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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亂世做權(quán)臣(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2)

分卷(2)

    二夫人和柳姨娘同時撲到宋景玨和宋佩瑜身邊,明知道茶杯沒有碰到他們,還是從上到下仔細檢查過才能放心。

    宋佩瑜握著柳姨娘流著血的手腕,不讓她再動,冷著臉吩咐聽見聲音從廚房趕來的銀寶去拿藥。

    宋老夫人見玥姐兒不僅哭鬧不休,還傷了人,也升起了火氣,沉聲呵斥,別哭了!我還沒死呢,這是在給誰嚎喪?

    玥姐兒被老夫人嚇得打了個嗝,終于肯開口說話,我我不吃,這些東西!我要吃蛋羹,吃美味齋的糕點,吃葫蘆雞,吃蒸盆!

    第2章

    宋家人是為了隱居才來梨花村,自然不會再講究排場,除了貼身佩戴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幾乎什么都沒帶進村子。

    偏偏梨花村會成為宋家人暫時落腳的地方,除了有鄉(xiāng)紳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位置偏僻的幾乎與世隔絕。

    哪怕去最近的鎮(zhèn)子,也要快馬加鞭且不曾停歇才能當天回來,若是步行,來回都要有至少一晚睡在野外。

    宋家人和護送他們來的護衛(wèi)在臨近宋家村的地方分開,為了增強說服力,宋家人只帶了一輛破破爛爛的小馬車,和匹專門尋來的瘦骨嶙峋的馬。

    就連宋老夫人都是憑借兩條腿走進的梨花村。

    因為鄉(xiāng)紳突然去世,三個忠仆不敢在還沒摸清村子情況的時候就去鎮(zhèn)上,這些日子宋家人的吃食都是用鄉(xiāng)紳的家當混合著銅板和村民們換的。

    別說鄉(xiāng)紳還在喪期,他們以投奔親戚的名義而來總要做做樣子,就算他們想換些rou食,村民也拿不出來。

    整個桌子上唯一能和葷腥沾點邊的,唯有宋佩瑜和宋景玨面前各自擺著只有碗底的蛋羹。

    女童稚嫩又尖銳的聲音還沒徹底消散,鬢發(fā)都被玥姐兒折騰散也沒有任何不耐的四夫人的手已經(jīng)揚在半空作勢要打,卻遲遲都不忍真的落下。

    五夫人連忙抓住四夫人的手,四嫂!玥姐兒還小呢。

    四夫人眼中閃過水光,不輕不重的拍在了情緒發(fā)泄后才開始害怕,已經(jīng)躲進她懷中抽噎的玥姐兒背上,也跟著抹起了淚。

    宋佩瑜和宋景玨目光不約而同的面前的蛋羹上,耳邊是四夫人母女此起彼伏的哽咽。

    宋佩瑜只看了一眼,就重新將目光放在了柳姨娘的手上,用干凈的玉條蘸了銀寶取來的藥膏,小心翼翼的抹在傷口上。

    宋景玨雖然比宋佩瑜還大兩歲,卻沒有宋佩瑜的好定力,掙脫了二夫人用力握著他手臂的手,快步繞了個大圈,將自己身前的雞蛋羹放在了玥姐兒那邊,笨拙的哄人,玥姐兒別哭了,今天先吃蛋羹,過幾天就有好吃的了。

    玥姐兒怯怯的抬頭望了宋景玨一眼,癟癟嘴又縮回四夫人懷中。

    她小孩子嘴饞說的胡話,玨哥兒不必放在心上,都是我沒教好她,快拿回去吧。。四夫人對著宋景玨勉強露出個笑容,沉著臉將玥姐兒從她懷中拉出來,同玥姐兒一起朝老夫人跪下,滿臉羞愧的認錯,玥姐兒行為無狀沖撞了母親,請母親從輕發(fā)落,我回去必定嚴加管教。

    宋老夫人卻像是欣賞桌子上不堪入目的菜色入了迷般,連個眼神都沒給母女二人。

    五夫人張了張嘴,懇求的目光落在宋佩瑜身上。

    宋家人都知曉,自從老家主過世,能影響老夫人決定的只有三個男人。

    一個是寄存她所有期望和驕傲的嫡長子宋瑾瑜,一個是她的嫡長孫宋景明,最后一個就是除了叫銀寶去給柳姨娘拿藥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宋佩瑜。

    柳姨娘深深的低著頭,她本就是個老實人,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當初大夫人瘋了,指著她的兒子說是自己兒子的時候,妄想讓宋佩瑜從老家主的庶子變成新家主的嫡子。

    以她軟和的性格,哪怕是受了傷,這個時候也必定會勸老夫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宋佩瑜不愿意,她自然要聽兒子的。

    宋佩瑜抬頭正對上五夫人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帶著淡淡的疑惑。

    五夫人張了張嘴,瞥見了地上還沒收起的碎碗和柳姨娘手上的傷,終究是沒好意思開口,主動移開了目光。

    宋佩瑜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從玥姐兒鬧起來就被嚇住,正端坐在凳子發(fā)呆的芳姐兒身上,指著面前剩下的那碗蛋羹道,芳姐兒,這碗蛋羹給你。

    芳姐兒眼中的神采剛亮起來就暗了下去,極不符合世家女儀態(tài)的在凳子上往后猛挪一下,撥浪鼓似的搖頭。

    還在生悶氣的二夫人這才發(fā)現(xiàn)女兒被發(fā)瘋的玥姐兒嚇得不輕,心疼的將芳姐兒摟在懷中。

    她也就是饞嘴,吃不吃都沒有大礙,你素來體弱,來了這里又要cao心家事,正應(yīng)該好好補補身子,可惜這窮鄉(xiāng)僻壤實在是沒什么好東西。二夫人婉拒宋佩瑜好意的同時,還不忘狠狠刮了眼自己親生的棒槌。

    宋佩瑜起身將只有個淺淺碗底的蛋羹放在偷偷看他的芳姐面前,輕笑道,我不至于沒有這一口就要病倒,總不能玥姐兒解饞,讓芳姐兒在旁邊看著。

    二夫人聞言眉目才舒展開,放開女兒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芳姐兒頓時笑開了,似乎已經(jīng)將之前的驚嚇全都忘在了腦后,甜甜的開口,謝謝七叔。

    老夫人招手讓柳姨娘回她身邊入座,仍舊不愿意看還跪在地上臉色已經(jīng)開始難堪的四夫人,冷淡的開口,孩子沒教好規(guī)矩確實都是你這個做母親的錯,阿柳因著你的過錯受了傷,她傷好之前,原本要她做的事就由你替她做。

    四夫人笑容更加勉強,那是當然,只是玥姐兒還小又突然換了熟悉的地方,若是總看不到我怕是要哭鬧,我也不敢做活的時候帶著她,萬一她淘氣碰到了自己,我

    老夫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剛好在這里打斷四夫人,你二嫂要帶著芳姐兒不得閑,玥姐兒就讓你弟妹幫著帶,好好教教規(guī)矩。

    老夫人掌家多年,開口便是一錘定音,不容反駁。

    四夫人除了應(yīng)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等到所有人重新落座,宋佩瑜請示老夫人,家里還剩下幾個蛋,在銀寶從鎮(zhèn)上回來之前,就每天煮一個分給芳姐兒和玥姐兒,母親意下如何。

    我原本是心疼你和玨哥兒正在長身體,才想著分給你們,卻沒想到芳姐兒和玥姐兒正是最饞嘴的時候。宋老夫人擺了擺手,重新拿起筷子,是我欠考慮了,就按你說的辦。

    發(fā)生了這樣的波折,本就索然無味的飯菜更是如同嚼蠟。

    老夫人剛放下筷子,宋佩瑜就帶著將郁悶寫在臉上的宋景玨回了前院。

    按照宋瑾瑜的安排,宋佩瑜和宋景玨上午要聽老孟講世家辛秘,下午要跟著金寶習(xí)武。

    晚上銀寶會給他們摸骨,防止他們習(xí)武太過,身邊沒有適合的滋補品,反而壞了身體。

    總之,就算是隱姓埋名,世家子的課程可以削減卻不能沒有。

    老孟的課程還在最初級的階段,簡單粗暴的告訴他們?nèi)缃裉煜缕叻?,分別是哪些國家,這些國家分布在哪,其中有哪些世家。

    光是這些最基礎(chǔ)的東西,就足以讓宋佩瑜和宋景玨頭疼不已。

    尤其是老孟無論講什么,都語速飛快聲音幾不可聞,宋佩瑜和宋景玨稍微走神就跟不上,若是不走神,沒過一會就被老孟口中像是毛線團般的世家關(guān)系繞得昏昏沉沉。

    玨哥兒,我剛才說建威大將軍的原配妻子駱氏是出自哪里?唯有提問的時候,老孟仿佛永遠睜不開的眼睛才格外有神。

    還在想飯桌上的事的宋景玨頓時懵住,下意識的去看身邊的宋佩瑜,剛有動作就聽見老孟陡然變重的語調(diào),玨哥兒?

    宋景玨脫口而出,南祁駱氏!

    正在桌子下做手勢給瞎子看的宋佩瑜默默嘆了口氣。

    老孟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語速又快又輕,仿佛剛剛的不同尋常都是宋佩瑜和宋景玨的錯覺。

    既然玨哥兒今日沒心情聽,我就晚上再來。老孟對著宋佩瑜拱了下手,無聲退出房間。

    家主給他的任務(wù)是將七爺當成自己的主子,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以七爺為主,包括平日里的講解,宋景玨都只是個添頭。

    宋佩瑜忍不住扶額,不知道是否該夸老孟細心。

    第一天上課就發(fā)現(xiàn)了宋佩瑜竭力隱藏的困勁,晚上準時出現(xiàn)在宋佩瑜的房間,毫無心理壓力的說再給宋佩瑜講講,讓宋佩瑜困了盡管睡就是。

    宋佩瑜覺得,他能成為換了環(huán)境后睡眠被影響最少的人,老孟絕對功不可沒。

    建威大將軍的原配妻子駱氏是個鏢局家的女兒,繼室夫人才是南祁穆氏。宋佩瑜邊說邊給宋景玨添了水,去另一邊的長桌練字。

    他們帶進村子中的馬車里除了貼身的衣服和救急的藥材,大多都是文房四寶。

    宋佩瑜偶爾夜半驚醒,只有反復(fù)想老孟講解世家辛秘的嚴厲和這些又占地方又不實用的文房四寶,心中才能稍稍安慰些。

    如果宋瑾瑜沒有信心將來團聚,大可不必多此一舉的再安排這些。

    宋景玨仿佛身上長了虱子般,翻來覆去的改變坐姿,最后干脆圍著站在長桌前練字的宋佩瑜不停轉(zhuǎn)圈,就差在腦門上寫著我有話說,你快點問我。

    然而對于幼時經(jīng)常躺十天半個月養(yǎng)病的宋佩瑜來說,最不缺少的就是專注力和耐心。

    直到寫完最后一個字,宋佩瑜才看向不僅比他大兩歲還比他高了整個頭的宋景玨,有事?

    宋景玨頓了下,矜持的將雙手背在身后,沒有

    哦宋佩瑜將身側(cè)正面字跡已經(jīng)晾干的紙背過去,伸手去拿剛放下的毛筆。

    七叔!宋景玨眼疾手快的抓住宋佩瑜的手腕,眉毛險些飛到鬢發(fā)里,硬是擠進了長桌和宋佩瑜之間可憐的縫隙中。

    宋佩瑜不得不后退兩步,才能避免身高差距帶來的壓迫力。

    今天玥姐兒突然鬧起來,到底是不是四嬸故意教的?宋景玨的聲音又輕又快,深得老孟的真?zhèn)鳌?/br>
    宋佩瑜目光在宋景玨寬闊飽滿的腦門上停留了下,反問,這重要嗎?

    宋景玨下意識的想說重要,對上宋佩瑜黑白分明的眼眸后卻沒能張開嘴。

    他和宋佩瑜、宋景明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

    無數(shù)慘痛的經(jīng)歷讓宋景玨明白,在腦子方面,他大概永遠都比不過這兩個人。

    因此對于來梨花村的這些人中,明明他才是年紀最長的男丁,大家卻默認做主的人是宋佩瑜這件事,雖然讓宋景玨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但心底同時也有果然如此的釋然。

    沒等宋景玨想明白,金寶端著壺?zé)岵枨臒o聲息的從門口進來。

    茶葉是從家中帶來的,往日里司空見慣的東西如今倒成了唯一的享受。

    金寶貼心的等宋佩瑜喝完茶,才說會影響宋佩瑜心情的話,銀寶上午去和村民們換吃食的時候,村民都說自己家剩下的余糧也不多,沒有之前痛快。

    宋景玨和宋佩瑜同時開口。

    他們不換了?

    他們想漲價。

    宋景玨眉頭狠狠跳了下,突然升起了不服輸?shù)膭?,目光灼灼的盯著金寶?/br>
    金寶的腰往下壓了兩寸,銀寶擅自做主多花了些銅板,又換了五天的口糧。

    再次證明宋佩瑜才是對的,宋景玨反而冷靜下來,沉吟了下才再次開口,語氣帶著世家子特有的驕矜,只要那些愚民肯聽話,一些銅板不礙什么。

    話音未落,冷靜了沒到一炷香的宋景玨再次破功,七叔!你怎么又摸我的頭?

    宋佩瑜面帶微笑的收回手,將心中的遺憾藏得很好,今天也沒弄明白宋景玨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

    金寶對叔侄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涌視而不見,盯著腳尖道,宋叔在村子里有幾百畝地,原本每年春耕和秋收都是給村民些報酬,讓村民代勞,如今春耕在即,我去聯(lián)系村民的時候,卻沒人肯給我準話。

    他們還想漲價?貪得無厭的刁民。宋景玨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暫時放下了摸頭之仇。

    宋佩瑜卻想的更多些,結(jié)合這些地的原主人,妻、子皆早逝,沒有再娶的情況,宋家人突然出現(xiàn)在梨花村,也許是犯了眾怒。

    問過金寶距離不影響收成的最晚春耕日期還有大半個月,宋佩瑜決定先將這件事放放。

    只交代了銀寶下午去鎮(zhèn)上采買,將后院那匹瘦骨嶙峋的馬賣了,不拘添多少錢,換頭健壯的青牛回來。

    第3章

    金寶又等了會,見宋佩瑜和皺著眉的宋景玨都沒有其他吩咐了,才拿著換下來的茶壺離開。

    沒等宋景玨發(fā)問,宋佩瑜先發(fā)制人,下午我們?nèi)ゴ遄永镛D(zhuǎn)轉(zhuǎn)。

    窮鄉(xiāng)僻壤有什么可轉(zhuǎn)的

    宋景玨輕聲抱怨了句,終究是沒說出反對的話,經(jīng)過金寶的打岔,將之前糾結(jié)的事也放在了一邊,收心開始練字。

    吃過了午飯,銀寶趕著那匹瘦骨嶙峋的馬拉著車去了鎮(zhèn)上。

    金寶和孟叔要繼續(xù)修葺房子,宋佩瑜和宋景玨特意換了身顯舊的衣裳才出門。

    宋家人住的地方位于村子的最東邊,守著整個村子唯一能通過馬車的大道。

    朝著大道繼續(xù)往前,是青山的山腳,若是接連翻過三座山都不曾迷路,腳下的土地就從幽州變成了梁州。

    宋佩瑜和宋景玨沉默的望著青山的方向許久,默契的轉(zhuǎn)身,順著門前的小路,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隨著春風(fēng)瘋狂掉渣的房子,宋景玨警惕的抓住朝臉糊來的不明東西,放在手心仔細觀察,才發(fā)現(xiàn)是塊四周都發(fā)黑,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形狀的木頭。

    這種房子也能住人?!宋景玨嚇得花容失色,手中的爛木頭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求助的望向宋佩瑜。

    宋佩瑜指著院子里踏實的土地,和烏黑繩子上帶著明顯補丁的粗布麻衣,無聲做了個口型,你說呢?

    宋景玨想象了下自己住進這種房子的畫面,突然打了個哆嗦。

    在第一個岔路口,宋佩瑜沒選擇繼續(xù)往村子中心走,而是轉(zhuǎn)彎繞了個大圈。

    以宋佩瑜和宋景玨的眼界來看,梨花村太小了,整個村子總共才二十多戶人家,所有人加起來,都還沒有宋氏祖宅中的仆人多。

    即便是特意繞了大圈,走到村子中心的時候,連素來體弱的宋佩瑜都沒覺得累,只是呼吸稍稍急促了些。

    宋景玨目光呆滯的望著村子中心的房子,除了不會因為一陣風(fēng)吹過就掉渣,幾乎和村子邊緣的那些危房沒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