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謝承卻道:倒也未必。 姜羨余驚訝:你有辦法? 謝承:前世我去睿王府救你,借的是九王李熠的勢力。 九王? 第三十一章 今生:遇天心使我本來是想親這里的 九王? 姜羨余想到前世隨謝承來救他的那群黑衣人,后來謝承也是借他們的手,抓住了任逍遙。 他的魂魄當(dāng)時跟在謝承身邊,見過他與那群黑衣人來往,卻是如今才知道那些竟然是九王的勢力。 前世謝承病逝前,今上駕崩,登基的新帝就是這位排行第九的毅王李熠。 這么看來,這位毅王的贏面反倒比忠王更大。 可你可我聽說,你后來并未繼續(xù)科舉,又怎會搭上九王的線?姜羨余問謝承。 謝承卻突然不肯說了,按住他的后腦勺將人攬進(jìn)懷里,該睡了。 姜羨余: 他想讓謝承別轉(zhuǎn)移話題,卻忽然想到,這些也許又是謝承不愿意讓他知道的,追問也沒有意義。 他不再問了,挪挪身子,不再枕著謝承的胳膊,而是睡在了旁邊的枕頭上。 前幾日劉管家的兒子過來,說是看好了幾處宅子,等你考完再去看。 劉管家的兒子劉坤比他們晚幾日到金陵,在謝家分號落腳,奉命在金陵尋摸合適的宅子。 謝承:嗯,明日讓他過來,我們一塊去看。 我也去?姜羨余驚訝道。 謝承撫上他的臉,姐夫和大師兄沒空,自然只有請你幫我參謀。 姜羨余眼睫顫了顫,垂下眼嘟噥道:又不是我家 謝承笑著捏他耳朵,至少我院里要給你留一間屋子,或者你想同我住一間也行。 姜羨余驀地臉紅,推開他的手,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睡了睡了。 謝承彎起唇角,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背,睡吧,別捂著臉。 姜羨余偷偷從被子里冒頭,見謝承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這才拉下被子,露出紅撲撲的臉。 謝承沒睜眼,手卻準(zhǔn)確摸進(jìn)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手。 姜羨余怔了下,彎著唇角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姜柏舟聽見外頭的動靜睜眼,發(fā)現(xiàn)身旁的床榻?jīng)]人。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立刻起身下床,懊悔自己應(yīng)該聽父親教誨少沾酒,今日小余起得都比他早。 然而若是他仔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旁邊的床褥上一點(diǎn)褶子都沒有,壓根就無人睡過。 他揉著有些脹痛的太陽xue推門出去,姜羨余和謝承已經(jīng)在院子里練武了。 姜羨余見到他停了下來,大哥醒了?頭痛嗎? 姜柏舟搖了搖頭:還好。你起來怎么不叫我? 姜羨余悄悄和謝承對視了一眼,半點(diǎn)沒有背著他哥去別人屋里睡的心虛,這不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嘛。 姜柏舟突然有幾分感動,笑道:你還知道疼人了?書文兄呢? 段大哥已經(jīng)打完拳,去國子監(jiān)上課了。 姜柏舟:下回你還是喊我吧。 主人家都出門了,客人還沒起,這多失禮? 在段宅用過早飯,姜柏舟回了鏢局。劉坤過來領(lǐng)謝承去看宅子,姜羨余也跟著去了。 他原本以為只是像段大哥租的院子那樣,置一間小宅子,卻沒想到劉坤帶他們?nèi)タ吹亩际侨M(jìn)以上的大宅子。 不是你一個人住嗎?姜羨余疑惑道。 謝承:父親想趁此機(jī)會在金陵置宅院,往后來查賬也有落腳的地方。 金陵是江南首府,謝家在這里的分號比揚(yáng)州的總店還要多,只是祖籍在揚(yáng)州,住慣了懶得折騰。 姜羨余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兒離揚(yáng)州也不遠(yuǎn),買了宅子,伯父伯母得空也可以過來玩。 是這個理兒。劉坤在一旁附和道,如今看的這個,布局和咱們府里差不多,留下的家具也是上等,稍微修整一番就能住進(jìn)來,不必大動干戈。 謝承看了一圈還算滿意,價格談妥了嗎? 劉坤瞥了一眼前頭領(lǐng)路的牙行中人,報了一個價,小的瞧他的意思,還能再減減。 謝承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同他談,今日就可簽契。 是。 劉坤轉(zhuǎn)頭去找中人談價,謝承則對姜羨余道:看看喜歡哪個院子,想怎么布置。 姜羨余驚訝地看他,我看? 謝承視線看向別處:嗯,下半年我若來金陵讀書,就住你布置的院子。 姜羨余愣了下,忽然明白了謝承的意思。 他昂首轉(zhuǎn)頭往外走,那你給我留間屋子,我也會常來住的。 謝承忽而彎起唇角,抬腳跟上他:當(dāng)真? ?。∫膊灰欢?。 姜羨余故意轉(zhuǎn)折,見他擰眉,才道:大哥前幾天問我,要不要跟他留在金陵的鏢局做事,我可能還是在鏢局住吧。 謝承的眉頭驟然舒展,一把抓住姜羨余,將人拉到了假山后頭,眸光炙熱地看著他。 姜羨余背靠假山石壁,后背透來涼意,面上卻因謝承的眼神發(fā)燙。 你、你別太感動啊。他捂住謝承的眼睛,紅著臉支支吾吾,我、我也不是為了你才來金陵,我我本來就打算跟我大哥一塊走鏢的,只不過他恰好要接管金陵分 他話沒說完,唇角忽然一熱。 謝承就這么俯身低頭,親在了他的唇角。 姜羨余頓時熱氣涌上腦袋,連脖子都紅了。 啊,你別誤會。謝承親了一下就直起身推開,抓住了他捂在自己眼前的手。 姜羨余:哈???以前還問我能不能親,現(xiàn)在親完了不認(rèn)賬? 謝承將他的手從眼前拿開,笑著摸上他擰眉生氣而抿緊的唇,如果不是被你捂住了眼睛,我本來是想親這里的。 他用拇指撫弄著姜羨余的唇珠,笑得像個壞心眼的登徒浪子。 姜羨余只覺得嘴唇都麻了,整個人四肢僵硬,體溫卻燒了起來。 于是謝承再次俯身湊近的時候,他直接僵成了一塊木頭,只剩眼睛不停地眨。 少爺?少爺! 謝承的動作突然頓住,放開了姜羨余。 姜羨余驀地松了一口氣,不知該慶幸還是惋惜,連忙推了謝承一把,轉(zhuǎn)身面朝假山石壁,捂著胸口急急地喘氣兒。 少爺,價錢談妥了。劉坤看到謝承,朝假山這走了過來,小少爺呢? 姜羨余捂了捂臉走出來,這呢,呵呵呵,這假山也不錯哈。 劉坤看著眼前塌了一角的石壁:這小的原是建議拆掉另建的。 姜羨余: 謝承噗嗤一聲笑了。 劉坤不明所以,試著提議:既然少爺喜歡,不如就留著,派人修整修整? 別別別!還是拆了吧。姜羨余猛拽謝承的衣袖,朝他使眼色。 謝承滿臉笑意地看他,拆了吧。在這另建一座,大點(diǎn)的。 姜羨余: 第二日,武舉考試?yán)_了序幕。 它同科舉一樣分童試、鄉(xiāng)試、會試及殿試,在同屆文舉考試結(jié)束后開考,以便部分文武雙全的學(xué)子同時報考。本朝也曾出過幾位文武雙狀元。 武舉每試考三場,初場試武藝,包括刀劍、拳腳、馬術(shù)、箭術(shù)等;第二場試營陣、地雷、火.藥、戰(zhàn)車等科目;第三場試書、數(shù)、兵法,甚至天文地理。難度隨選拔層級提高而上升。 第三場文試也在貢院考,但前頭的兩場武試在駐軍營地的校場,允許百姓旁觀。 姜羨余想去看看任逍遙和段御,便邀謝承一塊去。 姜柏舟聽說后不太放心,也跟了過來。 他們來得晚,看熱鬧的百姓早已在大營外擠得水泄不通。若非有官兵維持秩序,怕是早就闖了進(jìn)去。 三年一屆的熱鬧,不怪大家趨之若鶩。 姜羨余抬頭觀察片刻,飛身站到了樹上。 姜柏舟和謝承見狀,也跟著上了樹。 頭一場比的是武藝。 參考的都是武秀才,無須再??蓟镜娜_和騎射功夫,直接自選兵器,抽簽兩兩對戰(zhàn),按報考人數(shù)和擇取比例,決定抽幾輪簽,連勝方可進(jìn)入下一試。 真打起也是眼花繚亂,姜羨余費(fèi)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任逍遙和那個段御。 任逍遙的身手姜羨余清楚,但如今瞧著那個段御卻要差上一點(diǎn)。 他捅了捅身旁的姜柏舟:大哥,上回那個兄弟還說段御是強(qiáng)者,有望奪得這屆武舉的解元,我看也不至于吧? 謝承聽見卻搖了搖頭:這屆只抽三輪簽,他戰(zhàn)勝三人就能進(jìn)入下一場考試,也許在營陣或文試上才能突出也未可知。 也是。姜羨余見段御和任逍遙都勝了一輪,正在等候第二輪抽簽換對手。 姜柏舟將所有人都掃了一眼,道:這屆強(qiáng)者不多,只要抽簽運(yùn)氣好,他們兩個應(yīng)該都能進(jìn)下一輪。 第二輪抽簽后,比武的場地縮小了一些。 姜羨余拉拉謝承的衣袖,指了指前邊的樹。 兩人運(yùn)起輕功,往前躍了三四棵樹的距離,沒注意到校場里頭突然安靜了下來。 后頭的姜柏舟卻看見考官臺上的官員都站起了身,側(cè)身朝右行禮,恭迎一位黑衣男子走上考官席。 姜柏舟看到男子身上的金線諦聽紋,頓時瞳孔一縮。 好巧不巧,男子抬眼就看見飛躍在樹頭的姜羨余。 姜羨余方在樹上站穩(wěn),立刻對上了男子的視線。 ? 謝承和姜柏舟同時上前拉住姜羨余的胳膊。 謝承:是天心使。 姜柏舟:小余,別往前去了。 姜羨余一愣,天心府的人怎會在此? 來不及多想,姜柏舟將他拉到身后:先避一避,我們等會兒就走。 小余已經(jīng)同對方對上了視線,現(xiàn)在調(diào)頭就走反而惹人懷疑。 恰巧有不少百姓學(xué)他們爬到樹上,還搶占了前頭的好位置,姜羨余幾人頓時也不扎眼了。 沈大人? 校場內(nèi),讓出主位的主考官向黑衣男子請示。 沈封收回視線,沒想到場外也有幾個身手不錯之人。 他在主考官的位置坐下,下令道:開始吧。 是。 第二輪比試開始,趁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校場當(dāng)中,姜羨余三人悄悄飛離了枝頭。 第三十二章 今生:退而結(jié)網(wǎng)囚住他的少年 大哥,我們?yōu)楹我荛_天心府的人? 三人打道回府的路上,姜羨余意識到這是一個得知身世的好機(jī)會,于是裝作不解地問姜柏舟。 姜柏舟卻停下腳步,面色凝重地看向謝承:你方才見到天心使,為何拉住小余? 剛剛謝承的反應(yīng)并不比他慢,很難不令他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羨余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緊張地看向謝承。 謝承前世就得知了他的身世,他是知道的。方才恐怕就是過于擔(dān)心他,才不小心在大哥面前展露了異樣,竟然被大哥懷疑了。 謝承卻毫不慌張,面上做出疑惑的表情,大師兄為何這么問?我只是覺得天心使出現(xiàn)得突然,想問問小余近來可有聽到風(fēng)聲,畢竟先前并未聽說,這屆武舉會有天心使做考官。 大師兄先帶我們避開天心使,又突然有此一問,可是有何隱情?謝承一臉無辜地說道,姜羨余差點(diǎn)都信了。 你怎么這么會倒打一耙! 姜羨余簡直目瞪口呆。 姜柏舟也被謝承噎住,張了張唇,沒能說出話來。 最后他按了按眉心,道:對不住,是我疑神疑鬼了。 他瞥了一眼一臉懵懂的姜羨余,無奈嘆了一聲,對謝承道:此事說來是我們姜家的家事,可你是我?guī)煹埽蠢硪苍撝牢蚁韧∮嗾務(wù)?讓他告訴你吧。 姜羨余微微驚訝,沒想到這么容易就達(dá)成了目的,心中不禁浮現(xiàn)一股做戲騙他哥的愧疚之感。 反觀謝承,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轉(zhuǎn)為恰到好處的凝重,看了兩人一眼,主動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柏舟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承就轉(zhuǎn)身走了。 姜羨余: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做戲裝傻的本事遠(yuǎn)不及謝承萬分之一。 他咽了下口水,一邊回憶自己前世得知身世時的反應(yīng),一邊拉住姜柏舟的衣袖,笑容幾分牽強(qiáng),大哥你別嚇我,咱家能有什么秘密。 姜柏舟卻是一臉嚴(yán)肅,拉住他的胳膊道:回鏢局再說吧。 段宅。 謝承回來后就悶在屋里寫大字這是他用來強(qiáng)迫自己集中精力、靜下心來的慣用手段。 他其實并不放心姜羨余和姜柏舟走,去談那所謂的身世秘密。 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等,只能安慰自己:少年其實早就知情,不會再憤怒沖動,不會再逃避遠(yuǎn)走 筆尖猛地頓住,謝承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寫了滿滿一頁的囚字。 前世他只能做臨淵而立的岸上人,悔恨而終;這輩子他不甘心如此,于是退而結(jié)網(wǎng),想要以自己為中心,畫地為牢 囚住他的少年。 可方才寫這筆捺沒有收住筆勢,已經(jīng)超出了圍牢界限,哪怕再補(bǔ)上最后一橫,也困不住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