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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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的兩個字在舌jian滾了好幾圈,秦容終于喚了出來。 秦峋抹干凈了淚,吃驚地望向秦容,哥哥? 他總在糾正秦容喚他的稱呼,可秦容向來只肯主動喊他小少爺,往往只有了他軟磨硬泡了,非要不可了,秦容才愿叫他一聲阿峋。 于是,這突然的一聲喚,讓秦峋受寵若驚,沖淡了幾分悲傷。 父親不在意他,秦峋早是知道的,可他總抱有期望,期望著有一天,父親也能與他人的父親一般,親近他抱抱他,甚至肯多耐心聽他說一句也是好的。 可今天秦生的態(tài)度,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秦峋不再奢望,可他仍有難過,以至于一直想養(yǎng)的狗,出現(xiàn)在眼前,都不再有興趣了。 但秦容這時的出現(xiàn),讓秦峋忽然生出了,原來世界上會有人喊他阿峋的。 秦容把奶狗抱起來,它還很小,一直在草坪上,可能會生病。奶狗嗚哇一聲,感受到暖源,直往秦容的懷里鉆。 他輕聲問:阿峋不想養(yǎng)它嗎? 秦峋鼻翼翕動,垂眼盯著小家伙的身體,毛茸茸的,讓他不禁聯(lián)想到,抱在懷里時的手感極佳,于是本該脫口而出的不想,變成了想。 話音落地,秦峋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別扭,但很快,這種心情便從他臉上消失了。 秦容揉了揉他的頭,臉上神情淡淡,卻夾雜著鄭重,阿峋會好好照顧它嗎? 秦峋搗蒜般點頭。 好,我相信你。 秦峋順著小家伙的毛發(fā),先前的悲傷已經(jīng)不見了,他抬頭望著秦容,泛著紅的雙眼彎出兩道弧線,哥哥,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阿峋想叫它什么? 秦峋冥思苦想了會,道:叫崽崽吧。 秦容沒追問秦峋為何要取這個名字,只揉著狗頭說:小家伙,你有名字了。 崽崽前幾個月是窩在秦峋的床上睡的,但隨著時間推移,小奶狗越長越大,直到晚上睡覺,能將秦峋壓醒了。 秦峋才發(fā)覺小家伙己經(jīng)長成大家伙了,不再適合睡在一塊了,便讓人將隔壁的客房收拾出來,改造成了一間狗房。 改造好的第一天,秦峋打算邀請秦容參觀,可人到了秦容的房門前,手卻怎么也敲不下去。 少年的身體拔得快,猶如雨后春筍,嗖的一下,就拔高了好幾尺,但此刻卻突然矮了一截。 最后,他鼓起勇氣,卻格外遲疑地敲了一下門。 輕脆的一聲響,如同石頭落進大海,半點回音都沒有。 秦峋站在門口,等了十幾分鐘,緊閉的大門沒一絲開啟的跡象。 重新回到房間,窩在床邊的崽崽,立馬飛撲進秦峋的懷里,尾巴搖得歡快。 秦峋慣性揉著狗頭,屁股往床墊上一坐,壓出一道深痕,他垂眼看著崽崽,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狗說:我是做錯了什么嗎?哥哥為什么不理我了? 這個狀況來得突然,說不清是從哪一天開始的,秦容忽然對他極其冷淡,好不容易改過來的稱呼,又變成了小少爺,簡直讓他措手不及。 他嘗試過找秦容談?wù)?,但秦容在躲著他?/br> 兩人雖然住在同一個大宅子里,卻仿佛隔了十萬八千里。 這種感覺難受極了,好似把他架在火上烤。 汪! 崽崽自然是聽不懂的,但它極有靈性地感受到了主人的沮喪,一直往秦峋腿上蹭,試圖讓主人的心情好上一些。 秦峋的心情倒真的因為崽崽的動作好轉(zhuǎn)了不少,他揉了揉狗頭,算了,下次再帶哥哥看。 ˉ 房間里的秦容,聽到門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陡然松了口氣,倒進柔軟的床鋪里。 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天花板,直到眼晴酸澀到忍不住了,他才抬起胳膊壓住眼晴,良久,嘴里逸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的預(yù)感成真了。 秦生看他,不再是看秦容,而是將他當成了另一個林容。 如果說以前的秦生在他面前,只有殘忍的話,現(xiàn)在的秦生已經(jīng)惡化成了偏執(zhí),病態(tài)與極強的占有欲。 他又想起了一個月前秦生的眼神居高臨下地倚在欄桿,狹長的雙眼里沉滿了暗光,臉隱在暗處,猶如地獄里的惡鬼。 僅一眼,寒意一瞬間占滿了四肢。 而這可怖的眼神卻不是給他的,而是身側(cè)的秦峋。 幾乎是在一瞬間,秦容醒悟過來,他不該,甚至是不能在如往常般親近秦峋。 在秦生的世界里,只有礙腳石與暫時不礙腳但遲早要除掉的石頭,血脈親情于他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秦容曾也疑過,秦生這般不待見秦峋,為何還會將他養(yǎng)在身邊,甚至衣食住行上也從未委屈過秦峋。 直至一次與陳叔無意間的談話,讓秦容大概猜到了原由秦生忌憚秦峋的外公。 秦峋外公江臣是秦氏的大股東之一,盡管如今他退位了,但在秦氏的地位無人可撼。 秦峋母親是江臣唯一的女兒,她與秦生的婚姻,是江臣一手促成的,但江臣萬萬沒想到他以為的金玉良緣,卻斷送了女兒的性命。 女兒難產(chǎn)死后,江臣痛不欲生,一夜白了頭,就此離開秦氏,連帶著秦峋,他也不愿見。 但秦峋過生時,江臣卻會特意差人送禮過來,且一定要交到秦峋手上,年年如此,從未落下。 秦容猜,江臣不是不想見秦峋,只是一見到秦峋,他就會想起過世女兒,這讓他不敢見。 所以,只要江臣活著一天,秦峋在秦家的日子就不會難過。 可 江臣年事已高,說句難聽的,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秦容不能再靠近秦峋,他離秦峋近一分,秦生便更厭惡秦峋一分。 一旦江臣離世了,秦峋會怎樣,秦容猜想不到。 而他能做的就是離秦峋遠一些,這是現(xiàn)在的他,唯一能保護秦峋的方式,也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作者有話說】:哥哥非常規(guī)好人! 感謝鮕打賞的三葉蟲*1 感謝小瑜打賞的三葉蟲*1 感謝myr打賞的三葉蟲*1 感謝用戶wricogff打賞的三葉蟲*1 第五十三章 時間一晃四年就過去了。 正如秦容所料,隨著時間推移,秦生對他的控制欲越來越強,他猶如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飛鳥,寬闊秀麗的世界,與他再也無關(guān)。 而秦生變得更喜怒無常,尤其他身上沾染上其他omega的氣息時,秦生徹底化身為瘋子,毫無理智可言。 秦容想,富麗堂皇的秦宅愈發(fā)像個吃人的宅子了。 哥哥! 坐在后花園里發(fā)呆的秦容,忽然聽到一聲喚,他愣了一下,順著聲音瞧過去,一道挺拔的身影隱在陰影里,朝他遙遙招手。 一股淡淡卻清甜的桃香纏上了他,垂著眼起身,他沒有感情起伏地道:小少爺。 做下決定后,秦容開始疏遠秦峋,無論秦峋怎么纏著他,問一個所以然,秦容皆閉口不談。 曾有一次,他的態(tài)度過于冷漠,終于刺傷了秦峋。 少年的眼眶蓄滿了淚,不甘又倔強地瞪著他,一說話,嗓子像破舊的風箱,你也騙我,哥哥。 那一次,小少爺足足有半個月沒再來找過秦容。 可半個月后的某天傍晚,已經(jīng)長得跟秦容齊頭高的秦峋,攔住了他。 秦峋抿緊唇,眉間裹了一層戾氣,他強硬地抓住了秦容的手。 你不準喜歡omega,beta也不行! 你只能喜歡我! 少年的身影已經(jīng)逐漸有了男人的影子,只不過說出來的話,依舊透著少年獨有的意氣。 我不知道為什么,哥哥你不愿意理我了。秦峋定定地看向秦容,眉眼間的戾氣轉(zhuǎn)換成堅定,他本想等到他再長大一些,再成熟一點,可秦容的態(tài)度讓他無法再等待。 他也不清楚從何時起,他的感情變了。 他不再想當秦容的弟弟,不再想跟在秦容的屁股后面跑。 他想與秦容并肩而行,甚至能為他遮住風雨。 或許是在秦家的這些年太孤單了,而秦容恰巧走了進來,成為了唯一一個喚過他阿峋的人。 那一聲輕喚,在他心底種下了根,待他回首一看,已經(jīng)長成參天大樹了。 我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是alpha也無所謂的喜歡。 秦峋趁著秦容愣住之際,略微抬頭親了一下秦容的額頭,極輕的一個吻,纏著無數(shù)的珍重,只要是你就好。 額頭上似乎還殘留著溫度,秦容渾身輕顫,從回憶中抽身。 自那天起,無論秦容的態(tài)度如何惡劣,秦峋都如穿了一身刀槍不入的絕世鎧甲,傷不到他分毫。 秦容招架不住,于是,見了秦峋他時常落荒而逃。 這次也一樣,他不帶耽擱的逃開了。 身后是少年的高呼,哥哥!我喜歡你! 他捂住胸口,逃回了大廳,氣還未平復下來,驟然看見沙發(fā)上的一道人影,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秦生怎么回來了?今天才周二。 秦容詫異極了,但面上克制住了,他緩住呼吸,畢恭畢敬地走了過去,老爺。 他仍舊恐懼秦生,漫無邊際的懼意在心底從未消散過,可被折磨的多了,秦容也能從中尋出規(guī)律來,讓自己好受些。 秦生隨意地撐住下顎,虛點了兩下手指,示意秦容坐下。 秦容屁股剛坐穩(wěn),就聽到秦生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跟秦峋關(guān)系倒一直都挺好。 一瞬間,秦容后背、四肢,汗毛頓起,幾乎說不出話來,好半晌他才道:小少爺玩心重,這里只有我跟小少爺年齡相近,所以小少爺才總愛找我。 秦生聞言,極輕地笑了聲,我隨便問問,阿容在緊張什么? 秦容坐直身體,矢口否認,沒有的,老爺。 秦生勾過秦容的衣領(lǐng),秦容身體驟然僵硬,目光飄忽地看向四邊。 將至傍晚,客廳里是來來往往的傭人,他們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但在看到他與秦生的親密時,眼里不約而同地劃過訝然,但傭人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立馬挪開了目光。 可秦容仍難以遏制地感受到難堪。 秦生從不會在眾目睽睽下,對他做一些親密的動作,今天卻像轉(zhuǎn)了性,他完全感受不到,手底下的秦容有多僵硬,仍然漫不經(jīng)心地側(cè)頭吻了吻秦容的唇。 這個吻淺嘗輒止。 秦生隨后起身,像夸獎孩子一般撫了撫秦容的頭頂,沒有就好。 他心情似乎極佳,若是換成了往常時候,秦容少不了一頓折磨,可今日他說完這句話后,就折身離開了。 秦容緊張又難堪,后背被汗淌濕,以至于完全沒看到秦生眼里一晃而過的殘忍。 他恍惚著轉(zhuǎn)過身,正欲上樓,卻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另一人的眼底。 秦峋扶著墻壁,瞠目欲裂地望向他,頗為高大的身體,卻猶如紙做得一般單薄,仿佛微風輕刮便轟然倒塌。 這就是哥哥一直躲著我的原因嗎? 不,不是。 可秦容嗓子像是被毒啞了,半個音節(jié)都吐不出來。 秦峋眨了眨眼,將呼之欲出的眼淚憋了回去,哥哥,回答我。 秦容能回答什么呢? 他什么也回答不了。 秦容啞聲道:小少爺,如你所見。 他不再逗留,將失魂落魄的秦峋留在了原地。 秦生并未離去,反而站在二樓,從頭到尾地看著。 他將走上來的秦容擁進懷里,低低地笑了聲,阿容難過了? 秦容扣緊掌心,冰冷地吐出兩字,沒有。 秦生滿意地撫著秦容的后頸,乖孩子。 同一天。 江臣去世了。 七天后,秦峋參加了葬禮。 他怎么也想不到,再回來時,崽崽已經(jīng)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起因是崽崽咬了一口秦容的鞋子,被秦生活活打死了。 血rou模糊的狗被秦峋抱在懷里,秦峋仿佛還能聽到,崽崽一聲又一聲的嗚哇,他空洞地瞪著雙眼,眼淚蜿蜒而下。 哥哥,秦峋聲音嘶啞到了極致,崽崽只是喜歡你。 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崽崽也喜歡你、它沒想咬你、哥哥你知道的,它只是喜歡你,為什么、為什么你看著它被打死? 為什么??? 是秦容親手將小奶狗交到他的手里的,也是秦容親眼看著它被亂棍打死。 秦容筆直地站著,一語不發(fā)。 秦峋將冰冷的尸體勒緊懷里,他絕望極了,為什么?。。?! 他離開時,他的崽崽還沖著他搖了搖尾巴,乖巧地舔著他的手心,仿佛在跟他說:主人,我等你回來,汪! 為什么啊 為什么 【作者有話說】:雖然崽崽的死是注定的。 但我還是不想著盡筆墨去描寫。 回憶快結(jié)束了,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撒秦生骨灰了! 感謝著名干飯學大師打賞的三葉蟲*1 感謝用戶tukceq0i打賞的三葉蟲*1 第五十四章 三月春風似刮骨刀,秦容站在春風里,他垂眼看著秦峋痛哭流涕,絕望至極的模樣,臉上卻毫無波瀾,仿若事不關(guān)己。 許久,他抬頭。 三樓有一道身影隱在黑暗中。 黑暗如濃稠的泥漿淹沒了他。 后來,秦峋不再問為什么,他與秦容的關(guān)系,在朝夕之間跌至冰點。 可他仍難以遏制地愛著秦容,從十一歲的初見,到如今,秦容是長在他心底的參天巨樹,樹根貫穿了四肢百骸,砍不動除不盡。 自那后,秦容再沒睡過一場好覺。 崽崽的慘狀與alpha的血臉,在午夜夢回間,來回交替。 偶爾,也有秦峋。 往往夢到秦峋后,秦容便無法再入眠,像得了重病一般,在床上不停的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