我們?nèi)羲@么好,怎么能給旁人做替身!” “是也不是,阿逸只會愛上若水。” “那要是沒在萊陽城遇到呢?” “總會在其他地方遇到?!?/br> “那要是在哪里都沒遇到呢?” “盛景,不要做假設(shè),真實發(fā)生的情況就是他們相遇了?!?/br> 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日久生情,是命中注定。 盛景有些不服氣,低聲咕噥了幾句,不甘道:“那我們呢?莫非你身上也有什么東西,才能令向來無心無情的蛟龍神君失了分寸?” 溫卓無奈地?fù)u了搖頭,俯下身,嘴唇貼著盛景耳側(cè),充滿誘惑的語氣回答道:“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盛景耳朵一紅,猛地推開溫卓,似是不滿意他的回答。 “白墮或許認(rèn)為我是高高在上無心無情神仙的典范,她預(yù)言我定會為了所愛之人墮入地獄,眼下這預(yù)言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半。”溫卓再次靠近盛景,將其緊緊箍在身前。 這恐怕是三界最慘烈的情話,他為了她,棄了神君之身,若不能救她出地獄注定要去受刑,那他甘愿陪她一起。 * 事情再次回到了原點(diǎn),遙娘身世可憐是真,可殺與自己無冤無仇之人也是真,一殿也許會憐憫她,但不會縱容此事,半魔之魂難除,早晚有刑要受。 盛景苦思冥想也未找出個好法子,可為遙娘減輕一二。 衛(wèi)長風(fēng)死后,大章國內(nèi)已無獵魔師可尋,盛景尋思著要不要去臨國抓一個來收拾爛攤子。 準(zhǔn)備出發(fā)的前一晚,若水將大家聚集在一起,從夢簫的墜飾中取出一枚米粒大小閃著淡金色珠光的藥丸子。 “不必費(fèi)心尋找什么獵魔師了,左右這東西我用不上,給遙娘吃了吧?!?/br> 若水此話一出,幾人倒吸一口涼氣,眼前這藥丸子竟是啟明神女給她化人的寶物! 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的是盛景,她見寶物如此小,生怕說話聲音大了出氣重了會吹跑,先用一茶杯倒扣在上面,蓋嚴(yán)實后,一臉嚴(yán)肅地對若水說:“獵魔師不難找,三十年才得一次的寶貝,怎可輕易贈人,你現(xiàn)在雖不想化人,以后呢?萬一后悔了怎么辦?” 盛景看向成之逸,盼著他也說幾句勸阻,卻不想成之逸驚訝過后,并沒有反對若水這么做。 倒是溫卓開了口,他倒了杯茶推到若水面前,才緩緩問道:“若水,你想讓我們心安的話,就告訴我們在啟明秘境究竟發(fā)生了何事?!?/br> 若水苦笑一聲,遲早都要將此事告訴他們,況且寶物都是盛景奪得的,自己贈人也必先得到她的同意才行。 九世惡人,字字泣血。 “啪嗒”一聲,盛景的眼淚砸在桌子上,擊碎了靜默。 “小景怎么哭了啊?我真的不在意,想通了的,真的?!比羲畯?qiáng)忍下心中痛楚,抽出袖中手帕就遞到盛景眼前。 “這可怎么辦啊,若水不能化人……不能化人就會消失……嗚嗚嗚嗚,我不要若水消失!”盛景干脆破罐子破摔,昂著頭,兩腿伸直,泣不成聲。 “你會忘了我嗎?”若水邊哄盛景邊問。 盛景重重地?fù)u頭,似是覺得力度不夠,緊緊抱住若水,調(diào)兒門拔得極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但是我不要你消失,我不要!” “吶,只要你記得我,我就會一直活在你心中?!比羲嗽挷坏钦f給盛景聽,也是說給成之逸聽。 他們沒人勸她做九世惡人,她很開心,說明大家彼此了解,不愧是她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枉世間走這一遭,情義難尋,她比許多人都幸運(yùn)。 溫卓又倒了杯茶推到盛景面前,咳了兩嗓子,似是不忍打斷她們這出姐妹情深的場面,盛景從若水肩上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罵他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