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反對他用錢買消息，不過干嘛先用我的錢?！?/br>
    麥克笑了：“等他回來你們再坐下慢慢算賬，反正不是第一次?！?/br>
    “確實不是第一次，可像這樣把所有情報員小鬼都動員起來史無前例，連我都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安排?！?/br>
    “這些街頭情報員很有趣，包括費吉在內(nèi)，釘子、匕首、鋸片、扳手、網(wǎng)兜、戰(zhàn)斧，他們似乎都很喜歡給自己取一個工具的綽號?！?/br>
    “沒錯，但是也有彈珠、行李、郵差這樣的名字。反正工具可以任人使用，本身是沒有錯的，所以通常來說作為工具很安全。”

    他們既是活生生的人，也是好用的傳聲筒和收集器，現(xiàn)在街頭情報員的消息都是公開的，不必去找某個特定的人打聽——比如在咖啡店外目擊到殺手的網(wǎng)兜，以及在深淵看見同一個人的戰(zhàn)斧，只要在路上隨意攔下一個小鬼就能得到新情報。

    “你知道這個情報體系給我的感覺是什么嗎？”麥克說，“像一個人的免疫系統(tǒng)，一旦身體發(fā)出危險信號，免疫細胞就自覺行動起來?！?/br>
    為了不讓這個系統(tǒng)癱瘓進而死亡，每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都在四處奔走，雖然很多人只是為了賺點小錢，并沒有太多真心實意的感情，但是對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卻相當忠誠。

    “可怕的家伙，他根本不需要我們?nèi)ゾ人??！卑瑐愓f，“他早就想好一旦自己出事該怎么辦。”

    “別這樣想，露比即使能讓所有街頭情報員行動起來，也僅限于消息流通，即使知道了殺手的身份，又有誰去把他抓出來？”

    “你是說他把我們也算計在自己的計劃里對吧？讓那么多小鬼到處亂跑，為的就是最后的消息能傳到我們耳朵里。我?guī)缀醵寄苈牭剿爸S的說話聲——艾倫，我為你們準備好了一切，告訴你們該怎么辦，只要去做就好了。結果你們也沒做好，真讓我失望。”

    麥克忍不住又笑起來：“你學得真像?！?/br>
    “我聽了他七八年的抱怨，沒有一次是不讓他失望的?！卑瑐愢洁熘f，“他真的好會失望啊，人生就沒有一點充滿希望的時候嗎？”

    “那這一次就不要讓他失望?！?/br>
    之后，他們又從幾個小鬼嘴里聽了些零零碎碎的消息片段，這些碎片最終拼湊出一個職業(yè)殺手的形象。能確定的是槍殺釘子費吉和在警局門外開槍的是同一個人，第一次麥克沒有目擊到兇手，第二次在小巷中追逐時只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背影。殺手有意回避，留下的線索很少?？墒钱敃r有多少躲在街頭巷尾無所事事的家伙，每個人留意一個細節(jié)就能得到非常精確的情報。甚至有個還流著鼻涕的胖男孩說，那個人的左眼上有一道白色傷疤。

    “你有沒有印象，哪個職業(yè)殺手的眼睛上有疤？”麥克問。

    “沒印象，至少在頂尖殺手的圈子里我不記得有那么明顯特征的人，難道他是最近才受的傷？臉上受傷是大事，如果他是出名的殺手，這樣帶著傷去深淵消磨時光一定會很引人注意。除非他本來就籍籍無名，沒人關心他的存在。”

    “剃刀殺手殺人和脫身的方法可不像三流殺手，現(xiàn)在越來越能確定這個槍手和剃刀殺手不是一個人，剃刀殺手殺了無名者之后再趕去槍殺費吉非常匆忙，兩個人就從容多了，而且還能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從巷子里對著毫無防備走出咖啡店的費吉當頭一槍，就算三流殺手也可以辦到吧。第二次我躲開了，要是換成別人?！卑瑐愊肓讼胝f，“比如希爾德，還有里昂，這兩個家伙雖然整天愁眉苦臉心事很重的樣子，但槍法無可挑剔。如果是他們朝我開搶的話……”

    “你會被打中嗎？”

    “任何人都會被打中的，所以記得工作上盡量不和同行有沖突?！卑瑐惡鋈徽f，“如果他真是三流殺手，我知道去哪里找他?！?/br>
    他們?nèi)チ艘粋€小酒吧，白天也營業(yè)，但是人很少。酒吧名叫“紅色熔爐”，招牌是一種用伏特加、苦艾、紅石榴糖漿和神秘配料調(diào)成的烈酒。

    菲爾·史密斯坐在吧臺邊，一只手托著他那顆滿臉絡腮胡的腦袋，正專注地看酒保女孩調(diào)酒——這個豐滿的姑娘搖動調(diào)酒壺時，健康的胸部也在輕輕震動。

    菲爾看得入神，忽然一只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艾倫把紙幣按在女孩面前的吧臺上說：“這位先生已經(jīng)喝飽了，請給我們兩杯啤酒?！?/br>
    絡腮胡殺手抬起頭看看他，露出驚喜的笑容：“嗨，獵……艾倫，今天是巧合嗎？還是你有什么不愿意干的粗活要讓給我？”

    “都不是?！?/br>
    “那是專程來請我喝酒？”

    “向你打聽一個人，也是個殺手?！?/br>
    “有名的殺手我只認識你們?！狈茽栐竭^他的肩頭向麥克打招呼，“我一直跟別人說我認識白獵鷹，可他們都不信，所以上次我才趁你們?nèi)ド顪Y的時候過來搭訕?！?/br>
    “我們要找一個左眼有白色傷疤的人?！?/br>
    “我知道好幾個眼睛上有疤的殺手，我也有，但是不明顯?！彼糸_自己亂蓬蓬的頭發(fā)，給艾倫和麥克看他眼角上被刀劃過的小傷口。

    “差一點我就被對方弄瞎了眼睛，不過幸好……”

    “菲爾，你要不要快點告訴我到底是哪幾個眼睛上有疤的家伙?！卑瑐愑檬种冈谒笱凵蟿澚艘坏喇斪鍪疽?，“就是這樣一條傷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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