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妻子是毫無保留的愛和責(zé)任，對這個女人卻是如畫一般的欣賞和保護(hù)。

    克雷爾仰望那個窗戶時(shí)心頭涌起的萬千思緒被一聲破門而入的巨響驅(qū)散了，他愣了一下，立刻沖向公寓大門。

    “潘克！”奧斯卡在身后叫他，來不及鎖車門就把鑰匙丟給希爾德，跟著闖了進(jìn)去。

    克雷爾飛奔上樓，目光掃向走廊上的房門，在盡頭處的一個房間看到了晃動的人影。

    “伊迪絲?！彼舐暯兴拿?，希望她能回應(yīng)他。雖然她很少大驚小怪，但遇到危險(xiǎn)時(shí)人的反應(yīng)多少會與平常有些不同，可是，什么聲音都沒有，只有跪在地上的人影回頭無奈的一瞥。

    克雷爾猛撲過去，來到對方面前時(shí)，看到的卻是伊迪絲滿身是血、目光渙散的樣子。

    麥克沒有躲避克雷爾揮來的的一拳，雙手仍然按在伊迪絲被割破的喉嚨上。奧斯卡從背后抱住克雷爾的肩膀，在他耳邊大聲要求他冷靜下來。

    “潘克，他不是兇手。”

    希爾德越過兩人，趕到麥克身旁。他緊皺著眉，忍受住陣陣血腥味，撥打急救電話挽救這個女人的生命。

    太晚了，血流得這么快，即使最猛烈的噴濺已經(jīng)過去之后也依然把面前施救的人染得渾身濕透?？死谞柡鋈皇チ藪暝牧?，奧斯卡輕輕放開他，他開始往前爬，抓起伊迪絲因?yàn)橥纯喽o的右手，粘稠的血把他的雙手也染紅了。

    一種巨大的悲傷占據(jù)了他的腦海，他以為自己會流淚的，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畢竟他看到妻子的尸體時(shí)也沒有眼淚。為什么呢？大概是因?yàn)檎嬲谋瘋麜宦槟咎鎿Q，讓人不知所措，無法發(fā)聲，在沉默中撕心裂肺地忍受悲痛。

    接著，他吐了。

    希爾德感同身受地退到一邊，他也無法忍受這種場面，四個人就這樣沉默著，生命徹底消失不過是幾十秒之間的事。

    “兇手呢？”

    奧斯卡終于打破了這難耐的沉默。

    窗戶是開著的，麥克并不認(rèn)為兇手有可能從窗口逃跑，因?yàn)樵谒l(fā)現(xiàn)被鮮血浸染的伊迪絲時(shí)，立刻用通訊器告訴了艾倫。艾倫的回答是，沒有人從公寓離開。

    兇手真的是個隱形人嗎？

    麥克往連通著另一個房間的門望去。

    奧斯卡說：“希爾德，通知警方包圍這棟公寓。潘克，你跟我來?！?/br>
    他沒有給克雷爾更多平復(fù)情緒的時(shí)間，這次不能抓住兇手，就只能用慘敗來形容警方的處境。他和潘克從走廊的方向搜查樓上和樓下，麥克和希爾德分頭搜索三層的每個角落。

    公寓里還有其他住客，奧斯卡用警徽和手槍告訴他們公寓里藏著危險(xiǎn)的殺人犯，要求他們配合行動。

    艾倫始終在樓下觀察公寓周圍的情況，沒有人從門口和窗戶出來，但是他無法判斷這棟公寓是否也像緹雅的地下室那樣設(shè)置了秘密出口。于是他開著車在街區(qū)附近轉(zhuǎn)了一圈，直到警車把公寓團(tuán)團(tuán)圍住，沒有任何異常。

    警笛響徹街區(qū)，天空陰沉灰暗，宛如死神的喪袍。

    第41章 隱形者

    這個人大約四十來歲，骨瘦如柴，穿一件灰撲撲的外套，袖子和衣角沾染著可疑的污垢。他說自己叫萊納，但是沒有人認(rèn)識他。巡警把戴上手銬的他送進(jìn)警車，罪名是盜竊和非法藏毒，除此之外，在斯特雷奇大街的公寓中再沒有找到第二個可疑分子。

    警車到場前，奧斯卡就讓麥克先離開了，畢竟他們曾經(jīng)共事過，麥克的失蹤雖然隨著時(shí)間流逝漸漸淡化，可也難免會有幾個以前相識的巡警認(rèn)出他。奧斯卡明白，麥克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生活，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讓他陷入無法回避的難題呢？

    處理完現(xiàn)場，克雷爾坐在公寓外的階梯上，曲著腿弓著身體，那是一種抵抗悲傷的姿態(tài)。奧斯卡發(fā)現(xiàn)他在發(fā)抖，于是伸手按了下他的肩膀。

    克雷爾猛地抬起頭，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似的望著他。奧斯卡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立刻說：“抱歉，嚇到你了?！?/br>
    “沒有?！笨死谞柕哪抗鈴乃砩限D(zhuǎn)移到自己沾血的雙手，“我只是沒有辦法接受?！?/br>
    “為什么？這不是你第一次看到受害者死在眼前吧?！?/br>
    “你覺得我應(yīng)該習(xí)慣嗎？”克雷爾沉默了很久說，“那天我回到家的時(shí)候，貝希已經(jīng)死了，身體僵硬，一只手還靠在茶幾上，手指離她的手機(jī)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一直都很慶幸，我沒有親眼看到她斷氣，要是我看到了……”

    他恐怕會崩潰，對于結(jié)果來說，無法挽回的過程才是毀滅性的傷害。

    幸好……

    奧斯卡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事件發(fā)生時(shí)，他表現(xiàn)出了令人欽佩的冷靜。事過境遷，現(xiàn)在的他又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說出“慶幸”這個詞呢？

    “潘克，她不只是你的線人對吧？”奧斯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毫無感情，因?yàn)樵谶@件事上任何寬慰的話都是蒼白的，而在剃刀殺手的案子里，卻有一股刺骨的寒氣，強(qiáng)迫身為警察的他和克雷爾冷靜下來面對對手。

    “嗯?！笨死谞栍靡粋€鼻音回答了這個問題。

    奧斯卡點(diǎn)點(diǎn)頭：“最近你見過她？”

    “見過?！?/br>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和緹雅，以及這個伊迪絲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我是說，你從她們那里得到了什么情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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