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只剩下郝可和凌旭兩個人。

    *

    “呼……”郝可經(jīng)過一陣咳嗽，終于平息下來，他的身體也仿佛脫力一般，攤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他看到凌旭仍然跪坐在他身邊，不知道為什么，保持著彬彬有禮的距離。

    郝可頓時有些慌。

    為什么醫(yī)生都撤走了，大家都離開了，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讓凌旭跟他單獨(dú)告別嗎？？

    不要啊，他還能搶救一下的！

    “我……有件事要說。”凌旭沉聲道。

    “我、我不想……不想聽……”郝可拒絕了臨終關(guān)懷。

    “你……”凌旭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討厭我？”

    郝可懵了。

    “沒關(guān)系，你很快就會忘了?！绷栊翊瓜卵劬Γ皼]錯，我是妖怪，我不是人。”

    說完，凌旭又沉默了。

    郝可更加懵逼地看著他，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兒嗎。

    郝可并不知道，自己驚奇的目光，在凌旭眼中，卻是再一次的打擊。

    他是妖怪，就是這么難以接受的事情么？郝可以前看到他有妖力，明明都很冷靜地接受了，卻獨(dú)獨(dú)在他是妖怪這件事上，反應(yīng)格外激烈，昨天晚上直接就逃走了，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今天再次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還是這么一臉吃驚的樣子。

    算了，他畢竟是普通人類。

    不能因?yàn)樗銐蚶潇o，就要求他在一天之內(nèi)接受自己妖怪這件事。

    都怪顧傳音那個蛇妖，給妖怪群體抹黑了，顧傳音一定在郝可心中留下了創(chuàng)傷，以至于凌旭也跟著被討厭了。

    這樣一想，凌旭稍微能好受點(diǎn)。

    “你討厭我也沒關(guān)系，”凌旭臉部的線條繃得緊緊的，他再度抬起眼睛，直視郝可，目光堅(jiān)定，“但是現(xiàn)在，你必須相信我?！?/br>
    郝可不知道凌旭到底理解到哪里去了，他怔忡地分開唇瓣：“我……我不討厭你啊……”

    “你相信我就夠了，我現(xiàn)在要治療你，需要你敞開精神和我連接?！绷栊窈鋈环磻?yīng)過來，重復(fù)了一遍，“你不討厭我？”

    “不討厭……”郝可感到有點(diǎn)好笑，凌旭為什么這個時候說話這么像小學(xué)生啊，討厭不討厭的。

    “真的？”凌旭俯下身，目光落在郝可頸間的勒痕上，微微一滯，接著，他的手指小心地?fù)崦切├蘸?，拇指沿著下頜單薄的皮膚向上撫去，攀上郝可的臉頰，輕輕拂開他鬢邊的軟發(fā)，像是捧著什么易碎品一般，手指插進(jìn)他的發(fā)間，向后滑動，托住他的后腦勺。

    “嗯……而且……我也不害怕妖怪……”郝可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輕輕笑了一下，“我是……演給顧所長看的……”

    凌旭的眉頭松開了，臉龐卻被一種憂色籠罩，他的小蛋糕比他想象得聰明很多，卻沒有把這種智慧用在自保上，反而會令自己受傷。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似乎總在受傷。

    怎么辦，要把他放在自己身邊，眼皮底下，是不是才能安全放心。

    兩人越貼越近，凌旭的鼻子快要觸到郝可的鼻子，呼吸也時不時掠過臉前，郝可迷茫地看著他，感到臉頰越來越熱一一這是臨終關(guān)懷的一部分嗎？

    能不能讓醫(yī)生來啊，凌旭看起來就很不專業(yè)啊，救命，雖然他是母胎單身，但也并沒有那種沒和人接過吻就死不瞑目的需求?。?/br>
    雖然……凌旭是長得挺好的，被他親一下，也不會吃虧就是了。

    郝可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一陣亂飛，預(yù)想中臉紅心跳的情節(jié)卻并沒有到來。

    凌旭額間出現(xiàn)一塊金色的光斑，突然間，變成一道光柱，射到了郝可額頭上。

    郝可：？？？

    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從他額上蔓延開，他不由自主翻著眼睛去看，那是什么東西？凌旭用什么東西射他了？不是，是用光，用光照。

    忽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直接在郝可腦海中響起。

    “郝可?！绷栊裾f。

    郝可吃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凌旭，因?yàn)椋l(fā)現(xiàn)，凌旭的嘴巴沒動，他沒有說話，可是，郝可卻聽見了他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

    “你的反應(yīng)和上一次一樣。”凌旭笑著，“不過這一次更快了?！?/br>
    什么上一次，這一次？難道凌旭以前也這樣用腦門子射過他？

    不，是照。

    “你的想法還是一樣奇怪?！?/br>
    不，奇怪的人是你吧！為什么能聽到我的想法？

    “我治療不了人類，所以，要先把你轉(zhuǎn)化成白民體質(zhì)，你的身體可能會發(fā)生一些改變，不過不用擔(dān)心，睡上一覺就消失了。”凌旭直接在郝可的腦袋里給他輸入了“乘黃”“白民”的概念，以及轉(zhuǎn)化為白民體質(zhì)的前置條件，首先建立精神鏈接，也就是凌旭現(xiàn)在做的。

    原來是這樣，郝可明白了。

    那要怎么治療呢？

    腦海中靜了半晌，凌旭沒有回答。

    郝可：？

    這時，辦公室門前傳來非常細(xì)小的衣服摩擦聲，還有人呼吸的聲音。

    本來郝可不可能聽到這么輕微的聲音的，可是，和凌旭“連接”上以后，他的聽覺和視覺就變得非常敏銳，眼睛能看到凌旭身后天花板上的一只小飛蟲，耳朵能聽見辦公室門前躲著偷看的人的呼吸聲。

    躲著，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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