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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嘴角的笑意和聲音一樣淺,“待會您看著就好了,今天的任務(wù),保管給您完成。” 周興武自然不相信這話,只聽著當(dāng)個樂了。叫她就是來說話的,不是讓她來處理事的。 說著話到了田里,在田頭上整好了隊伍,他也懶得費勁再跟知青說什么,直接叫蘇瓷安排任務(wù)。 蘇瓷站在一群知青面前,越發(fā)襯得她就是個小孩兒。 個子不大高,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褂子,身上還背著個洗得發(fā)白的黃書包。 連躍三個人是不記得她了,但知青里還是有人記得她的,尤其五個女知青,記得很清楚。 來的路上就交頭接耳討論了,說這小姑娘是真好看,穿成這樣也好看。 現(xiàn)在十五個知青站排排,都盯著蘇瓷看。 蘇瓷也不怯,也不去說那些冠冕堂皇的革命豪言,她也說不出來。 她直接道:“看到身后這片玉米田了嗎,今天你們的任務(wù),就是把這片田里的玉米棒子全部掰下來。兩個人合作,一個人撐麻袋一個人掰,累了就換一下,聽懂嗎?” 這話說完,全場一片安靜。 周興武被太陽刺得瞇眼,心里一陣嘆氣——又這鳥樣,先裝傻充愣。 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人說話。 蘇瓷不緊不慢的,直接看向連躍,問他:“聽懂了嗎?連躍!” 連躍眉心一跳,心想——cao,她怎么知道我名字? 剛才雖然在山上交了手達(dá)成了協(xié)議,但并沒有交換彼此的姓名啊。 蘇瓷叫完連躍名字以后,其他知青全都轉(zhuǎn)頭往他看過去。 他們十五個人,經(jīng)過幾天的相處,自然地?fù)泶亓诉B躍當(dāng)頭兒,這些天也都是聽他的。 有些人身上的這種氣質(zhì)大約是天生的。 到了一個小團(tuán)體,很快就能冒出尖兒來,膽子大主意多,能帶人成事,也能帶人起哄鬧事。 現(xiàn)在的連躍,自然是后者。 別的他暫時不會,帶著人耍滑頭,他比誰都精。 按照之前幾天的表現(xiàn),連躍肯定一堆話等著繞人呢,不是裝聽不懂,就是這那的。 所以現(xiàn)在大家也自然都等著,他再怎么套面前這小姑娘,包括周興武。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連躍緩緩出聲,雖還是不積極的語氣,說的卻是:“聽懂了,今天保證完成任務(wù)。” 說完抬手敬了個吊兒郎當(dāng)?shù)亩Y,“向毛主席保證。” 其他人瞬間一怔,下巴差點掉下來。 周興武也怔著眨了眨眼,然后還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要知道,十幾個知青當(dāng)中,最難搞的就是這個連躍,能看到他這么聽話,簡直是奇跡?。∵€有只要他帶頭了,其他人都好說。 蘇瓷很淡定,揚高了聲音道:“那還站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干活!” 其他人還在懵。 連躍則已經(jīng)轉(zhuǎn)身了,去小推車上拿了個大麻袋,回頭看其他人還愣著,沒好氣吆喝一句:“愣什么?下地?。 ?/br> 他一說話,其他人果然也動了起來。 有個男知青動作慢吞吞的,他上去朝人屁股上踹一腳:“快著點!” 周興武簡直震驚壞了。 等知青都下地后,他看著蘇瓷問:“怎么辦到的?” 蘇瓷笑笑,“用了點小手段?!?/br> 周興武追著問:“什么小手段啊,丫頭你也教教我唄?!?/br> 這可真是教不了。 蘇瓷笑著道:“獨家的,不可外傳?!?/br> 周興武看她不說,也就沒再沒眼色追著多問。 看著這些知青們真的像模像樣干起了活來,他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大石頭落地了。 玉米地里。 連躍和另一個男知青一起掰棒子,他撐著麻袋口。 男知青掰了棒子往麻袋里扔,問他:“什么情況?。磕闩履切」媚??” 怎么之前誰面子也不賣,今天一句廢話沒有,這么果斷下地干活了? 連躍冷笑一下,“我怕她?我怕她個球,我連躍怕過誰?一個小屁孩子,站我面前我一巴掌把她拍泥里,我會怕她?真是笑話!” 男知青滿臉疑惑,“那你今天這么配合?” 連躍撐著面子大氣道:“給她個面子,咱不欺負(fù)女孩子,尤其是這種小學(xué)生?!?/br> 男知青笑,“沒看出來,你還挺尊老愛幼?!?/br> 連躍踹他一腳,“你沒看出來的還多呢,哥們兒頭發(fā)絲兒上都掛優(yōu)良品質(zhì)?!?/br> 知青看看他的頭發(fā)絲,又問:“對了,你這臉真是爬山摔的?” 提到臉上的傷,氣就不打一處來,連躍咬咬牙,努力笑得輕松,“對,錢小川那孫子,自己爬不穩(wěn),把我和肖桉也拽下去了?!?/br> 錢小川在旁邊都聽到了,心里一度罵罵咧咧停不下來。 肖桉看得懂他的表情,只是撐著口袋笑,笑得肩膀直打顫。 他覺得今天這小姑娘還挺可愛的。 人長得可愛,還能把連躍給治得服服帖帖的,很是厲害。 那么一點的個子,往連躍面前一站矮半截,襯得小小的一只,結(jié)果氣勢足足能高出一丈來。 這些知青今天沒出幺蛾子,老老實實下地干活。 周興武和蘇瓷也沒在田頭上躲懶,戴了草帽一起下地,幫著掰棒子。 蘇瓷也沒干過這些農(nóng)活,覺得怪辛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