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他抓起來，看到他很難支撐身體的腿，警惕心完全放松了。站在身后的人試圖把他緊握著右臂的手扳向身后。希爾德突如其來地仰頭往后撞去，那人發(fā)出含糊不清的慘叫時，他的左手已經(jīng)抓住那支藏在胳膊下的手槍。

    砰一聲，面前的人慌張地開了槍。

    對于這個從門外一路闖到閣樓，沿途干掉那么多人的前施樂會殺手，對方的精神狀態(tài)也猶如緊繃的琴弦一樣脆弱。這么近的距離，子彈卻沒能命中要害。希爾德感到自己像被什么東西穿透了，他無動于衷地對準(zhǔn)那人一槍，血濺在臉上，再掉轉(zhuǎn)槍口，第二槍，身旁的人后退一步仰面倒地。身后的那個家伙還沒從鼻子受到重創(chuàng)的劇痛中回過神，希爾德向前翻滾后，瞄準(zhǔn)他的額頭射出子彈。

    最后一個殺手蹣跚后退，撞在敞開的門上，又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周圍死一樣寂靜，剩下的只有希爾德自己的呼吸聲。

    就這樣結(jié)束了。

    他覺得很好，這才是他應(yīng)有的下場。

    他放下槍，蜷縮在自己的血泊中。

    他覺得自己的血很溫暖。

    再見，殺手。

    他安心地閉上眼睛。

    第55章 黑夜將至

    克雷爾按照伊迪絲的話，把“秘密代號”發(fā)到那個“六角昆蟲養(yǎng)殖公司”的號碼上，然后就是等待。

    沒等多久，消息回過來。

    “到柯姆路和克萊門路交叉的路口電話亭等。”

    他去了，在那里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

    “這是給翡翠的最后一個消息，你要代替她接收嗎？”

    “是的，我代替她接收?！?/br>
    對面似乎笑了笑，然后說：“如果你接收這個消息，就默認(rèn)為她本人認(rèn)可這次的情報交易，她的房產(chǎn)和名下所有財產(chǎn)都將歸我們所有?！?/br>
    “如果這是她和你們的約定，我沒有理由反對?！?/br>
    “那就好?！?/br>
    對面的聲音停了停，繼續(xù)說：“有個名叫斯雷特的人會在今晚和J先生秘密見面——確認(rèn)一下，你知道J先生是誰吧？翡翠是這么稱呼他，我們沿用了這個代稱?！?/br>
    “我知道?！笨死谞柣卮稹＿@根本不是什么代稱，J不過是胡安名字的開頭字母罷了。

    “地點在奧克塔威爾五金店對面的銀色月光旅館。這是獨家消息，雙方會喬裝改扮隱秘行動，只帶一名保鏢。這次會面將決定對南北美洲和歐洲古柯堿走私線的延伸?！?/br>
    “情報可靠嗎？”

    對方神秘一笑：“我保證今晚J先生會出現(xiàn)在銀色月光旅館的302號房間里。請放心，對于金額龐大的獨家情報，我們不但保證可靠性，而且對于某些不可抗力的意外變化，還提供售后服務(wù)。要是今晚J先生沒有如約露面，我會及時把更換的時間地點告訴你。不過如果變化是你造成的，這件事就到此結(jié)束了。”

    “這很合理?！?/br>
    “因為每一個合理的規(guī)則之前都有過無奈和慘痛的教訓(xùn)，對吧。”

    沒錯，就是因為那些慘痛的教訓(xùn)才讓規(guī)則越來越冷酷無情?？死谞柡鋈挥X得對方并不是毫無感情的情報機器，甚至語氣中有幾分玩味的調(diào)侃。

    他認(rèn)識他嗎？他感覺他們似曾相識。

    克雷爾想了想問：“你們真的什么都知道？”

    “可以這么說，因為我們?nèi)撕芏?，差不多遍布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br>
    “你知道我是誰嗎？”

    “讓情報組織的人說出你的個人信息，會不會讓你憂心忡忡？”

    “不會?！笨死谞栒f，“我沒有隱私?！?/br>
    從他的照片登載在報紙上的時候，當(dāng)貝希的命案被大肆報道的時候，他就注定是一個通體透明的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隱私被暴露在外，因為那些早就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

    “你是克雷爾·潘克，是個現(xiàn)役警官。你遇到一些麻煩，而且隱藏著一些秘密，不過別擔(dān)心，這不是我們收集情報的范圍?！?/br>
    “你們的范圍是什么？”

    “我們?yōu)榍閳缶?、國際刑警、軍隊和政府機構(gòu)收集情報、派遣間諜和臥底。當(dāng)然，我們也不拒絕街頭巷尾的小道消息，畢竟情報不容許有空白?！?/br>
    情報不容許有空白……

    克雷爾在心里重復(fù)了一遍，他覺得對方意有所指。既然他們知道他是誰，應(yīng)該也知道他想干什么，甚至知道他做過什么。

    他曾經(jīng)為此猶豫，產(chǎn)生了動搖和懷疑，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所謂了。伊迪絲拋棄一切要幫助他實現(xiàn)愿望，他不能辜負(fù)她的心意。

    可是，那真是她的心意嗎？

    她到底是想讓他不惜一切去復(fù)仇，還是希望他能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克雷爾無暇思考這個問題。下午離開警局后，他忍不住疲憊在花園的長椅上睡著了，只是短短幾分鐘時間就做了個夢。

    他先夢見貝希。

    他的妻子依然是生前那種美麗健康的模樣，甚至還要更年輕一點，宛如初識。

    這個夢如此生動，觸手可及，根本不像夢。

    可是當(dāng)他試圖靠近時，貝希又離他更遠(yuǎn)了。

    然后，他看到伊迪絲。

    伊迪絲站在高處，用一種陌生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他。他沒敢靠近，因為她本就遙不可及。

    再然后，他看到更多人。這些人面目模糊、身份不明，一個接一個從黑暗中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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