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就是他們自己回來住?！?/br>
    裴正詫異：“他們家不是在月海灣買了別墅了嗎，怎么搬回來了？”

    “誰知道呢?！迸狍鹧脏絿?。

    裴正根據(jù)他的反應(yīng)，繼陸凝霜、湯婉約后，于今晚第三次問出了那個可能性最大的猜測：“你們吵架了？”

    艸，裴箴言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

    裴箴言的兩天周末行程很滿，看望了爺爺奶奶，裴正還陪他去了科技館，正常情況下他周天晚上就該回江南華庭的，但當(dāng)天時間太晚就多過了一個夜。

    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父子倆就起了床，匆匆趕往學(xué)校。

    到學(xué)校門口是六點五十七分，距離裴箴言遲到還剩三分鐘，裴正將車門解鎖，催促道：“快去吧?！?/br>
    裴箴言卻沒著急開車門，而是望向裴正：“你有話要跟我說？”

    這兩天，裴箴言數(shù)度察覺到父親的欲言又止，包括這一路上也是，裴正好幾次想說什么，但又都咽了回去。

    “也沒什么，你快去吧，要遲到了?！?/br>
    裴箴言還是坐著沒動：“現(xiàn)在跑進去也來不及了，有什么事就說吧?！?/br>
    不等裴正回答，裴箴言笑了笑，開門見山地問：“你交女朋友了吧？”

    他父母離婚好幾年，雙方都一直沒有再找，至少沒讓他聽到過任何風(fēng)吹草動。直到近幾個月，裴正屋子里有了另外一個人生活的氣息。每次周末他過去之前，那個人的痕跡都會加以刻意掩蓋，但整個屋子遍布蛛絲馬跡，玄關(guān)和客廳永遠(yuǎn)鮮妍的花束，煥然一新的鍋碗瓢盆茶器茗盞，一塵不染的地板和窗戶，時不時新添的擺件裝飾……但凡稍加留意，又怎么可能一無所知。

    裴正沒想到自己糾結(jié)了兩天的話就這么從裴箴言口中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心下不由一松：“你怎么知道？”

    裴箴言小時候?qū)Ω改敢珠_一事表現(xiàn)得極為抵觸，裴正和湯婉約為此度放棄離婚的計劃，只是兩個在婚姻中只?；ハ嗾勰サ娜送狭擞滞?，最終還是沒法為孩子將就一生。

    他們離婚后，裴箴言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肯接受現(xiàn)實，甚至一度對裴正態(tài)度冷淡，因為裴正是搬出去的那個人。

    也許因為時間和地點都不適合細(xì)談，裴箴言沒有一句廢話，每個字都切在最要緊的點上：“那你們是打算結(jié)婚了嗎？”

    感情不到八九不離十的地步，裴正不會對他開這個口。

    裴正果然頷首：“有這方面的意向?！彼Z氣充滿躑躅和緊張，“那你同意嗎？箴言，如果你不希望爸爸……”

    “同意啊?！迸狍鹧源驍唷?/br>
    他無法阻止父母離婚，但他始終擁有父母再婚對象的一票否決權(quán)，但他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以絕食、以封閉自我、以一切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來阻止父母分開的小男孩。

    這一次他選擇輕描淡寫地投下贊同票：“下次介紹我認(rèn)識一下阿姨吧?！?/br>
    與父親結(jié)束簡短而信息量巨大的對話，裴箴言進校門就已經(jīng)過了七點，被督導(dǎo)組記了一筆才放行，今天教導(dǎo)主任親自領(lǐng)兵抓考勤，看裴箴言慢吞吞，暴躁的主任當(dāng)場跳腳罵街：

    “裴箴言！你還有沒有一點一班之長的樣子？無組織無紀(jì)律豎立不良榜樣……”

    開學(xué)不到一個禮拜遲到兩次，高二八班的班長頭上那頂烏紗帽搖搖欲墜，但他并沒有產(chǎn)生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一過校門視線盲區(qū)的拐角，他繼續(xù)慢悠悠晃在空無一人的路上，夾道槐樹都掉光了葉子，來年春天復(fù)蘇的使命尚未抵達(d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軻，第一抹綠的綻放仍在暗里蓄力中，等候夏季抽成喬木嘉蔭。

    這天陸僅依然沒有到校上課。

    大課間升旗儀式，西游組賊頭狗腦偷偷數(shù)了八百遍遍隔壁班的人頭，每一遍都得出相同的結(jié)果：41。

    高二七班滿勤應(yīng)為42。

    真的只差一個陸僅。

    大圣數(shù)著數(shù)著突然眼前一黑，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大圣，猴兒！”魯智慌忙扶住大圣，分出一只手死命去掐他的人中，“猴兒你這是怎么了……”

    魯智這力氣能把死人掐活，大圣快被掐死了，抓住他的的手指，夾縫中艱難求生：“放開我……我他媽只是……低……血糖……”

    還好班里女同學(xué)隨身帶了巧克力，給大圣應(yīng)了急。不過保險起見，湯寧還是讓裴箴言和魯智負(fù)責(zé)押送大圣先回教室。

    裴箴言又被迫聽了一路的“陸僅”。

    兩塊巧克力下肚，大圣罵起人來中氣十足：“七班簡直喪盡天良，陸僅都轉(zhuǎn)學(xué)了，他們居然一個個沒事人似的，畜生都不帶這么無情無義。”

    他眼淚汪汪的，瞧著裴箴言都于心不忍了：“你別哭了，其實……”其實陸僅只是臉上掛彩了請幾天假而已。

    士可殺不可辱，大圣當(dāng)場就捂著人中炸了：“我沒哭！誰會為了陸僅哭，我是被死胖子下手沒輕沒重給掐出來的自然生理反應(yīng)！”

    裴箴言：“……”

    “其實什么？”大圣抹了一把眼淚，好奇道，“市花你剛想說什么來著？”

    裴箴言：“不是所有村都開著店的。”

    大圣：？

    高二八班的氣氛并不若上周亢奮，甚至隱隱有絲低迷的跡象，七班和八班的班疆難得平靜，一整天下來就連大圣也沒怎么招惹隔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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