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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別卻天涯歸故里(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37)

分卷(37)

    沈封一愣,垂頭應(yīng)道:是。

    第四十八章 今生:金陵來信倒不如是個姑娘,給他

    謝家在籌備謝承的冠禮。

    這天,姜羨余在謝承屋里幫忙寫請?zhí)?/br>
    寫請?zhí)灿兄v究。那些輩分高、身份貴的長者,請?zhí)芍x父親自寫,以示敬重;謝家的親戚鄰里、生意往來對象的請?zhí)梢杂芍x承自己寫;只有送給書院同窗的請?zhí)麩o須太多講究,可以由管事代筆,姜羨余便把這個活攬了過來。

    他和謝承自小一塊在謝家族學啟蒙,教寫字的先生是同一個,后來練的字帖也出自同一位大家,字跡倒是有七八分像。

    但謝承的筆鋒更加穩(wěn)健端正,姜羨余的一些筆畫則較為狂放不羈,不太規(guī)矩。不過這一回倒是寫得端正,像模像樣。

    兩人隔著書桌對坐,正埋頭寫著,識墨突然叩門進來:少爺,金陵來信。

    姜羨余一愣,停下了筆,抬眸時謝承正好看過來,兩人不約而同想起前世那封沒能送到謝承手中的信。

    姜羨余朝謝承笑了下:誰寄來的?

    謝承擱下筆,接過信拆開,一邊答:父親讓我給巡撫大人去信,請他做主持冠禮的大賓。

    姜羨余詫異:他答應(yīng)了?

    其實除去王公貴族,男子加冠并不會像女子及笄那般隆重。一如前世謝承加冠,只在自家祠堂舉行,由謝父加冠取字。不像這回,特意邀請大賓與贊冠,同中舉的謝師宴一塊辦。

    謝承:自然沒有。我去信只是為了盡到邀請的禮數(shù),他必不會為我興師動眾。

    那可不一定。姜羨余拿著筆頭指他,他和九王對你有所圖謀,說不定會刻意表示親近。

    不,他不會過早暴露與我有往來。

    說到這里,謝承話音一頓,翻到第二張信紙,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

    謝承將信遞給姜羨余,巡撫大人查到了姐夫的身世。

    身世?姜羨余一驚,段大哥的身世果真有異?

    他一目十行略過第一張信紙上的客套說辭,直接跳到第二張信紙上。

    上頭的字跡略有不同,許是巡撫大人手下探子所寫。

    【段世英,明仁三十二年進士,官至禮部郎中。發(fā)妻游氏難產(chǎn)而逝,余一子,由侍妾王氏撫養(yǎng)。后將王氏扶正,同年接連被貶,終辭官歸鄉(xiāng)。

    據(jù)其府中舊仆所言,王氏無子,將游氏子視若親生。但據(jù)近日所查,王氏在京有一兄,欲將小兒過繼給王氏養(yǎng)老。王氏意動,已將段家部分田莊和商鋪交由王輝打理。王輝中飽私囊,另置田產(chǎn)?!?/br>
    姜羨余心中驚駭,捏緊了信紙,她她竟想侵吞段家家產(chǎn)?

    那前世段大哥的死,是否也有蹊蹺?

    姜羨余看向謝承,因識墨在場,沒將有關(guān)前世的話問出口。

    但謝承同樣想到這一點,面色發(fā)寒:是我疏忽,前先前竟然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段父從京城歸鄉(xiāng)時只帶了王氏和段書文,以及兩三個家仆,若是他和王氏有意不提,恐怕連段書文都不知道王氏并非自己親母,外人更是無從得知。

    再加上王氏在段父病逝后獨自撫養(yǎng)段書文,連教子嚴苛都變成外人稱贊她為母則剛的過人之處,無人懷疑她待段書文不好。

    所以前世段書文病逝,謝承見jiejie和外甥受委屈,也只以為是王氏不喜歡謝桑柔,連帶不喜歡她所生的段啟軒,從未懷疑王氏竟然連段書文都不喜,于是只將阿姐和段啟軒接回家,并未追查王氏背后的動作。

    難怪!難怪王氏當年分明樂意于姐夫與阿姐的親事,后來卻不喜歡阿姐,還總是刻意敲打,說他們段家雖然落魄,但也不需依靠謝家。

    她分明就是打著從謝家撈好處的主意,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阿姐不好拿捏,這才惱羞成怒!如今更是將娘家人安插進段家,圖謀家產(chǎn)。

    姜羨余急得站起身:怎么辦?直接告訴段大哥嗎?要不要先把桑柔姐和啟軒接回來?

    識墨聽得一頭霧水,姑爺?shù)纳硎涝趺戳??誰要侵吞姑爺家家產(chǎn)?怎么還要把小姐接回來?!

    謝承視線落在桌上的請?zhí)?,沉聲道:我明日親自去段家送請?zhí)?/br>
    姜羨余:我也去!

    謝承點頭,拿起信件對他道:我去一趟正院。

    姜羨余知道他要去同謝伯父商量,沒跟著去,留下來繼續(xù)寫請?zhí)?/br>
    正院小書房,謝父也在準備請?zhí)?,看了巡撫大人的信,眉頭蹙成山巒。

    謝承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同謝父商量:兒子派人再去段家田莊和商鋪打聽打聽,看看這事是否屬實。明日兒子親自去段家送請?zhí)孕泄诙Y為由,將阿姐和啟軒接回來住一陣子,再私下同姐夫說說這事兒。

    謝父點了點頭:就說是你母親的意思,請你阿姐回來幫襯。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姐夫處理,謝家明面上不要插手,免得落人口舌。

    以免不知情者認為是謝家女與婆婆不和,攛掇丈夫與婆婆鬧翻。

    謝承:兒子明白。

    謝父又思慮一番,道:你姐夫性子軟,心里怕是不好受。你勸勸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總要立起來,才能撐起段家。

    謝承點頭應(yīng)下。

    若非王氏動了從娘家過繼孩子、侵吞段家家產(chǎn)的念頭,就算她不是姐夫生母,也實實在在撫養(yǎng)姐夫成人,養(yǎng)恩與情分總是有的。

    哪怕她對姐夫嚴苛、對阿姐和啟軒挑剔,阿姐與姐夫還是會奉她為母,給她養(yǎng)老送終。

    但她如今動了過繼兒子的念頭,顯然是心底始終與姐夫隔著一層,覺得不如娘家血脈親近。

    而姐夫自小就將她視作親娘,忽然得知真相,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段父泉下有知,會不會后悔讓姐夫認王氏為親娘

    說完這事兒,謝父又道:既然巡撫大人不得空,那便請知府大人做大賓,請陸山長做贊冠。你的表字,為父會同他二位商量。

    謝承沒有異議,垂首道:有勞父親。

    第二日,姜羨余陪謝承去段家送請?zhí)姷搅硕畏蛉送跏稀?/br>
    她雖然年過半百,身形微微發(fā)福,但五官依稀能見年輕時的秀氣,只不過似乎習慣了皺眉和耷拉著嘴角,上了年紀之后顯得有些兇相。

    她聽謝承說要行冠禮和辦謝師宴,倒是客客氣氣地恭喜了他一番。待聽到謝母想把謝桑柔和小啟軒接回家,臉就耷拉下來,面露不悅。

    語氣也變得陰陽怪氣:回去幫襯幫襯倒是應(yīng)該的,但住久了就怕會惹人閑話。前頭親家母非要讓啟軒去謝家族學啟蒙,就有人戳我脊梁骨,說我段家沒男人當家,連孫子都要外祖家來教。

    謝承不理會她的譏諷,故作嚴肅道:何人在伯母面前亂嚼舌根?段家自然是姐夫當家,還輪得到旁人非議?

    至于送啟軒去謝家族學啟蒙,只不過是謝家族學剛好有幾位啟蒙良師,劉老板和李員外家的小輩都在那兒啟蒙,怎么自家外孫反而去不得了?在伯母跟前說這些話的人,怕不是一般糊涂。

    王氏輕嗤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承:不愧是謝解元,嘴皮子比你家jiejie還利索。

    謝承面色一沉,姜羨余也跟著皺眉。王氏這話,著實難聽了。

    段書文立刻起身,對王氏道:兒子這就讓阿柔收拾行李,帶啟軒去謝家住幾日。

    王氏沉下臉看向他,段書文不為所動。

    最后還是前者先撇開臉,算是答應(yīng)。

    段書文便躬身告退,領(lǐng)著謝承和姜羨余去見謝桑柔。

    謝桑柔和段啟軒早就在院子里等著,一見到人,段啟軒就一顛一顛沖過來:舅舅!小舅舅!

    謝承笑著抱了抱他,將小家伙遞給姜羨余。

    姜羨余接收到他的眼神,將小啟軒抱在懷里,吸引他的注意,讓我看看,咱們小啟軒是不是又長高了?

    段啟軒坐在他胳膊上抻直了背,小手比在腦袋上:我長高了這么多!

    姜羨余笑著夸他厲害,又讓小家伙給他介紹這棵樹和那塊石頭,在院子里溜達。

    謝承則告訴謝桑柔要帶她和啟軒回娘家住幾日的消息,謝桑柔很高興,連忙叫婢女收拾行李。

    謝承又看向段書文:姐夫,我有話同你說。

    段書文見他神色鄭重,點頭道:來書房。

    姜羨余帶小啟軒玩了一會兒,有婢女前來打斷,帶小啟軒去換出門的衣服。

    臥室里謝桑柔在收拾衣物,姜羨余不方便進去,就在段書文書房外站著。

    過了大約兩刻鐘,謝承從書房內(nèi)出來,姜羨余往后看了看,見段書文坐在書案面前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謝承將門帶上,對姜羨余道:我們先接阿姐回家。

    姜羨余知道段書文得花點時間接受真相,便沒有多問。

    倒是要走的時候,謝桑柔抱著段啟軒進去同段書文說了幾句話。

    后來段書文便從書房出來,同謝承和姜羨余一塊,將謝桑柔和段啟軒送回了娘家。

    之后又去見了謝父。

    姜羨余不知道他同謝父聊了什么,夜里又偷偷翻.墻來問謝承。

    謝承:姐夫向父親借了人手,查段家田莊和商鋪的賬冊。

    姜羨余躺在謝承身邊,側(cè)臥向他:若是查出來,段大哥打算怎么處置?

    謝承道:姐夫應(yīng)當不會做得太狠,估計就是把王氏拘在家里吃齋念佛,將掌家權(quán)交給阿姐。

    也是,段家的家產(chǎn)按理來說也有王氏的一份,過繼那事如今還沒成,只是安插一個娘家人幫忙辦事,貪些銀子都是小事,段大哥總不能代父休妻

    姜羨余頓了頓,但王氏要是鬧起來怎么辦?她看著可不像會老老實實吃齋念佛的人。

    謝承:父親給姐夫出主意,不追究假賬的條件就是王氏得安分,否則就把她和王輝送去見官。

    姜羨余十分贊同:這個好,王氏好名聲,肯定不愿意鬧大。還是謝伯父厲害!

    謝承笑著看他:厲害?不怕了?

    姜羨余僵了下,往他懷里扭了扭,窩在他頸邊悶悶道:伯父要是往后這么對付我,我就怕。

    謝承收緊胳膊勒住他:怕什么?怕了就又要跑?

    姜羨余攬住他的腰:那不成!怕了我也不能讓他看出來,更不會跑。

    謝承笑著親了下他的額頭:別怕,有我。

    姜羨余沉默了一會兒,用力抱緊了他。

    第二日清晨,謝父謝母在正院用早膳。

    廚房下人來報,少爺讓人把他的早飯送去修竹院,不過來吃了。

    謝父伸筷的動作一頓,問謝母:小余那孩子又在阿承那睡了?

    謝母給他夾了一個蝦餃:興許是吧,待會讓廚房多做一份蝦餃送過去。

    謝父卻擱下筷子,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謝母問。

    謝父:小余那孩子,是不是太黏著阿承了?

    平日老往謝承屋里跑,謝承去金陵鄉(xiāng)試他也跟著,整日黏在一塊,也不知在讀書還是在玩樂,哪里像成大事的男兒?

    謝母笑了:怕什么?又不是男子和姑娘,他倆自小一塊長大,親近些也正常。

    謝父還是覺得不妥,卻又說不出來哪有問題,最后氣道:倒不如是個姑娘,正好給他娶回家,順了他們的意,愛怎么黏糊怎么黏

    他忽然僵住,看向謝母。

    謝母也呆住了,笑容有些勉強:不至于小余要是個姑娘,未必看得上阿承那個悶葫蘆。

    謝父卻沉下臉,一錘定音道:馬上給他說親。

    第四十九章 今生:臨淵羨余是我與你相配的證據(jù)

    謝承及冠那日,謝府高朋滿座,門庭若市。

    除去受邀前來道賀的,還有不少不請自來的,送來賀禮同謝家拉關(guān)系。

    吉時將至,眾人匯聚到謝家祠堂觀禮。

    姜羨余和謝承的堂兄弟以及書院同窗一塊站在祠堂外,看著知府大人為謝承加冠。

    望著謝承跪在祠堂當中的背影,姜羨余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仿佛那些溢美之詞與殷切叮囑都是對著他說的,心里比謝承還要忐忑緊張。

    前世沒能陪謝承加冠的遺憾得到了彌補,害謝承以傷病之軀潦草行禮的局面得以挽回,姜羨余無比慶幸自己能重活這一世,能陪謝承重走這一遭。

    他所愛慕之人,是如此出類拔萃、萬里挑一的存在。

    而他卻有諸多毛病與不足,何其有幸得到對方兩世不變、至死不渝的愛,又還有什么理由退縮逃避,畏首畏尾?

    哪怕來日風雨如晦、千夫所指,也當追隨他的腳步,努力與他并肩。

    禮成。

    知府大人笑容和藹地看著謝承:我同你父親與陸山長商量,將你的表字定為臨淵,望你謹言慎行,省身克己,憂國奉公,明理正法,成為國之棟梁。

    姜羨余一愣,看向謝伯父。前世謝伯父給謝承取字臨淵,是為了規(guī)勸謝承同他保持距離,沒想到這輩子給謝承定的表字仍然沒有變。

    前世固然有他的原因,可這輩子的許多事分明已經(jīng)不同了

    正想著,謝父忽然抬眸朝他看過來,姜羨余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垂眼避開了視線。

    祠堂里頭,陸山長也叮囑了謝承幾句,姜羨余看不清謝承的表情,只見他低頭拱手道:臨淵謹遵教誨。

    身旁的覃云漢捅了捅姜羨余的胳膊,小余,謝師兄這個表字同你還挺配。

    姜羨余正忐忑又心虛,下意識反駁:什么配不配,別瞎說。

    臨淵羨魚啊,怎么不配了?覃云漢小聲打趣,你說姜伯父當年怎么想的?剛好給你取了羨余這個名,如今謝伯父又同他想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