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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葉安軍,他看出了葉安國剪了頭發(fā)。 接著問:“大哥你在哪剪的頭發(fā)?” 葉安國抬手掃一下頭發(fā),“在公社的理發(fā)店?!?/br> 他和何月香約在公社見面,一起坐公共汽車去縣城,他到的早,索性就先去剪了頭發(fā)。 葉安軍端詳他兩眼,“浪費這錢干什么?之前不都是我給你剃的?” 他就是在別的大隊跟人學剃頭的,已經(jīng)學了有一年多了,再學個大半年多就可以出師了。 葉安國抬頭看他,心說這回不一樣,平時叫你隨便剃一剃就算了,這回不能隨便。 平時他、葉老二和葉安家三個人的頭,都是葉安軍的實驗品,剃毀了就直接給刮成大光頭。 心里雖然這么想,嘴上當然不能這么說。 葉安國清清嗓子道:“有點著急,就直接剃了?!?/br> 葉安軍也沒多計較這事,問上一句就算了。 他又說他自己,“明年夏天等我出師,找大隊書記在大隊那里給我批塊地,蓋上房子開上一間理發(fā)店,我也就能正經(jīng)掙錢了?!?/br> 他年齡雖也不小了,卻是沒怎么日日扎在地里勞苦過。 從小就因為怕苦沒有去讀書,干農(nóng)活自然也不踏實,雖不像隔壁吳大彪混得不沾地邊,但也是常常摸著空就溜出去玩。 大哥葉安國畢業(yè)以后,葉老二肩上的擔子被分擔了一些。 葉安軍更加不想在地里受苦受累,就尋思想學個手藝在手里,于是葉安國幫他摸了門路,又傍點葉老大的面子,去跟人學了理發(fā)。 學理發(fā)這一年多,中午有吃的,一個月有五塊錢補貼,倒也能養(yǎng)得活自己。 等學滿兩年,手藝差不多了,他打算回來在向陽大隊自己弄間理發(fā)店。 向陽大隊沒有理發(fā)店,剃頭不是去別的大隊就是去公社,實在不行找人隨便剪一剪。 總之都是下地干活,好看不好看在其次,不妨礙做事就能湊合。 葉老二夾咸菜疙瘩的時候說一句:“先把手藝學好再說?!?/br> 萬一兩年學完還把人家的頭剃得跟狗啃似的,那怎么好意思找大隊書記。 吃完晚飯,和往常一樣,葉安軍抱著收音機去打谷場給大家放節(jié)目聽。 葉老二、蘇華榮和其他娃娃自然都去湊熱鬧,一邊聽節(jié)目,一邊和自己平常處得好的人在一塊,談說一些能說上的話題。 自從葉安軍會放收音機以后,蘇瓷也就不太愛去湊這熱鬧了。 家里人都走后,多半都是她和大哥兩個人在家,大哥會抽這空閑時間看書,坐下院子里的棗樹下,不到天黑不把書合起來。 今晚和往常沒什么不同。 人都出去后,蘇瓷坐在堂屋里的桌子邊寫了會家庭作業(yè)。 作業(yè)做完,她便把自己下午在外面撿的瓷片拿出來,用麂子皮認認真真地擦。 擦干凈全部放在一起擱起來,家里也不會有人動。 她這撿碎碗片的愛好,在家里人眼中,和葉安國之前用泥捏收音機的愛好一樣,叫人十分看不懂,人也就不多問不多管,更加不多碰。 蘇瓷放好瓷片從堂屋出來。 剛出堂屋的門,瞥眼瞧見葉安國坐在棗樹下,原本應該面色認真安靜在看書的他,卻意外地面帶微笑,嘴角一直往上揚。 這狀態(tài)模樣,看得人忍不住要跟著他一起笑起來。 蘇瓷抿抿嘴唇壓住嘴角,走過去在他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來,結果他也沒發(fā)現(xiàn),只還是看著書頁上的文字在笑。 蘇瓷清了一下嗓子,他才跟做夢驚醒一樣,看向蘇瓷說了句:“四meimei,你寫完作業(yè)了?” 蘇瓷故意眼神探究地看他,并且故意問:“大哥,你在笑什么???” 葉安國被問得愣了一下,連忙掩飾眼神里的慌亂。 他掩飾性地笑一笑,讓自己看起來足夠平常,開口說:“我沒笑啊……” 蘇瓷眼睛里漫出滿滿的笑意來。 她穿越這么長時間,還真沒見過大哥有過這種狀態(tài),笑意從嘴角露出來,藏都藏不住。 她想,他和何月香一定相處得很開心。 她不知道談戀愛是什么樣的感覺,但看大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絕對是陷蜜罐里去了。 在心里灌滿蜜過日子,多難得的事情啊。 照這么看的話,大哥和何月香的親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雖說覺得自己年齡小不合適,但看沒有別人在,蘇瓷還是試著八卦了那么一句,淺著聲音問葉安國:“大哥,你很喜歡風水大隊的那個jiejie吧?” 她以為葉安國會敷衍她或者是說教她,結果葉安國卻看她片刻,點了頭應:“嗯?!?/br> 蘇瓷還挺意外的,稍愣一下,自己忽笑了。 還以為他會對她說,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呢。 葉安國跟她一起笑起來,雖看著還有些羞澀,卻也在大方承認了,“和她在一起有話說,挺聊得來的。她也喜歡看書,我們今天一起去縣圖書館借了一些書,約好了看完一起去還?!?/br> 蘇瓷聽懂了,這是找到興趣相投的人了。 兩個人都不那么完全世俗,都還有那么點不接地氣的理想浪漫主義,這在農(nóng)村可太難得了。 蘇瓷心里覺得好,便故意用小孩的口吻接著問:“這個jiejie也是高中畢業(yè)?” --