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賀明珠發(fā)出輕輕一嘆。

    她轉(zhuǎn)身正要回屋，身后不遠(yuǎn)處有個聲音沉沉地喊問：“請問，是要招裁縫嗎？77zl ”

    第40章 首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   終于要現(xiàn)形了嗎？……

    賀明珠回過身。五六米開外, 站著一個齊耳短發(fā)的三四十歲女性。身材高挑，膚色白凈，衣著清水, 神態(tài)里有種高冷淡漠之氣。

    “是的, 我店里是要招裁縫?！辟R明珠有些好奇, 先前應(yīng)聘的那些裁縫無一不是態(tài)度誠懇，把老板當(dāng)成金子去貼的。

    這一位倒是怪異。

    只見她上前了幾步，依然是個冷清模樣，淡淡地說：“我也想找家店，好好地做我的衣裳。有幾個問題, 我想問一問店主。他在嗎？”

    有點意思, 這到底是我招人，還是你招人??？賀明珠腹誹。

    “我就是店主，你有什么要問的？”

    那女性顯然有些詫異，看向賀明珠的眼皮子撐了撐，臉上卻不動聲色, “好, 請問店主, 貴店的布會有哪些, 店主是重質(zhì)還是重量？”

    “店主對店的未來有哪些規(guī)劃？是就偏安于一隅還是，縱橫四方？”

    “就這兩個問題, 店主請?！彼斐鲆粋€手掌做出請的姿勢。

    ……賀明珠雖然心里有些別扭，但是對這人卻提起了很高的興趣。能問出這樣話的人, 一定是那心有溝壑、自信有才的人！

    所以明珠絲毫不高傲怠慢, 引她進(jìn)屋，泡了一杯茶，“你請坐, 喝杯茶?！?/br>
    那高冷女正環(huán)顧完四周，走到縫紉機前，坐機凳上俯首看了看，“這機針有些細(xì)了，縫厚料會容易斷針，最好能換粗一點的?！?/br>
    說完她端起縫紉機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謝謝?！?/br>
    賀明珠坐在她前面那張縫紉機凳上，和她面對面，正式回答她的問題：“第一個問題，我今天剛從溫市回來，談好了布源，那是海市工廠生產(chǎn)的。我跟布行老板的要求就是，質(zhì)量要好，款式要新?！?/br>
    明珠一直關(guān)注對面人的面目表情，說到海市的時候，見到她的眉頭微微動了動。

    “第二個問題，沒有人會嫌錢多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這我知道。”

    話音剛落，賀明珠見對方的嘴角輕輕扯了扯，大約是笑？

    果然，見她點點頭：“那好，我信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會做出人人擁泵的漂亮衣服。”

    賀明珠雖然很喜歡自信的人，但作為一個管理者，她也不可能聽聽別人的話就深信不疑了。

    所以她不置可否：“這個，我們這預(yù)備招五六位裁縫師傅，會在其中選出個老師頭。前幾天已經(jīng)有幾個登記了，現(xiàn)在加上你。到時候我布置個任務(wù)，讓作品說話吧?！?/br>
    對方頷首，站起身來，伸出手：“我姓華名裳?！?/br>
    “華裳？”賀明珠輕喚了一聲，這還真是個應(yīng)景名字，總不會是個……藝名吧？

    “你好，鶴鳴歡迎你。”兩人握手。

    直到這個時候，華裳那冷面上才明顯地展現(xiàn)出一抹笑意。

    一個不問薪資，不問工作量的人，總歸來說，比之前那些上門就問工資多少，每天做幾件，做哪些款式的人，77zl讓人印象好得多了。

    華裳要回去了，賀明珠與她約定了上工的時間。她也提出了點要求，就是要為她解決住宿問題。

    據(jù)她的話就是，她現(xiàn)在住在江對岸，雖然不算遠(yuǎn)，但是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奔來跑去的路途中。

    這個好辦，屆時再買張單人床，讓她在三樓和阿蓮睡一個房間就是。

    賀明珠上了樓，看了看正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meimei，才回自己房間去。拿了干凈衣服換洗了一身，在自個兒床上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李秀蘭已經(jīng)從李家回來了。她告訴明珠，外家對小姨的事情所商討的結(jié)果。

    “你外公外婆打算過兩天和你舅舅去溫市一趟，跟張家會一會，聽聽他們的態(tài)度。等坐月子，你外婆是一定要過去的，不管外人怎么看，自己女兒身子骨要緊?！?/br>
    她說著說著又火氣上涌，為小妹不值：“你說說，他們張家怎么能這樣呢，這么捂著難道還以為能瞞住我們娘家人不成？還有你姨，腦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男人說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嗎？虧她還念了那么多年的書！還以為現(xiàn)在是那個‘以夫為天’的年代嗎？”

    賀正忠在一旁聽的，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尷尬地搓了搓手。

    外家果然要有所行動了，那就好。賀明珠又提了個醒：“也不知道小姨會生個什么呢，是弟弟還是meimei，呵，不知道張家想要個什么呢？”

    李秀蘭蹙眉望了望女兒，“你小姨和小姨夫是有工作的人，聽說這以后只能生一個孩子的。好在你小姨夫還有個大哥，而且他們張家也已經(jīng)有一個孫子了吧，應(yīng)該不會那么強求你小姨的吧？”

    她說得是問句。顯然，她對自己的這種論斷也不是很確信，不過是暫時安慰自己罷了。但愿吧。

    賀明珠聳聳肩，沒有回答。

    這時候，阿蓮從外間回來。年后，點心生意早在初五就開工了。過年期間，李秀蘭走親戚的時候比較多，都是阿蓮一個人在那忙活，她已然能夠獨擋一面了。

    “阿蓮，你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賀明珠叫住她，“媽，你也來聽一聽吧?！?/br>
    “裁縫師傅我已經(jīng)招齊了，只等布送到后，我們衣坊的制衣生意就要開動了。媽，你原先就在老家?guī)腿丝p縫裁裁，我們幾人中就你懂這個。我想到時候制衣這一塊就由你來盯著?！?/br>
    李秀蘭的嫁妝之一，就是李家外公給買的縫紉機。嫁到賀家后，全村也就這么一臺。所以鄉(xiāng)親父老們一有手工難縫的布料，就央求她幫忙用機子踩踩。

    久而久之，她就對這個裁縫的行當(dāng)懂了許多。

    “我看制衣？”李秀蘭有些遲疑，“媽先說好了啊，我只能看一看的，這個具體的動手還得懂行的師傅來。你知道，媽就是二吊子，都沒正經(jīng)學(xué)過的?！?/br>
    “對了，我看制衣，那也只能夠早上吧？下午還要燒點心送點心呢?！?/br>
    “不，媽你就77zl管制衣一個。” 賀明珠搖搖頭，看向阿蓮，“點心那邊就讓阿蓮來負(fù)責(zé)，過兩天我去尋一個女孩子給你打下手，應(yīng)當(dāng)是忙得過來的。”

    阿蓮心里撲騰個不停，難道小老板先前說的，有大事交給她，就是這個？

    “那怎么成，我，我一個人哪里懂的。”她下意識地就是要去拒絕。她怕呀，做個幫手沒什么，可做個主事人，她就有些慌了。

    賀明珠擺擺手，示意她別拒絕，“阿蓮，你就別推脫了，你行不行，我心里有數(shù)的。再說你不接，我能找誰去？我自己還有我自己的任務(wù)，家里店里我不可能全程待著的?？偟梅纸o你們來主事?！?/br>
    她頓了頓又說：“你既然成了主事人，那工資自然也會漲上去。你不想早點賺夠錢買自己的房子嗎？”

    阿蓮訥訥的不知說什么好，只覺得自己糊里糊涂的就應(yīng)下了。

    “還有爸，我也有事安排你的。”看到悶悶不樂的老爸，一言不發(fā)靠墻站著，賀明珠說道，“到時候，你跟我熟悉一下磚廠的司機師傅，送磚這塊就交給你。當(dāng)然如果你不情愿干這個，也沒關(guān)系。到時候問問外公還要不要出門，跟他老人家干老行當(dāng)也是可以?！?/br>
    賀正忠一聽說自己也有事干，登時就一掃陰霾，樂不可支！

    “嗐，我當(dāng)然是想和你媽，嘿嘿……還有你們姐倆在一處??！你放心，送磚這個，爸搞得定，絕對沒問題！”

    李秀蘭啐了一口：“老不正經(jīng)！”

    眾人大笑不已……

    總算安排好這幾樁進(jìn)項了。這樣一來，賀明珠自己就只要當(dāng)個總管就成，有空了各個巡一巡，沒空了也不用擔(dān)心。

    至于她自己的規(guī)劃，后頭再慢慢和他們說吧。

    第二天，林氏布行的布就送過來了，大家一塊兒接了貨，一一上架擺放好。明天就是和幾個裁縫師傅約好的時間，再往后一件一件事都接踵而來，根本就不會有空閑。

    新學(xué)期開學(xué)卻就在眼前。

    所以整理完貨，這天下午，賀明珠準(zhǔn)備去一趟金鎮(zhèn)。告訴二姨，表妹蔣曉芬這先斬后奏的事。

    這一回，她拉上mama一塊兒去。

    李秀蘭一聽，沒有不說好的。反正過年走親戚也是應(yīng)當(dāng)，拎上那些伴手，去大妹家溜一圈。以孩子的名義給二姨拜個年。

    ……

    “什么？！”李秀菊一聽說，震驚得登時跳了起來！

    蔣曉芬低著頭，靠在墻角，默默不言語。

    二姨夫蔣斌這時蹬蹬瞪從樓上下來，氣急沖沖地健步如飛沖到女兒跟前……

    蔣曉芬如小小烏龜一般，反應(yīng)極快地躲到就站在她旁邊的賀明珠身后，如同那是自己的背殼。

    與此同時，二姨尖叫：“不要！”

    賀明珠平靜地凝視這位沖到她跟前，滿眼怒火、猙獰可怖的虛偽男人。

    終于要忍不住了嗎？終于要現(xiàn)形了嗎？

    可是，他揚起的手到底沒有落下，掌心合攏，緩緩地收回到自己的身側(cè)。

    他似乎在調(diào)整自己的77zl呼吸，緩慢開口：“你，你這孩子，也太自作主張了。你一個人去龍鎮(zhèn)，爸爸怎么能放心？”

    李秀菊大松一口氣。趕上來把女兒從外甥女的身后拉出來，摩挲著她的臉，眼睛有些泛紅。

    “行，芬芬，去吧，去吧，你去吧……去了后，要好好聽你大姨，和表姊的話。家務(wù)活要幫著點，知道了嗎？好好學(xué)習(xí)，周末也要好好學(xué)習(xí)，沒什么事就不用回來……來回跑多累人……”

    “媽，媽！”蔣曉芬聞言，緊緊地?fù)ёama，把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眼淚無聲的掉落，“媽……對不起，對不起?！?/br>
    蔣斌看到擁成一團(tuán)的母女倆，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在嘟囔著什么。隨后，甩甩手，走出了大門，直到賀明珠她們要離開了，也沒有見他回來。

    臨走前，明珠打斷了二姨和mama相互囑托，對二姨說：“姨，我給曉芬找的是鎮(zhèn)上的好學(xué)校，班主任也是位頂好的女老師。到時候，和珍珠一同上學(xué)放學(xué)，你不用擔(dān)心。”

    頓了頓，她又說：“如果你想女兒了，或者不放心女兒一人在外頭，那其實也可以考慮來龍鎮(zhèn)的。我們家和舅舅家都在那兒，相互有個照應(yīng)。而且那邊什么都在初建，招工的機會多得是。曉芬一定也很想你過來，是不是啊曉芬？”

    蔣曉芬沒想到明珠阿姊竟然會說這個，她竟然慫恿mama也遠(yuǎn)離開家！她心潮澎湃，激動地喊了一聲：“媽——”

    那企盼的目光，她希望mama能夠懂。

    離開了這里，就不用再害怕爸爸的暴脾氣了，不用再承受他不高興就開始打人了！不用再怕他喝酒后更變本加厲了！

    她又喚了一聲：“媽？”

    李秀菊似乎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杵在那半天地沒有回答。

    賀明珠又繼續(xù)鼓動：“我自己的店也新開，如果二姨真過來，怕招不上工，那也可以先去我店里幫把手。我和別人一樣，給你開工錢?！?/br>
    她知道一時半會二姨不會有個決斷，所以明珠說完之后，就加了一句——讓她好好考慮一下，隨時歡迎過來。

    等她們走好遠(yuǎn)了，蔣曉芬又獨自跑回，握住她mama的手，大力地甩晃，不停地勸說著什么。

    賀明珠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二姨的眼眸，時亮?xí)r暗。

    第41章 首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   一決高下

    家里多一個蔣曉芬, 其實并沒有太大的不同。

    住的話，賀明珠安排她和賀珍珠一個房間。珍珠那床夠大，多睡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姑娘并不影響。

    吃這一方面就更沒占什么分量了。起初蔣曉芬剛來的時候, 一大桌子吃飯, 總是不敢多夾筷子, 只吃自己面前的兩盤菜，家里每次都是她第一個吃完離桌。然后就候在廚房，收拾起煮好的鍋碗瓢盆，以及等候他們吃完，新增的碗筷。

    幾次之后, 就被賀家上下嚴(yán)辭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